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面烧的有现成的热水,烧了一下午的时间,滚烫滚烫的,眼下用来杀鸡褪毛正合适。
江逢生想找个帮手给他拿东西,一回头,原本还在他身边待着的阮奚昭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了,光想吃东西,不想费力气。江逢生只好自己埋头苦干,也不寄希望于这个人给他帮忙了,不来帮倒忙就不错了。
阮奚昭眼瞧着他娴熟的用手扯去鸡脖子那段的鸡毛,拿刀比划在那处,划破皮肉,汩汩鲜血流出,流了半个碗的分量,刚离体的鲜血还带着热气,在空气中飘荡出一缕白雾。
流了这么多血,原本还剧烈挣扎的着的鸡,眨眼间便安静了下来。阮奚昭估摸着这只鸡是死透了,好奇心驱使着她上前,吓唬人的是什么那只鸡忽然间又挣扎了一番,吓的阮奚昭急忙后退,
阮奚昭眉头皱成一团,似乎是有点儿困惑,怎么死了的鸡又活了过来呢?明明脖子都断了,“它到底死了没?”
江逢生看着她胆小的样子,把一脖子血迹的鸡往她脚跟前一丢,吓得阮奚昭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江逢生,你敢吓唬我。快点儿干活去。”
江繁把被吓到的阮奚昭保护在身后,“大小姐别怕,鸡已经死了。”她拎起死鸡,当着阮奚昭的面扒拉了好几下,给她展示这只鸡现在确实已经完全死透了,不用再害怕了。
江繁把鸡扔到一旁的簸箕里,江逢生则去炉子上提了热水过来。
杀鸡,褪毛,剖腹,一气呵成,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原本还在园子里活蹦乱跳的鸡就已经改变了一生的命运,转而躺在炉子上等待成熟了。
炉子里的火被烧的很旺,炖鸡的小锅里水早已经沸腾,香气随着四散开的水雾飘荡的整个屋子都是。
江繁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锅子,一下都舍不得挪开,时不时的还要咽吧几下口水。
阮奚昭有点儿嫌弃,她都害怕这个小家伙一会儿把口水流到她身上来了。
江繁浑然不觉得自己嘴馋时的丢脸样子已经尽数被阮奚昭收入眼中。
终于,在连着好几次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之后,阮奚昭没忍住问出声,“哈喇子都流一地了,有这么馋吗?”
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起来。她道,“家里的鸡平时都是留着生蛋的,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舍得杀一只,我都好久没有吃到鸡了。”
暖黄色的火光印在人的脸上,瞧得她看起来特别可怜。
阮奚昭:“那你家确实挺穷的,一年才吃得起一只鸡,今天你也算是有福气了,跟着我多吃了一回。”
“啊?”江繁的脑子像是木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指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子说道,“可是这是我家的鸡呀!”
阮奚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错,是你家的鸡,但你也是托我的福才能吃到,我要是今天不说想吃鸡,你能吃到这东西?”
江繁被阮奚昭的思维方式给带到沟里去了,想想竟然觉得还很有道理,“那谢谢大小姐了。”
小姑娘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样子,江逢生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小繁,以后哥经常给你买鸡吃。”
江繁欢呼雀跃,“好哎,谢谢哥哥!”
阮奚昭瞪着眼睛看他,“你们家不都是穷的要死了,你还经常给她买鸡吃,你给谁画大饼呢?”
阮奚昭看着江繁说,“你哥骗你的,他买不起鸡,去做鸭还差不多?”
“啊?什么意思?”江繁年纪小,什么也听不懂,脑子也反应不过来阮奚昭在说什么,只看见江逢生忽然间就把阮奚昭的嘴给捂住了,向来好脾气的哥哥眼里好像还有点儿生气。
江逢生带着怒意的眸子看着阮奚昭,阮奚昭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他捂她的嘴,她挣脱不开,索性直接张嘴咬了上去。
男人的手上遍布厚重的老茧,咬的她最难受。不过好在是松开她了。
阮奚昭吐了好几口唾沫,还在生气的瞪着江逢生。
江逢生拿她没办法,无奈道:“家里有小孩子呢,你不要说这些东西,别带坏小朋友。”
阮奚昭起了坏心思,“哦?带坏小朋友,我怎么带坏小朋友了?我刚刚说什么了?”
江逢生不说话,
阮奚昭挪动身下的小凳子,坐的离他进了些:“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我刚刚说错了什么话。”
江逢生躲开她,犹如躲避洪水猛兽一般,慌张迅速。
江繁斜刺里探出头来,顶着一张无辜又懵懂的脸,真诚的回答问题,“大小姐,你刚刚说我哥哥买不起鸡,要去做鸭子。”
江逢生严肃的看了一眼江繁,吓得她立马伸回脖子,不敢再多言。
阮奚昭乐的哈哈大笑起来,江逢生管得住江繁,但反正是管不住她的。
阮奚昭对江繁说,“好聪明的小孩儿,我就没你聪明,连我自己刚刚说的什么都记不住,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我牢牢记住一回。”
江繁唇瓣张开,面对江逢生的威亚,不敢说话了。
阮奚昭笑的乐不可支。
江逢生沉着面色跟江繁说话,“刚刚她说的话你不许记到心里去,通通都忘掉,也不许去外面说,听见了吗?”
江逢生冷着脸的样子还蛮吓人的,发起火来也是,江繁听话的点头,虽然她还是很好奇大小姐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哥哥会生气?为什么大小姐会笑的这么开心,但她不敢多问了。
江逢生眼看着阮奚昭在他家里还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也阴沉着一张脸,试图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你要是再在我家里这样讲话,就不要来我家了。”
瞧着江丰生发火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阮奚昭嘁了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说了几句话吗?你也太小气了点儿。”
江逢生不说话,就那么顶着一张冰块脸看她,那架势唬人的紧,仿佛她要是再说什么不正经的话,他就要把她赶出去一般。
阮奚昭:“行,我不说了行吧。小气鬼,喝凉水,”
大火一直在燃烧,中间江繁时不时的就要问一嘴,“哥哥,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吃啊?”
江逢生:“马上就好,再等一会儿,你去看看米饭煮熟了没有?”
江繁忙不迭的点头,“米饭好了,米饭刚刚就好了。鸡要是再不好,米饭就要凉掉了。”
江逢生,“凉了,咱们一会儿再热。”
又再等了一会儿的时间,鸡肉终于煮熟了。
在江逢生发话之后,江繁迫不及待去拿碗端饭。
白净净,热腾腾的一碗米饭盛放在阮奚昭的面前,阮奚昭拿起筷子夹了几口,不满意的把筷子搭回了碗上。
江逢生静静的看着阮奚昭又要作什么妖!
阮奚昭也不负众望,“你们家养的鸡太难吃了。”
江逢生从小锅里面挑挑拣拣翻出了一只鸡大腿,剥去外面那层带着脂肪的鸡皮,只留下那层鲜香滑嫩,肉质紧实的大腿肉,把剩下的这些肉撕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放在阮奚昭的碗里。
江逢生把碗放回阮奚昭跟前,“再吃一点儿试试。”
阮奚昭看看自己的碗,再看看江逢生油乎乎的手指,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江逢生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洗手了,不脏的,吃吧。”
阮奚昭这才赏脸的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吃掉。
江繁好不容易等到心心念念的鸡肉炖熟了,这会儿没工夫管阮奚昭在干嘛,自己正满心欢喜的大朵快颐。
这只鸡是阮奚昭张嘴要吃的,最后自己没有吃多少,连碗里江逢生给她撕下来的那点儿都没吃完就不要了。
江家兄妹俩人在屋子里吃饭,阮奚昭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冰天雪地里去玩儿。
江逢生通过里屋的小窗户看见她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
过了一会儿后,她回来说:“你们自己慢慢吃吧,我要回去了,你们家的饭太难吃了。”
阮奚昭自己一个人回家了,天色已经灰蒙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黑掉了。
江逢生放下碗,叮嘱江繁道:“哥出去一会儿,天黑了自己在家把门锁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江繁点头,随后迷茫的看着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江逢生,
阮奚昭在路上左边转悠一下,右边转悠几下,反正就是不老老实实的走路。
江逢生隔着很远的距离跟着她,看着她找到自己的车,一个人驾车离去。
她的伙伴白日里的时候早就走了,也不知道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安不安全?
江逢生看着阮奚昭开车离去的方向很久,不自觉的跟着车辙印走了好一段距离,才转头回家去。
冰天雪地里,白茫茫的雪色中,一道亮眼的颜色突然出现在他眼中,江逢生走进一瞧,嵌在皑皑白雪中的是一个金色的蝴蝶小发卡。
江逢生这边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稳,门口忽的又是一道不小的动静。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这深更半夜的还有谁会来他们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