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烟雨山川 第9章 第9章

白沐芽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姜盛是唯一一个。姜盛是白沐芽高二分班时认识的，两人坐过一年同桌。他们爱好相近，性格相投，毕业之后也一直在联系。

姜盛出国读研，后来留在国外工作了几年，前年回来过一次。白沐芽已经有两年没见到他了。

“你什么时候回烟淮的？”白沐芽眼底含笑，好朋友见面，自然是开心的。

“前天。今早听小雯说你要来酒吧，就顺便过来看看。”

姜盛长得英俊，眉宇间自带英气，出一趟国回来，身上的英气范更浓了，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优雅。

“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得弄个晚宴什么的，为你接风洗尘才行啊。”

姜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无奈地看着她，“不劳烦您这个大忙人，为我接风，还为我洗尘。”

两年没见，两人之间的熟络感丝毫不减，一见面就喜欢调侃对方。

一旁，舒衍闻的低气压终于引起姜盛的注意，姜盛辨认了一下，神情有些诧异，“你是贴吧上那个沙画男神吧？”

他们读高中时同属于一届，舒衍闻的事迹，姜盛有所耳闻。

舒衍闻看着姜盛，不置可否，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沙画男神”这个称呼，来自烟淮一中的一次春节联欢晚会。

高一时，舒衍闻代表白沐芽他们班级，入围了一中年底的大型文汇比赛，他的沙画表演被选进了一中春晚节目。

跨年晚会当晚，舒衍闻在台上的五分钟沙画表演，给全校师生留下了深刻印象，直到谢幕散场之后仍让人意犹未尽。

他的表演视频很快在贴吧和班级群里被疯传，甚至配有详细文字解说。那段时间，白沐芽他们班级走廊外，最不缺的就是来看舒衍闻的学生。

也是因为这件事，白沐芽第一次注意到班里有这么一个男生。

那时的白沐芽年轻气盛，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是许多人选择暗恋的对象，喜欢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说出去都是光彩的。

然而，白沐芽的优秀在舒衍闻这里却得不到正面反馈。

“我们来打个赌吧，这次月考如果你考不过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给我怎么样？”白沐芽第N次去找舒衍闻。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赌？”舒衍闻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一眼都不想分给她。

白沐芽再次吃到他的闭门羹。

一路被人仰视，这养成了白沐芽的心高气傲。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拒绝她，还是三番五次的。

“你不敢吗？是不是因为你从来没考赢过我，所以你不敢？”

舒衍闻没有回答她，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走出教室。

临近上课，舒衍闻才回来，白沐芽还坐在舒衍闻的位置上，没有离开。

“去外面考虑得怎么样了？”白沐芽问他。

“我答应，这样可以了吗？”舒衍闻意在请她离开。

月考成绩出来，舒衍闻的成绩还是维持着中上的水平，和第一名的白沐芽没法比。

白沐芽向他摊手，“手机号。”

舒衍闻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数字，撕成纸条给白沐芽。

白沐芽拿着“胜利品”，去找和她下赌注的朋友。

朋友按照约定，给了白沐芽一张音乐会门票，白沐芽笑着揣好门票，然后把纸条扔进了书桌旁的垃圾袋里。

上语文课的时候，班里有人让舒衍闻开窗通风，舒衍闻拉开他旁边的窗户。

那天他穿得单薄，白沐芽见他冷得发颤，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也没关窗户。

鬼使神差的，白沐芽从垃圾袋里翻找出上节课扔掉的纸条。

摊开纸条，白沐芽发现上面写的手机号少了一位数。

她气笑了，当即去找舒衍闻，将纸条拍到他桌上，“同学，你编一个手机号好歹也编一个全的。”

舒衍闻什么也没有解释，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桌斗里。

舒衍闻冷漠的态度，曾经折磨了心高气傲的白沐芽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白沐芽发现，无视她的人多不胜数，舒衍闻不过是第一个。

忆起往事，白沐芽黯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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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白沐芽招呼舒衍闻，“帮你点一杯酒？你要喝什么？”

舒衍闻坐到他们对面，藏匿在昏暗里，神色晦暗不明，“和你一样。”

“我不喝酒，我喝果汁，待会儿还要开车。”

良久，对方缓慢开口，“那要一杯果酒。”

“行。”白沐芽给他点了一杯这周的新品。

吧台小哥每周会调制一种黑暗料理，这周的黑暗料理首先给舒衍闻品尝好了。

最新调制的混合果酒卖相不错，五颜六色的，舒衍闻端着酒杯，浅尝了一口，没什么表示。

白沐芽一边和姜盛聊天，一边观察舒衍闻的反应。她心想是不是点错了，早知道直接给舒衍闻点一杯最难喝的果酒。

贺时雯匆匆赶来，白皙的脸颊透着红润，她气息微喘，慢吞吞道：“临时有事耽搁了。”

“没事儿，我们也刚到不久。”

白沐芽给贺时雯介绍舒衍闻，贺时雯很友好地对舒衍闻笑了笑。

舒衍闻身子前倾去拿酒杯时，贺时雯看清他的样子，这副模样让人过目难忘。贺时雯恍然，“我知道你，贴吧里的男神，沐芽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原本阴郁的人，突然有了笑意，舒衍闻瞥了白沐芽一眼，“是么？”

白沐芽尴尬地别开他的视线。

三人闲聊了会儿，很快便聊到正事上面。贺时雯咬着吸管，道：“颂钵的治疗效果好一点，但是也分情况，每个人对不同声音敏感度不一样。”

白沐芽：“我想都学一下，看看他适合哪种声音。”

姜盛学的是心理学，有几年丰富的工作经验，一听便听出来她们在聊什么，给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做音疗的时候，配合正念练习，可以帮助患者放下负面情绪。”

舒衍闻听了半天，终于听出点苗头，他侧头看向白沐芽，“你想给我治病？”

“我想让你睡一个好觉，你每天白天休息，我的工作没法进行。”

舒衍闻轻笑一声，“好啊，给我治吧，治好了付你医疗费。”

“不用，你正常配合我工作就行，谢谢你。”最后三个字，白沐芽咬着牙说出来。

白沐芽不是没想过，舒衍闻是故意不想配合她，她想不明白舒衍闻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通过音疗，能让舒衍闻的病有所好转，也是好的。

贺时雯：“要不先去测试一下吧，测试一下男神适合什么样的声音，我的设备刚好放在里屋。”

白沐芽问舒衍闻，“你想去吗？”

舒衍闻：“行。”

舒衍闻起身，跟着他们来到一间私人房间，房间里摆放着各种乐器和音疗设备。

贺时雯让舒衍闻躺在中间的席子上，闭上眼睛，然后在舒衍闻面前摆好颂钵。贺时雯拿起颂钵棒，敲了一段曲子。

白沐芽问他：“感觉如何？”

舒衍闻睁开眼睛，“那么多人看着我，我没办法集中。”

白沐芽：“那我和姜盛出去？”

舒衍闻看着白沐芽，不说话。

白沐芽叹了口气，心想舒衍闻性格孤僻，嘴上不说，其实挺认生的，突然来了两个不熟悉的人，想必他心里不自在。

白沐芽：“要不我来给他测试？”

贺时雯愣了愣，反应过来，识趣地说：“哦哦，好，我和小姜先出去，男神现在需要集中。”

贺时雯和姜盛出去了，白沐芽无奈道：“人都走光了，现在可以集中注意力了吗？”

舒衍闻“嗯”了一声，“来吧。”

白沐芽盘腿坐在舒衍闻面前，拿着颂钵棒，随机敲了两下。

舒衍闻皱眉，“刺耳。”

“还没开始，你不要睁眼，闭上眼睛，身心放松。”

白沐芽沿着颂钵的边缘轻轻摩擦，慢慢找到敲打的节奏，保持恒定的力度，颂钵发出清脆而持久的声音。

声音结束，一室静谧。身边的人没吭声，白沐芽问他，“怎么样？”

舒衍闻没睁眼，“刺耳。”

白沐芽：“......”

“我再换一种乐器。”白沐芽换成海浪鼓，海浪鼓的声音更接近大自然的声音，轻柔而连续。

一曲毕，白沐芽问舒衍闻的感受，舒衍闻久久没说话，白沐芽又唤了他一声。

舒衍闻：“刺耳。”

白沐芽连续换了好几种乐器，舒衍闻的回复都是：“刺耳。”

白沐芽放下风铃，瞪着他，“你存心的是不是？”

舒衍闻睁眼，眼神里带着无辜。

白沐芽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过去半小时了，她站起身，“我出去转一圈。”

外面，贺时雯问白沐芽进展如何，白沐芽摇头，“他不太肯配合。”

白沐芽出去喝了一杯果汁，回到房间里。

舒衍闻还躺在席子上，闭着眼睛，“门外的人走了么？”

“谁？”

“你的高中朋友。”

“走了。”白沐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故意骗他。

舒衍闻坐起来，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那就用第一个吧。”

白沐芽真想揍他，脸上仍是面带微笑，“好。”

走出房间，舒衍闻看到卡座上坐着姜盛，脚步微顿。

白沐芽察觉到舒衍闻脸色有些难看，心里偷乐着。她没挑位置，挨着姜盛坐下，语气轻松道：“搞定了，他选了颂钵。”

贺时雯点头，“沐芽你待会儿走时去选一套钵。”

“没问题吧？”依舒衍闻阴晴不定的个性，白沐芽怕舒衍闻又反悔，跟他再次确认了一下。

“行。”舒衍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贺时雯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喂，老公。”

她喝了一杯酒精度高的长岛冰茶，现在有些醉意，语调打着圈儿。

对方立刻听出来她醉了，“在哪儿？酒吧？”

“嗯，你要过来吗？沐芽和他的朋友来了，小姜也在这边。”

“好，我让小程做晚饭，你留他们在这里吃饭。”对方说。

贺时雯挂掉电话，白沐芽问她，“你老公要过来？”

“嗯，他让人做了晚饭，你们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姜盛还在这里，白沐芽得陪着，留下来吃顿饭也好，叙叙旧。但她想到舒衍闻一进清吧就不情不愿的样子，白沐芽扭头，还是询问了舒衍闻的意思。

舒衍闻舔了下后槽牙，“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