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糖就跟你走 第11章 11.只是忘记

隔天，熊一个做了两三个家常菜，和邢珈寒面对面坐着吃下，昨天的事情两人默契不提，就算翻篇了，生活又回归平常。

大四下学期，熊一个手里事多得分身乏术。

在某个风和日丽，又是姜闻雨拜托大师定的吉日，几个年轻小伙合伙筹备的新鲜热乎工作年份为鸭蛋的工作室正式剪彩成立。

宋钿难得穿得人模狗样，在工作室里这溜达那里溜达，兴奋得很，他下定决心要干番事业，让家里小瞧他的说他是异类的人都睁大眼睛看！

研究生学长也在其中，举着相机招呼人，“来合影。”

熊一个用手机摄像头把整个工作室快速扫进镜头，点击发送给邢珈寒。

熊一个：开张大吉！

熊一个：小熊撒花.jpg

没期望邢珈寒能立刻回复，熊一个手指却停留在聊天界面，往上轻轻一划，两个人最近聊天频率减少很多，主要是熊一个主动或被迫无奈没时间减少消息。

有时熊一个一天只发过去个早安。

邢珈寒都懒得回。

“看什么呢。”宋钿悄无声息凑过去，即使熊一个躲闪得很快，但还是被他看个彻底，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哥都不回你消息你还给他发，你是舔狗的亲戚舔熊吗。”

熊一个被踩住熊爪，怒了，“我就是，怎么了，我哥怎么不让别人偏偏让我做舔熊！”

宋钿：“你他｜妈脑回路真奇特。”

姜闻雨走过来，他听见两个人的对话，相处这几个月也知道熊一个有个特别完美优秀的哥哥，温声道：“宋钿，话不能这么说。”

宋钿思维直嘴巴硬，啧了声，“那你来。”

姜闻雨颔首：“小熊，如果你哥哥想要孩子，你觉得，作为街上一抓能有一大把的普通男性，你生得出来吗。”

“就算你在会伺候他，那又如何，给钱谁都能做到，可他一句想要孩子，就能把你踢掉。”

很温柔的语调，说的话却异常现实又残忍。

宋钿听着代入一下熊一个这个兄控，都觉得天塌了，他倒吸一口气，“……我看你也没打算放过他。”

姜闻雨温和一笑。

熊一个也被这话砸得有点脑子短路，他一直执着自己可以去完成任何让邢珈寒高兴舒适的事，外人能为邢珈寒做的他都能去做，甚至可以拼命做到更好，所以熊一个坚信邢珈寒和他在一起，会幸福，会快乐。

但如果邢珈寒要的是个孩子呢。

熊一个没想过。

宋钿看熊一个表情不大对，轻轻戳了下他肩膀，眼瞧着这么大个熊在瞬间分崩离析，成一块块拼图零落在地。

宋钿叫起来，“姜闻雨！天杀的我家熊崽轻轻碎掉了！”

被手忙脚乱拼凑回来的熊一个坐在地上，沉默半晌说，“我要回去问问我哥。”

姜闻雨笑着补刀，“那你做好卷铺盖滚蛋的准备。”

熊一个：“……”

前脚把人哼哧哼哧拼回来，宋钿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后脚就瞧见熊一个再次悄无声息的碎成一块块的了。

宋钿崩溃：“天菩萨！我的小熊崽！”

或许结果心知肚明，又或者是熊一个胆小，他嘴里说着要问，实则编辑好的信息一直没能发出去。

线上都不敢说，见面熊一个就更没有勇气。

进门照旧给了邢珈寒一个熊抱，抱够了才心满意足才挽起袖子打扫卫生，然后又去厨房忙活晚餐。

‘给钱谁都能做到，可他想要一个孩子呢’

姜闻雨的话一闪而过。

熊一个心不在焉的咽下一口米饭，就听见邢珈寒的声音，“熊一个，你味觉有问题？”

熊一个不解的抬眸看他，“怎么了。”

以前邢珈寒嘴巴够挑，但后面生活恶磨了他，现在各种调味料混合一起只要味道不太过分，他也能吃，更何况熊一个从高中就开始鼓捣食材，每次都非常将就邢珈寒的喜好，邢珈寒已经很久没吃到过难吃得这么明显的家常菜。

熊一个浑身没个优点，也就做饭合他心意些，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邢珈寒会毫不犹豫让熊一个滚蛋。

邢珈寒说：“自己试。”

熊一个眼神闪了闪，“我试不出来，我吃什么嘴里都是苦味。”

邢珈寒冷冷睥睨，“你在卖惨什么？编故事骗到我头上了。”

“我没有编。”熊一个神色坦然，没有埋怨，没有伤心，只是很平静阐述事实，“我失去味觉有几年了，我同你说过。”

什么时候的事？

“不可能。”

邢珈寒立刻否认，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换句话说他根本不在意熊一个说出口的话，只当一阵风刮过就随风散开，再一次听到第一时间不是询问因果，而是冷着脸讽刺，“你装惨一向有一套，别恶心我。”

熊一个也不想多提以前的事情，乖巧的回应，“不是要恶心你，相反我更庆幸，你只是忘记我说过，而不是故意拿这事戳我心窝。”

这不变向在怪他无情？

邢珈寒没了好脸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哥哥。”熊一个埋下头，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他吃不出好赖味，只品尝到苦涩，那味顺着喉咙入肚，苦得让他想立刻扣嗓子眼将其吐出来。

可他只是又夹一筷子，说：“这些菜浪费了也不好，我吃饱再去给你重新做可以吗，很快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很快，熊一个嘴巴里还被饭菜塞得鼓囊，下一筷子却已经递到嘴边要勉强张嘴吃下。

“够了。”邢珈寒觉得有股无名火直往心头窜，他起身夺过菜盘一股脑倒进垃圾桶里，然后往大理石饭桌上重重一搁，瓷盘发出脆响，像是能点燃诡异压抑氛围的点点火星。

但声音过后，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邢珈寒目不转睛盯着正在咀嚼食物的熊一个，目光能把人杀了似的，看熊一个咽下最后一口，开口道，“去重新做。”

熊一个擦了擦嘴角，想缓和剑拔弩张的关系，“珈寒哥，别生气，等会气得胃疼，饭吃不下会得胃病的。”

邢珈寒：“放心，你得胃病死我都不会得。”

熊一个附和道：“嗯，我得病死就够了，珈寒哥要长命百岁。”

熊一个是真没想气邢珈寒，说话都是顺着他意说的，可仰头一看邢珈寒目色凌厉得过分，不清楚自己说错什么话的小熊赶紧跑去厨房。

熊一个失去味觉后，再进厨房都会习惯性带个小电子称，蚝油鸡精酱油要加多少，就往那小称上一放，估摸着够了才倒进锅里。

即使有些麻烦，熊一个从没想过不去做。

他像挤海绵似的，从一天24小时里努力挤凑出和邢珈寒更多时间的相处。

邢珈寒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盯着面前某个虚空点，回忆熊一个刚刚说过的话，试图在脑海某个角落翻找出那时片刻记忆。

可面对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记得与他的点点滴滴。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邢珈寒想失去味觉的厨子还能继续装厨子吗，又想熊一个说的几年到底是多久，戳他心窝又是为什么这么说。

问题太多，邢珈寒甚至想推开厨房门逮着熊一个问清楚。

但等手放到门边时，邢珈寒清醒过来，他在意熊一个说的话？

不是这样的。

邢珈寒只是觉得这些年，他自以为把熊一个看得透彻，知道他的所有，从未想过熊一个会隐瞒着他什么。

邢珈寒很早以前就清楚明白自己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但掌控欲包括范围里，熊一个名字并不在其中，以前不在，现在不在，以后也不会在。

冰箱里没剩什么菜，熊一个简单弄了两个素，端上桌。

嘴里似乎还有刚才留下驱散不开的苦味，熊一个没了胃口，坐在一旁安静看邢珈寒吃，看他没再说菜色哪里有问题心里默默松口气。

洗好碗，熊一个看了眼时间，说：“我先回去了，宋钿规定门禁是十一点。”

其实宋钿屁都没说，但熊一个了解邢珈寒比起和他待在一起，更喜欢安静独立空间，便随口瞎扯的。

闻言，邢珈寒在衣柜里拿浴巾的动作顿了下，他臂弯处已经挂有一条，再拿的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可熊一个站的位置角度看不见邢珈寒的动作，只以为邢珈寒要洗漱，催促自己离开。

邢珈寒视线扫过来，“你和他一起住？”

熊一个：“嗯。”

邢珈寒面无表情：“不是说想一个人住吗，我给你的卡里钱不够？”

熊一个完全没想到这一层，邢珈寒这么一说就好像熊一个把他的好心忽视了样，熊一个表情一慌，“我们都说好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邢珈寒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是，你最守信用。”

“说陪着我，即使我把你扔大街也会乖乖自己嗅着味道找回来。”

邢珈寒话语里嘲讽意味太明显，连带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让熊一个心脏一阵钝痛，他很想忽略但失败了，五指握紧指甲嵌进肉里，让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是啊，我鼻子最灵了，五十米以内我都能感觉到珈寒哥。”

“骗子。”

邢珈寒打开门，毫不留情下逐客令：“出去。”

熊一个后脚刚出去，门就狠心合上，裹挟着一阵风，在不算冷的天气，却让熊一个从头到脚凉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