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渊拿舌头顶了顶上颚,神色张扬,眸中深藏讥讽之色。
“行啊,既然如此,那就我帮你们开店,开完之后,我们就两清,你们可不要打着什么幌子来找我要好处,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咕咕鸡有些不耐烦,这个人类真烦人。
都说了开个店就可以了,以它们的聪明才智,哪还需要一个弱小的人类帮忙。
“行啦,行啦,放心吧,你这个人怎么话这么多?”
祈渊:……
柯尔鸭看着对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以及衣服被浸湿的血色,忍不住扯了扯咕咕鸡的衣服,“别说了,你看他这个样子,感觉没能给我们办成事情,人就要先嗝屁。怎么办?要先救他吗?”
咕咕鸡眉头紧锁,因为他也发现了面前这个人类呼吸变得微弱了很多。
但是这么点小伤应该不会死吧?
柯尔鸭强调道:“人类虽然很聪明,但是他们的躯体很脆弱。”
“行吧,行吧。”
没办法,谁叫对方是它们开店的重要人物,可不能有了闪失。
于是它勉勉强强地上前,在祈渊瞬间戒备的眼神中,假装一个不小心蹭了他的胳膊一下。
毕竟当着他的面施法,才会更奇怪。
祈渊在察觉它的动作时,就迅速地往旁边闪躲。
但是诡异的是以他的身手居然没能躲过这个男人。
紧接着,祈渊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伤口自愈,体力恢复,这一切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老实说,他一直都在强撑。
所以伤口的疼痛感消失,他才会那么敏锐地察觉到。
他扒开衣服仔细一看,原本被子弹擦过的伤口已然在慢慢修复。
平整的就好像变魔术一样。
祈渊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松再放大,他面容怔松地看向咕咕鸡,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世界的设定是不是哪里不对。
对方晃了晃自己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真正的五彩斑斓的色彩,随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又溜回到了他的同伴身边。
冲着他的同伴挤眉弄眼,时不时高仰起他那过于修长的脖子,仿佛是在得瑟。
至于他那个同伴,以为他没有瞧见,悄咪咪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仿佛是在夸赞。
祈渊一时之间有一种荒谬之感。
难道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他已经产生了幻觉吗?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看到伤口突然止血,而且还能恢复的这样快速?
甚至喘息困难,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昏眼花的状态都消失了。
这不是过于离谱嘛?
“怎么不说话?你还不舒服吗?”
咕咕鸡看着他脸色苍白的仿佛要昏过去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感觉这是对自己的侮辱,它是塔塔森林的扛把子,治疗这种简单的伤,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为什么这个人类看上去仿佛伤势更重了?
祈渊恍恍惚惚,伸出食指狠狠地往自己的伤口戳了一下。
痛是痛的,但仅仅是指尖狠狠戳入肉中的疼痛,而并非伤口撕裂后雪上加霜的疼痛。
天,他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恍惚了。
而他这样的举动让柯尔鸭挠了挠头,感觉好像有哪里有不对的。
等等,人类似乎好像没有这样快的治愈能力。
所以对方是在震惊他为什么突然正常了?
糟,糟,糟,糟糕啦!
它们好像一开始就弄出了大问题!!!
柯尔鸭那柔软嫩黄的头发咻的一下就硬邦邦地竖起,代表着此时此刻主人无比焦虑的内心。
被人类发现它们不对劲了,却可怎么办?
祈渊:!!!
艹,这好像动画片的一幕是他的错觉吗?
这世界怎么了?
柯尔鸭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咕咕鸡,对方一边关注着小妖王,一边不耐烦地看着还在表演默剧一般震惊的祈渊,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
怪只怪它们没有在人间行走过的经历,所以一不留神就暴露了。
谁能想到啊?
柯尔鸭忍不住又想要锤自己的鸭脑袋了。
怪不得咕咕鸡总是嫌弃它这个鸭脑壳。
可恶,可恶,可恶,它不是开了灵智了吗?为什么智商没有提升上来?
“干什么呢?扯我作甚?”
咕咕鸡往旁边挪了挪,一点也不屑于跟死对头黏黏糊糊。
柯尔鸭紧张至极,终于想起来,它们可以密语传音。
艹,之前又犯蠢了!QAQ
“咕咕鸡,估计完犊子啦,人类是没有这么强大的治愈能力的,你一下子让他的伤口修复,他现在起疑心了。怎么办?我说过人类很聪明的,他肯定发现我们不对劲了。”
原本还莫名其妙的咕咕鸡一下子就瞪圆了那双凌厉的眼睛,看上去莫名的有种喜感。
“ !你怎么不早说?”
“你单跟我说人类脆弱,寿命没我们长,没有术法,也没说过人类的治愈恢复能力这么差呀。”
柯尔鸭很想说,这不是常识吗?人类如此脆弱,没有术法,那自然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但是联想到塔塔森林里有不少生物,虽然弱小,但是某一方面特别突出之后,它又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因为就连它自己都忘了这一点,它又有什么好指责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咕咕鸡呢?
不过,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不了它们施法将这个人类的记忆洗去,然后重新想办法找个人来搞一个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为它们开家店不就成了。
只不过它们得吸取这个教训,不能再掉以轻心,现在还只是遇到一个人类,那还好点。
所以柯尔鸭很快也淡定了下来,冲着咕咕鸡密语传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咕咕鸡也一秒就冷静了下来,翘起的头发也乖乖巧巧地顺滑了下去。
它就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行,那你去做吧。”
咕咕鸡摸摸怀中的小妖王,理所当然地给它派任务,谁叫是柯尔鸭自己没弄好,导致失误发生。
柯尔鸭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直面祈渊。
而这个时候祈渊已经收拾好脸上的震惊之色,只是抖动的脸皮,跟看向他们二人的带着惊慌的眼神,依旧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尤其是这个时候,两个人似乎背着他偷偷等商量完某一件事情之后,要将他解决了的架势,让他更是后背汗毛直竖,心中警铃大作,一股无言的危险感直面全身。
他知道这两个奇怪的人要向他动手了。
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是天外来物,还是什么妖魔鬼怪,此时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他这条烂命虽然早就不想要了,可是他的仇没报完,怎么能就这样送命?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在演戏,在发疯,他就快十八了,他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
祈渊咬紧牙关,目光锐利如孤狼,声音低沉而坚决,少年独有的坚韧显露无遗,“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想方设法能帮你们办到。猫咖狗舍只不过是我刚才开玩笑而已。”
“你们就更多也没有关系,我是祈家少爷,手头上资源无数,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提供。
哪怕是——”
祁渊眸色一缩,咬牙道:“哪怕是提供某些生命体让你们做实验都可以,只要你们想,我就能为你做到,不惜任何代价。”
他很紧张,额上冷汗频出,身上的肌肉也无时无刻不在紧绷之中。
但是克制着自己不要露怯,他只有一次机会,他不能输。
咕咕鸡跟柯尔鸭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带来一种刀刮的尖锐痛感。
让祈渊忍不住头皮发麻,心脏开始急速加快,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很少有这种体验,就好像被什么大型野兽盯上了一般,有一种脖子即将被咬碎的恐惧感。
明明刚才还觉得这两个人蠢得无语,不愿与他们虚与委蛇,甚至连戏都不想演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撕开伪装之后,这两个人如此可怕。
祈渊捏紧了拳头,强逼自己冷静,一双倔强深幽的眼睛对上它们,毫不露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就如同我所说的,我们家有钱有势,能够比一般普通人更能帮到你们,尤其是你们还救了我一命,有这样的救命之恩在,我肯定会更加用心。刚才我态度不好是因为我以为你是我仇人派来的,想要利用你们救了我一命这件事情来接近我,继而给我下套,所以我才会那么警觉。”
“现在我知道你们不是,所以我是诚心愿意帮你们的,只要你们不伤害到我,而且我们是合作关系,我肯定不会跟外人泄露你们的信息,只要我泄露了,你们可以随时随地地杀了我,你们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咕咕鸡跟柯尔鸭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像个小狼崽一样,恶狠狠的,虽然害怕,但还是挺直脊梁,想要跟它们谈条件。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笨的样子,反而还有可爱。
随后两妖密语传音,咕咕鸡:“这个人类好像很怕我们,还以为我们来人间是要干坏事的。”
柯尔鸭倒是很赞赏,“干坏事也愿意帮助我们,看起来是真的怕我们。但是他看上去很镇定,在人类社会,这么大点的小孩有这个胆量,很了不起了,这样帮我们办事,我们也放心。”
咕咕鸡耸肩,“那挺好的,这个人类家里有钱,肯定能帮助我们在人间站稳跟脚,他说的对,重新再找人类,不一定能找到像他这样好拿捏又有钱的。”
“有道理,而且他怕我们就不敢背叛我们,那就按他说的来。”
于是柯尔鸭看向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人类,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确实不是人,但是放心,我们不害人,只是来这里有点事情要办。你帮助了我们,我们肯定不会杀你。”
祈渊听完这番话,窒息之感稍微减弱,搁在裤腿旁的手指微微发颤,然后他开始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呼吸。
额上的汗进了他的眼睛,刺的生疼,红血丝一根根分明无比,而现在,他也终于能够抽空擦去。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至少——至少他现在能活下去了。
不管后面他会不会死,但至少当下他活下来了,那他就有办法让自己活的更久。
哪怕活不了更久,他也要拉着渣男贱女一起下地狱才能死的甘心。
祈渊眸色沉沉,小小的少年脊梁挺的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