“这第二件事嘛。”
李鹤轩顿了顿,看了看身边的齐玉娇,这事说出来颇有些怕她担心,但是他也不想瞒她。
为了每个人的安全,他必须让她知道真相。
“那个,鬼市......嗯。”
李鹤轩在想怎么说为好:“我给你封个官吧。封你在药藏局做个药藏丞,负责东宫的医药事务。你呢,没有行医经验,做些采办还是可以的,这样,往后你进出宫也方便。虽说只是个从七品,你也不要嫌弃,眼下还是做事要紧。”
做事,做什么事?麻子一听便知,他们先前在鬼市查齐王被下药之事。现在,齐王真的薨了,这查药的担子,估计就正式落到他的头上了。
“是,谢太子殿下。臣,一定不辱使命。”
麻子眼神坚定,李鹤轩瞧着他似是懂了他的意思。
“什么不辱使命,你就帮我盯着那个铺子就行。听宫卫率讲那掌柜的许久未见出来了。若是见到他,速速禀报宫卫率。”
“是。”
齐玉娇在一旁终于听了个明白,李鹤轩在查齐王被药之事,而且是暗查。
因为他并未在皇上面前提起过,宫中也无人怀疑齐王的病。
齐玉娇知道,李鹤轩这么抓着这件事不放,是因为他现在就是太子,他也同样会面临前太子齐王一样的危险。
齐玉娇果然开始担忧了起来。
“我们......现在在东宫,是不是也会有危险?”齐玉娇小声在李鹤轩耳边问道,
“嗯。”李鹤轩只能实话实说,多些警惕总归是对大家都好的。
“不过太子妃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他们是冲着太子来的,不是你。”
可谁又说的准呢,李鹤轩心里都没底。
齐玉娇是他在宫里最亲近之人,是人都知道先前在大将军府,他有多疼爱和珍惜这个妹妹。
万一想害他的人,从他身边人下手,他又该如何去防?
“我们每日的膳食,典膳局验过一遍,方妈会再次亲验一遍,有方妈和红玉在你身边,还有我们,你不会有事的。”
李鹤轩给了宫强和宫默一个嘱托的眼神,仿佛齐玉娇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他细细解释和安慰,希望齐玉娇能放宽心,毕竟,入东宫,本就不是她之心意。东宫这个牢笼不仅是捆缚,还处处都是危险。
李鹤轩心里一阵难过,他该怎么办?他离不开齐玉娇,又不想带着她受他连累。
所以,幕后真凶,他一定要找出来。还东宫一个太平。
齐玉娇看着李鹤轩坚定的眼神,怀着忐忑的心暂且相信了他。她在想,若是梁值这样对她说,她会是更加相信梁值些,还是这个已成为她夫君的李鹤轩。
应该是李鹤轩吧。毕竟他们曾经是家人,恩人。李鹤轩会用更多的东西去换她的周全。
她相信他了。
“宫强,”齐鹤轩唤道:“十卫率的所有卫队兵马,这些时日都清整完毕了吗?”
“回太子,我跟宫默都清整完毕了,保证东宫十卫率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太子放心吧,有我们两个在,一定保太子和太子妃周全。”
“嗯。”李鹤轩思索片刻,又拉过齐玉娇的手,道:“太子妃往后也要辛苦些,东宫的女官宦官都要逐一排查,除了太后送的那两位,其他人等,能换就都换了吧。”
齐玉娇瞪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似乎有那么一些太子的味道了。
“呃......我......我尽力吧。”
这些事,对齐玉娇来说,有些为难,她哪里懂得管理这些女官,什么膳食,什么采买,她只顾得每日有人伺候着吃喝睡就行了。
如今,李鹤轩交予她这个重任,她这个从外面闯入东宫的新太子妃,还真是有些吃力。
李鹤轩又摩挲了两下她的手,似是鼓励。
还好,有他护着。即便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他该是也不忍责怪她的。
只是,安全问题,非同小可,齐玉娇也暗暗打算,努力一些,努力和李鹤轩一起,将他们的东宫变得干净、安全。
毕竟,他们余生,都会在此度过。
毕竟,齐王......
齐玉娇低下头去,失落的很。手上传来李鹤轩的紧握,感觉忽然眼鼻发酸。
她委屈,委屈极了。
她根本做不得这些,也不想做这些。
麻子看着二人,也是心疼,往日的两个打打闹闹的哥哥妹妹,一下子深入旋涡,要面对生死,面对宫中凶险。
“太子殿下!”麻子忽地高声道:“我......臣......一定将那个掌柜的找出来!”
“好好好!”李鹤轩笑道:“你也别表什么衷心了,你我还不知道嘛,嘴上硬,心里软,哪回不是最后都让我们得了逞。去吧,需要银子随时拿我教令去支便是。”
“是。”麻子知道,他们现在不缺银子了,他们要办大事。
麻子出了宫,第一件事就是发动了他在鬼市的人脉眼线,开始日日夜夜盯着那间女妆药铺。
如今他可是朝廷里的人了,他是正儿八经东宫的药藏丞,做这些事,名正言顺,还能让他带着虎虎生威的官气。
他的背后,可是当今太子,未来的天子。
麻子觉得,李鹤轩的命,最重要。抓不出凶手,他的好兄弟轩皮子,在宫里就会有危险。
像那个齐王一样。
一想到这里,麻子心里就打了个颤。他绝对不允许轩皮子也被人下药。
-
东宫女官宦官一干人等,齐玉娇都费力的换了个干净,只留下荣尚仪和春兰这两双眼睛。
平静的生活,变成了压力。活着,就好像只是为了努力能活着。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过。
齐玉娇疲惫至极。
袁皇后唤她,她乖乖的去了。果然,是纳侧妃之事。
齐玉娇不能说什么,这不由的她拒绝,为皇家开枝散叶,势必是要多纳几个妃子的,若是她拒绝,倒显得她不懂规矩来。
袁芝意,袁皇后的亲侄女,封太子侧妃。这就是袁皇后的安排,甚至都无需得太子亲允,此事便这么定了。
皇上自是不会阻止,他也同样希望李鹤轩能多几个妃子,他好多几个皇孙,这样在他万年之后,也就不用再担心帝朝的江山落入旁人了。
这件事,李鹤轩允不了她。他说过不纳妃,可这怎么能由得了他。
齐玉娇的心,好累。
她还要去仪华殿拜见嘉妃娘娘,李鹤轩的亲母。这里,总该会让她舒心些吧。
嘉妃见齐玉娇脸色娇润,可面上却不见欢颜,拉过她的手温声问道:
“怎么了?还是不习惯?”
齐玉娇垂首难掩心憔,道:“谢嘉妃娘娘惦记,儿臣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累?”嘉妃笑了笑,“太子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许是会贪欢了些。但是你也要承住,这不是小事。”
说着嘉妃命人取来一盒熏香,道:“太子妃心神不宁,可燃些香在屋中,这是我命尚药局专门从宁人坊定制的,保管你会喜欢。”
齐玉娇接过熏香,瞧了一眼,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谢嘉妃娘娘关爱。”
“是不是因为给太子纳侧妃之事?”
嘉妃怎会不知,可她也没有办法,当初她和齐国淮许下这门亲,却未说能保太子不纳侧妃。
“......也不是。”
烦心事怎只这一件。
“那还有什么?”嘉妃继续探头问道,
“太后......”齐玉娇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嘉妃说这个,“太后给我安排了一个尚仪教我礼仪......还有......一个宫女。”
嘉妃脸色倏地一变:“有这事?”
“嗯。”
嘉妃眉间蹙紧,她本以为齐王薨逝,他们能消停一阵,还她和太子一个清净,可谁知,太后,还是不会放过李鹤轩。
“太子怎么说?”嘉妃问道,
“太子......让她们在前殿伺候。其他女官也叫我换了。”
“那就好。”
嘉妃稍稍放下心来,她的儿子,还好不像齐王。跟着齐国淮在外锻炼了这些年,思想也开阔,行风也大胆。
她安心一些。
见齐玉娇心情不佳,嘉妃也并未多留,只道:“太子妃早些回东宫歇着吧。多和太子呆在一起,心情许会好些。”
“是,嘉妃娘娘。”
齐玉娇也只能跟着李鹤轩了,这是她现在最熟悉最可以信赖依仗的人。
齐玉娇回到丽正殿,悠悠躺在贵妃榻上,忽地想起嘉妃所赠熏香,便叫红玉燃了起来。
屋内飘香,果然能叫心情放松一些,许是转移了注意力,齐玉娇在榻上竟安静的昏睡了起来。
直到晚间传膳起身,才发觉身上披了块羊毛毯。
齐玉娇:“红玉?”
红玉:“在。”
齐玉娇:“这毯子可是你为我披上的?”
红玉:“不是,是太子为太子妃披的。”
齐玉娇:“太子进来过?”
红玉:“是的,进来后呆了一会儿,又出去了,说是晚膳再叫醒你。”
齐玉娇:“嗯。”
李鹤轩这两日见了不少人,有他召见的,也有纷踏而至的朝臣,他身上的担子才是重。
想到这里,齐玉娇也开始有些同情起李鹤轩来,想当初,他......他们,在宫外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宫外的生活,才是天高任鸟飞的生活。
李鹤轩踏进屋内:“醒了?我们一起用膳吧。”
“下次你可以不用等我。”齐玉娇拨开毯子,站了起身。
李鹤轩上前,替她抚了抚额前睡的有些凌乱的发,道:
“不等你等谁,我每日都要与你一起用膳的。”
齐玉娇还未告诉他,纳袁芝意为侧妃之事。
他若知道了,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