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智商减一 第6章 有心事的小杭

搬入林澈家里的第一个工作日，沈杭没能在十一点之前回家。

林澈八点多就下班了，走之前看了一眼沈杭，可惜他正在哼哧哼哧对着屏幕配置系统，没有看到林澈投在他身上的目光。

“搞定。”

接近十二点，沈杭跑完最后一个流程，环绕四周，整个楼层只能项目组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王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

刘正和薛天玉已经回家了，他走过去摇了摇王海的胳膊，“王哥，我处理好了。”

“嗯。”王海从梦里起来，揉了揉眼睛，“都好了吗？”

“好了。”

王海肯留在办公室里陪他，沈杭很感谢，“王哥，你住哪里，我送你？”

“没事，我打个车。”

“叮——”

电梯突然响了一下，两个人都朝电梯口看去，没一会儿，林澈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王海迎了上去，“林总怎么这么晚还来办公室。”

林澈和站在王海身后的沈杭对视了一眼，淡淡说：“临时回来处理点事情，文件在公司。”

林澈带着司机，车就停在公司门口，林澈说要送两个人，沈杭笑着说让自己开了车，让司机送王海就好。

沈杭打着双闪停在晨鸣路等林澈。

没一会儿，林澈从出现在后视镜里，沈杭开了锁，降下车窗。

“林总，需要人送吗？”

沈杭甚至吹了一个口哨，活脱脱像个半夜在路口耍坏的流氓。

林澈忽视他的流里流气的做法，径直拉开车门，“我开车。”

沈杭便乖乖地换到了副驾驶上。

“哥哥。”

“嗯？”

“你真的回来处理事情吗？”沈杭眼巴巴地看着林澈，期待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你猜。”林澈目不斜视，认真地看着前方路况。

沈杭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你是专门来接我的。”

林澈打了转向灯，深夜路况良好，转过弯就可以看到锦华万代的大楼，“知道还问。”

沈杭拍了拍肚子，“今天他们说我的穿衣风格变了。”

林澈闻言，扬了扬眉，“你现在是什么风格？”

“林澈的风格。”沈杭骄傲道，“我现在一看就是个光荣的上班族。不过哥哥，以后你帮我搭配衣服，能不能选一些饰品，要不然光秃秃的，不好看。”

“知道了，精致的小杭。”林澈笑了下，沈杭的左耳垂在光下露出一个针孔大小的耳洞，可林澈从来不见对方戴任何耳饰。

沈杭似乎是不满意这个称呼，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回到家，林澈就开始催着沈杭洗脸刷牙，上床睡觉。

沈杭嘴上答应着，然后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等林澈催他第四次的时候，他赖洋洋地说：“工作榨干了我的精力，我要充充电，才能元气满满。”

已经洗漱好的林澈穿着家居服站在客厅中间，无奈道：“不应该睡觉吗，手机就这么好玩儿。”

沈杭点了点头。

“泡脚吧。”林澈端着泡脚桶走到沈杭面前，然后半蹲下来，替沈杭把裤腿挽了上去，沈杭皮肤白皙，软乎的脚趾被林撤握在手里，两人肤色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突然，林澈没由得来地说了一句“瘦了”。

沈杭放下手机，唰地一下提起自己另一条腿的裤子，“谢谢哥哥。”

偏热的洗脚水和自带的按摩功能熨帖了沈杭的每一个毛孔，他半靠在沙发上，感慨，“真舒服啊，如果有个自动洗澡的就好了。”

林澈的眼神暗了下来，低声说：“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自己去做。”

或许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件事情，气氛沉默了下来，许久以后，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的沈杭喃喃自语，“可是我不想长大啊。”

长大了就要面对他逃避已久的问题，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时间可以暂停在当下。林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哥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霸占着对方。

沈杭对自己的期待值做了无数次的让步，几乎每一年都在更改，从情犊初开时想要和林澈在一起，到后来林澈不要结婚，做他一个人的哥哥，到了现在，他又自私的希望林澈可以晚点结婚。

其实更应该用到“矫正”这个词，沈杭必须要对他的期待值进行矫正，使其回到正确的轨道上，让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湮灭。

“滴滴滴——”

设定的按摩时间结束，沈杭匆匆地擦干脚上的水渍，端着洗脚水就进了卫生间。

鞋底有些滑，他只顾往前走，卫生间的地面是瓷砖材质，沈杭一不留神，就摔倒在了地上，泡脚桶里的水还有温度，放了艾叶的墨黑色的水浇了沈杭一身。

他的头磕在洗手台上，泡脚桶砸在腿上，疼的他直冒冷汗。

闹得动静实在太大，林澈敲了敲门，在门外着急地问：“小杭，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沈杭摸了摸后脑勺，结果摸了自己一手的血，当下脸色发白，呼吸不畅。

整个锦华万代的服务人员都乱了套，外面落了下雨，管家替林澈趁着伞，保安把林澈的车停在了楼下。

“小杭，没事，哥哥带你去医院。”

管家开着车，林澈和沈杭坐在后排，沈杭头疼，腿更疼，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陈院长，我们马上到，你在门口等着就行。”导航显示前方五百米到达目的地，林澈亲自去医院院长去了个电话。

车子稳稳地停在急诊科门口，一行人涌上前。

林澈的私人助理吴以南也在，他走到林澈面前说：“林总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头部轻微脑震荡，腿部淤血，没有骨折，保险起见，沈杭被留在了医院住院观察。

林澈低头给沈杭擦拭手，他指甲缝里的血已经干枯，看起来脏脏的，“头还晕吗？”

沈杭无力地摇了摇头，晕血刺激了他的一系列生理反应，也消耗了大量能量。

他拉住林澈的手，恳求道：“不要告诉我爸妈，要不然他们跟着瞎操心。”沈杭更害怕，父母之后，要把他接回家里住。

林澈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说：“对不起，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自责。要不我都不好意思再住你家了。”

林澈终于笑了笑，摸了摸他垂下来的头发，“小杭。快点好起来啊。”

“嗯。”沈杭捏了捏林澈的手指。

顶层的VIP病房空旷而安静，挂在走廊的电子表在明净的地板上倒映出数字，已经是凌晨三点。

助理吴以南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林澈回来后，走上前去。

“林总，您不要担心，医生说沈少没有大碍。”

林澈点头，“把病历给我，你先回去吧，今晚辛苦了。”

吴以南将装着病历和检查报告的袋子替给林澈，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有烟吗？”

“嗯？”吴以南愣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烟盒，诚惶诚恐地取出一根，给了林澈，“林总，不是什么好烟。”

“无妨。”林澈低头，烟头靠近打火机窜起的火苗，很快，指间就燃起一抹猩红。

吴以南进电梯前，看了一眼站在走廊的窗户处吸烟的林澈。

对方背对着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和印着熊猫图案的凉拖鞋，和上班时的他判若两人。

吴以南觉得在家里的林澈应该是充满烟火气，容易接近的，但此时他只觉得林澈浑身的疏离感愈发浓重。

他进了电梯，三十楼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沈杭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坐在书桌前正在一笔一划在信纸上写情书。

本应该空着的呢称赫然写着“林澈”二字，印着碎花的信纸依稀可以闻到香味，他慢慢写到。

亲爱的林澈哥哥：

展信佳，好久不见！你已经出国两年多了，最近学业怎么样？还忙不忙？有没有想我？

近来有一件事情困扰我许久，思来想去还是想要告诉你。

前几日，莫君尧悄悄给我说他喜欢上一个女生，但那个女生并不理他，他觉得有些难过和伤自尊。

我问他什么是喜欢？他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要每天都与她待在一起，想要梦里梦到的都她。我想了想，或许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但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了，现在给他写下这份信，希望某人看到后，可以自觉回国一趟，以解我相思之苦。

你的小可爱：沈杭

画面一转，就变成了沈望山气急败坏的脸，“沈杭，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喜欢林澈，喜欢一个男的，你让我和你妈拿什么脸去见林家人，你简直是大逆不道，无法无天。”

张心也在一旁劝他，“沈杭，你要听话，林澈从小照顾你长大，你产生依赖心理很正常，我们改回来就是了，不要让我和你爸为难。”

沈杭无力地辩解着，打在他身上的板子一下比一下重，泪水糊了满脸。

他从梦中惊醒，心跳声震耳欲聋，像是要击碎耳膜。

林澈就趴在病床边，黑发的头发散发着光泽，他睡着时很安静，只听得见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沈杭侧身躺着看向他，内心五味复杂，想起刚才的梦，近乎绝望地想，如果林澈可以幸福，他的感受其实也并不重要。

怕自己舍不得移开眼睛，沈杭只匆匆了看了一眼，便扭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