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行程是去郊区一座寺庙洒扫。
莲清寺香火不算旺盛,以前是求姻缘求子的。现在的年轻人主打一个财神殿前长跪不起,来这里的香客便少了许多。
要往上追溯历史,可以从明朝开始算,建寺距今600来年了。
院里有颗非常大的银杏树,听说还是明成祖朱棣亲手所种。
快到七夕节了,院里的僧人要为香客们准备一些祈福的香囊和红绳。
那几天可以说是莲清寺香火最旺的时候,作为文旅推广节目以及恋爱综艺,节目组遂安排了这趟行程。
寺院地处郊区,却并不在什么陡峭的山巅。
坐落在寒花山脚下,附近还有条清幽的屠溪河。
一到寺庙,就有住持前来接待大家,安排给大家今日份的任务。
为了不打扰香客,节目组在偏院里拍摄。一起制作那天要赠送给香客的香囊,还帮着为要放的河灯描色。
说到七夕节,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个日子。
阴历的七夕节正好也是宫简的生日。
在与对方交往后,宋堂星就在安排这一天。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现在居然还在为不被分手而苟命。
嘉宾们按照前一天节目组商议的结果,被两两重新分组,于是今天他和慕溯罄一组。
这家伙比起昨天的戏精状态就要保守多了,乖巧听话的在桌前做手工。
别说互动了,许多时候真恨不得把自己缩小成一团,生怕被人注意到。
慕溯罄很努力,甚至帮宋顶流连他那份也做了。
直播间围观的网友纷纷表示顶流果然是魅力无边,连大情敌都能征服。
若是慕溯罄看到弹幕,估计得一口老血。
你们不懂,打工人在老板面前还不努力表现想屁吃呢?还要不要拿工资了!
慕溯罄在努力打工,宋顶流则在努力划水。
趁着休息间隙,宋堂星在寺院里随意走走。
毕竟是佛寺,很多地方不能乱拍。
宋堂星不让工作人员跟着,戴了个口罩从小门遛到了主殿那边去逛逛。
宋堂星不信佛,陪宫简在西藏旅游那段时间倒是进过不少寺庙。
他只能说拜一拜的时候肯定心诚,但神佛这种东西,无神论者的宋堂星是不信的,他还没宫简来得热衷。
有些事真不能多想。宫简马上要生日了,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宋堂星刚找僧人帮他供一盏长明灯,谁知一扭头,居然在长生牌位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堂星一怔,还以为同名同姓,可长生牌的摆放是按时间顺序排的。那块被放在最后一个,显然是才请不久。
宋堂星拉住僧人朝那块指了指,果然被证实就在刚刚。
至于是谁帮他立的,宋堂星不问也能肯定是宫简。
前不久他刚过了生日,没想到对方竟和他想到一处!
宋堂星这时候哪里还气之前那些事,心尖像是被蚂蚁咬过,明明跟针扎了似的只有一点,却像是叶落平湖,一层层涟漪荡开扩散过整个湖面。心口好痛好麻,酸楚不断上涌!
思念在瞬间占据了宋堂星所有理智,他从没像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对方。
立刻,马上,我必须现在就要看到他!
宋堂星拔腿就跑。
他刚离开的时候,宫简还在和僧人学写福语。可等他再回来,对方却不见了。
问过才知宫简也去前面了,宋堂星转身又开始跑。
穿过朱红的围墙,踩过阳光洒下的斑驳,他好像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银杏树下挂着的巨大风铃也在响,像是风的笑声,嘲笑他情到深处而不自知。
脚步声响在长长的廊间,雕花的立柱在不断后退,跨过一道道门槛,他终于在人群中见到那人的身影。
明明那么多人,可宋堂星第一眼望去,却只能看见他。
心跳声震耳欲聋,似乎要从胸口澎湃而出。
宫简站在巨大的银杏树下,被一群人簇拥着围在中央。
他在僧人的指导下认真写着一幅幅墨宝,“福缘善积”、“厚德载福”,一笔笔吉祥被写在洒金红纸上,是他对旁人最好的祝福。
早晨的阳光正好,带着一丝山上吹来的凉意,好似炙夏的暑气都消散了许多。
阳光穿过树影照在宫简的皮肤上,整个人好像都比别人亮了几分。
颜色正好,心情正好,这一幕宛如一幅画卷一样美丽。
宫简看到满头大汗出现在不远处的宋堂星,他诧异的顿了一下,一旁的人在跟他说话,他回神回应了几句,又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去。
宋堂星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懂意思,宫简在问他“怎么了”。
他突然不忍打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艰难朝对方露出个笑脸,摇摇头表示无事。
随后,宋堂星跟对方发了条微信。
时隔两个多月,宫简终于在对话框中看到了新的一条。
【我们可不可以好生谈谈?】
心脏猛烈一收,一滴墨滴了下去,好好的红纸写废了。
宫简再抬头,宋堂星已经不在原地。
宋夫人来电。
刚给宫简发完短信还没看到回复,跨国电话就拨了进来。
余薇:“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宋堂星弱弱打出个问号。
他从演唱会下来就直飞K市,这几天全在节目组扎堆了。每天见了那么多人,真不知道余薇所谓的“奇怪的人”指的是什么。
“怎么了妈?”
宋堂星皱眉,下意识瞅了一圈周围,然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谁知余薇压根不跟他多言,表示已经安排了保镖过来。
“没事早点回家,别去人家宫简面前凑。听到没!”
啧,我家太后语气可真不好。
宋堂星无语,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呢!
电话那边好像挺繁忙的,背景音吵得很,电话信号也不好。
余薇似乎有意瞒着,只匆匆交代车队正往他那赶,让他乖乖听话。
被挂了电话,宋堂星一脸莫名其妙。
宫简微信还是没回。他猫腰从院门朝里看了眼,周围的人很是热情,想来眼下也不是和自己回信的时候。
宋堂星收回脑袋,直接给余薇的秘书打电话。
这回更厉害,电话不通信号全无,想来应该和母上大人一起的。
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母上大人他们这是去沙漠扶贫了吗???
宋堂星把电话又打给孔舒洁。
那家伙一直和总公司有交集,多少应该知道怎么了吧?
结果那家伙也是毫不知情。
宋堂星把情况一讲,对方也感觉到里面问题不小,严肃表示立马去查。
等宋堂星再去偷看宫简,两人视线刚好撞上。
这回大影帝主动许多,朝一侧的小门指了指。宋堂星顺势看去,原来工作人员正在到处找他,节目又准备开始了。
有些事,却在这么简单一个举动下破了冰。
节目继续录制,众人还放了亲手做的河灯。
虽然两人全程没再说一句话,但周围的人明显感觉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晚上吃过饭,两人走在河畔的小径上。
河水湍湍,听起来好似风铃一般悦耳。
岸边有一处矮墙开满了凌霄花。白天时候格外艳丽,晚上映着河灯,怡人的花香好似要将两人泡在里面。
晚上河边没什么人,宋堂星偷偷牵了宫简的手。宫简抽了抽没硬挣开,男人胆子不由大了许多,攥得更紧了。
下午母上派的保镖要将他带走,孔总打听不出什么,宋堂星没同意回去。
撂了工作莫名其妙跑路算怎么回事?宋堂星做不到这么不敬业。他是大牌,但工作态度一向认真。
宋堂星让那些人一旁等着,他忙完明天的拍摄就走。
宫简也看见了,很担心的想问上一句,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候。这会儿刚想开口,宋堂星倒先哔哔的了。
“阿简还生我气?”
宫简不说话,宋堂星不由声音又放低了许多。
“我就是担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挺委屈的,你都不依靠我,不信我,现在还来恋综,都不把我当恋人了。呜呜——”
说着说着,宋堂星吸了吸鼻子,睫毛也变得润润的。
宫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明知他是演的,但看着男人在面前哭鼻子,真忍不住心软。
“都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什么。”
点了点宋堂星的脑门,后者“哎哟哎哟”装疼起来。宫简知道自己没用多大力,却还是替他吹了吹。
“你是我选的,和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很开心。可你这样私自干预我的生活,作为基本礼貌,你问过我一句吗?我真的很生气!”
见宫简态度软下来,宋堂星目的达到,赶紧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他不怕宫简生气,不怕对方暴揍他一顿,就怕这家伙不愿和他说话,真不理他了!
这几个月的冷战简直太难熬,宋堂星感觉自己生不如死。要是再来一次,他只能从宫简家的楼顶抱着猫直接跳下去了。
男人身上的香水味让宫简熟悉又陌生,像是藏在阁楼里尘封多时的书卷。迎着夕阳打开来,又能看见当年幼稚的笔记落在纸页上。
摩挲而过,指腹触及,总是令人回味无穷。
两人闹成这样,他就没错吗?
宫简嘴上不认,心底多少是不安的。理智在告诉自己一定得做点什么,可情感上又难跨过自尊心那坎。
但好像所有犹豫和挣扎都在这个热烈的怀抱里烟消云散。他的高傲,他的坚持,都不值一提。
暖阳下,寒冰消融成了一滩凉凉的水。
宫简紧绷的背脊渐渐放松,宋堂星能感觉到怀里靠上来的力道变重了。
突然,颈窝出传来一声蚊子似的嘤嘤声。
“对……”
声音太小,宋顶流没听清。
但他了解宫简这个人,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他轻轻应了声。
男人回应声莫名变大了许多。“对不起……”
“该是我说抱歉的,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想法。对不起,阿简……”
这是对方的回答,可怀里的人似乎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宫简抬头,深深望着眼前的人。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我……”
其实他还是有理由的,但换对方不想听了。
面前的男人认真看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昏黄的路灯映入眼中,却清晰的反映出宋堂星自己的脸。
里面闪动的光似乎是泪,也或许是其他情绪,宋堂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莫名有种九天佛子染上欲念,愿意为他低一次头的破戒感,团在腰上的双臂锁得更死了!
宋堂星: “嗯,听到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三次道歉是宫简的态度,而此时这才是宫简真正想要的回答。
虽然天黑了,两人也乔装了一番,可毕竟是在外头。
宫简被宋堂星按在怀里几次没能退出来,听到对岸有脚步声过,他挣扎的动作变得更重,推搡的越发厉害。
“你……松开,有人!”
可宋堂星哪里愿意放手,在人唇上狠啵了一口,抱着宫简就往旁边的凌霄花丛里滚。宫简满脸赤红,连忙掰开大狗崽的恶嘴,谁知某人一偏脑袋,随即又是一口叼在大影帝脖间的软肉上。
“嗬呃!堂……混蛋!”
“嘘……让我亲亲!我想死你了!”
两人拉拉扯扯好不害臊,等滚完花丛出来,一身衣服已经没法看了。
宋堂星笑着咧开一口大白牙,像极了偷腥成功的黄鼠狼。
宫简眼圈红扑扑的,嘴也肿了,脖子上好几块可疑的红痕,好似刚才那摊被他们压塌的凌霄花。
宫简羞得脸颊绯红,他就没在外头干过这么不正经的事,气急的一脚踹在宋堂星屁股上。
宋堂星朝前一蹦堪堪躲过,宫简气得又补了一脚,后者一扭腰又躲开了,“打不着打不着!”
欢笑着响在河边,最后化为两只交握的手。
今晚的月色真好,连带着河腥气的风都特别凉爽。
宋堂星捏着宫简骨节分明的手,前所未有的心安。
时间有些晚了,他们往回走。
刚穿过小巷抬头突然看见巷口站了个人在那,两人不由停了脚步。
外面的路灯将对方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人堵在出口处,背着光根本看不清脸。
“你干什么!”宋堂星吼了一声,中气十足想将对方吓退。
可那人一直站在不动,戴着鸭舌帽还全身裹了严实。
嘶——
虽说两个大男人钻小巷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但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啊!
宋堂星下意识将恋人拽到身后,宫简看了眼背后,还好另一头是通的。
宫简压低声音扯了下他衣袖,“堂星,我们快走。”
宋堂星点点头,护着宫简往后退。
可谁料他们刚动,那人也动了,朝他们直接冲了过来!
宋堂星以为又遇上了暴力私生饭,胸口的伤突然开始隐隐发疼,他拉起宫简拔腿就跑!
那人追了上来,听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个。宋堂星匆匆回头,追着他们的人莫名变成了仨!
疯了!!!
宋堂星跑得更快了,边跑还忍不住大叫“救命”。
他们有些慌不择路,似乎一直在朝他们来时的路上奔。
身后那些人锲而不舍,宋堂星脑子都是懵的,突然极度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让保镖不要跟着。
突然脚下一崴,宫简踩滑了。
宋堂星只觉手心一空,身旁一个黑影一晃而过,跟着河里“哗啦”一声,宫简摔了下去!
“阿简!!!”宋堂星二话不说也跟着跳了下去。“快来人啊!救命啊!”
听到呼救声,街上的巡逻人员以及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这边赶,终于将两人拉了上来。
等宋堂星再望向岸上,已经找不到那伙人的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