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廖时雨只是随便说说,那位愉悦犯大师比她强得多,她才不想去暗杀一个以她目前的能力压根杀不了的人,更何况……她一个来自现代的五讲四美好青年,国民偶像,遵纪守法,根本就不会杀人好吧?
她连鸡都没杀过。
她又不是风险艺人。
廖时雨: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拯救世界的办法?
破书划重点的重要人物们,如果这些重要人物们都成才,是不是就可以去拯救世界了?
就不需要她了?
廖时雨觉得此计可行。
赵初见观察她的神色:“你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三个月后世界末日,你这三个月选择怎么过?是享乐主义吃喝玩乐过完三个月,还是积极面对拼命找到拯救世界的办法?”
廖时雨希望赵初见的回答是后者,这样她就会想办法把救世大任转移过去。
毕竟天降大人于斯人,这个“斯人”也至少得是个愿意接受“大任”的人吧。
赵初见想了想,答道:“都不是,我会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过。”
廖时雨一怔。
赵初见认真道:“如果明天我意外身亡,我今天依然是这么度过,依然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过了一阵,廖时雨大笑起来。
说得太对了……为什么要纠结末日来的那一天会怎么样?
人反正都会死,难道死之前的日子就不过了吗?
“嗯,我有点想岔了。”廖时雨心道,“先把眼前事做好,来日复来日,来日的事来日再说吧。”
兽匪盗团护送开路,一路上妖兽嚎叫,震得四方不敢来犯。
到了晦暝之间的地界,兽匪盗团不敢向前一步,只得恭敬地将廖时雨、赵初见请了出来。
“行,就送到这里吧。”
廖时雨随意挥手,叫他们走人。
兽匪盗团如逢大赦,连忙恭敬拜谢:“大仙师,那我们就离开了……毕竟前方就快到帝尊的宫殿了,我们就不方便去了。”
为首的驯兽师眼珠转了转,双手呈上一个竹制的短哨,递给廖时雨。
“大仙师大人,这短哨可以召唤附近的兽匪盗团,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尽管呼唤我们,我们愿为大仙师立下汗马之劳,万死不辞!”
当年灵洲末日,如果不是上一代大仙师叩问天意,找到了拯救世界的办法,这世界早就不知道什么样了。
而当年跟随大仙师的宗门,都成为了如今声名显赫的四大仙门。
因而,兽匪盗团这回恰巧遇见一个灵修者,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成为大仙师,总之把这“大腿”先抱上,万一呢?
来都来了。
廖时雨大方收下竹哨,手搭上赵初见的肩膀,狡黠一笑:“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位帝尊。”
晦暝之间曾经历过大地震,地貌特殊,在这里,河水悬挂于天,宫殿沉于谷底。
两人越是往下走,越能感觉浓重的雾气。
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几个人,只能在浓雾中隐隐绰绰看到几个人影。
廖时雨试图去听,只能听到“嗡嗡”的心声,听不清她们具体在说什么。
可能这就是《宇宙法则》那破书所说的,她目前技能还不稳定,有失败的几率。
等两人到了大堂,走了进去,堂上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修拿着扫帚扫地,一下一下动作如同木偶一般。
堂内已经有了几个先到的女修。
其中两个看到赵初见,过来问好。
听她们交谈,廖时雨明白了,这五位都是来自北音灵脉的,其他三个仙门的女修都不在此。
三个穿着外门弟子服的女修战战兢兢,不敢与赵初见搭话。
上前搭话的人是红芍与绿意,一看就是主峰弟子。
红芍轻轻鞠了礼,问道:“赵大小姐,你怎会来这里做仙侍?”
趁着赵初见与其他人交谈,廖时雨看了看四周。
不见任何人的人影,这里与其说是宫殿,更像一个巨大的棺材。
如果那位帝尊真的在这里生活二百年,那和在棺材里生活二百年又有什么区别,怪不得他寂寞地想找人陪伴呢。
【那个贱/人怎么没在这里?】
心声又飘进廖时雨的耳中。
廖时雨看过去,竟然是红芍的心声。
红芍一边表情自如地和赵初见搭话,一边内心不知道正在咒骂谁。
听了一会,廖时雨听懂了。
这次红芍来,是为了找一个人。
红芍是北音灵脉主峰偏殿的小管事的女儿。
五年前,她的兄长自杀了,且自杀的原因是未婚妻宁愿前往晦暝之间伺候帝尊,也不愿意嫁给他。
清理兄长后事的时候红芍才发现,兄长竟然已经把自己值钱的地产、物件早就送给了女方,等于人财两空。
再一听这位卷款逃跑的未婚妻竟然是男方的表妹。
廖时雨心中不免冷冷一笑。
真是鸡贼啊,把母系的血脉全部加个“外”字,什么外甥,外祖母,外祖父,就把来自母亲的血缘关系全部发配成“外人”。
明明都是三代之内的血亲关系,堂兄妹不可结婚,表兄妹却可以在一起,无非就是父权制度下潜移默化人们,培养出一种“父亲的血缘才是亲人,母亲家的血缘都是外人”的集体潜意识。
你就庆幸这对表兄妹没成吧,血缘太接近了,指不定生出的孩子什么问题呢。
廖时雨见她们还在交谈,就四处走了走。
她发现这里除了迷雾重重,更有奇诡的地方。
比如,什么角落都可以出现的大镜子。
廖时雨不太懂风水,但也知道,镜子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挂的。
她盯着镜子,镜子中的自己似乎眨了眨眼,廖时雨打了个冷颤,离开了镜子前。
入住的第一天,没有人来交代事情,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传话下来说让大家伙自己找地方住。
什么意思?
廖时雨感觉像住进了什么风貌特别的民宿,一切自理,看不见主人。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帝尊?”
“应该等人齐了就会召见吧。”
女修们窃窃私语着。
廖时雨和赵初见找了间空屋,两人拾掇了一番屋子,坐下。
“你觉得这位帝尊是什么意思?”赵初见问。
“看起来是专程找人来打扫房子?毕竟这座宫殿太大了,他一个人住着也无聊。”廖时雨随口答道,看了一眼屋内布局。
这屋子也有镜子。
看来镜子是无处不在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来到大堂,案桌上已经备好了早饭,有包子和小米粥,廖时雨坐下,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开始吃了起来。
这里坐着的依然是来自北音灵脉的七个女修,其他仙门的女修们还是不见踪影。
今日不知为何,她突然听不到别人心声了,不过这项技能本来就不稳定,怎么样都是正常的。
廖时雨吃着吃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哪里都不对劲。
她又拿起一个包子,正吃着,廖时雨一愣,反应过来后,她整个人的背脊流出冷汗。
眼前的六个女修竟然都是左手拿包子、左手使用筷子!
她们……之前都是左撇子吗?
廖时雨仔细一回忆,不对、不对……昨天的她们还不是……还不是左撇子。
她们不是真正的本尊,是镜子的倒影!
所以才会变成左撇子。
见廖时雨不吃了,其他六个人都缓缓抬起头,露出统一的笑容:“你,怎,么,不,吃,了?”
廖时雨头皮发麻,陪笑道:“我、我吃太多了,头昏……我出去转一下,就转一下,消消食。”
倏然,廖时雨一个爆发,向门口狂奔,她一边奔跑,身后的门一层层关上,无论她跑了多久,似乎都逃不出这个地下棺材。
甚至她感觉自己头顶的天空像是被谁盖上了一个透明的盖子,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然后一个巨大的镜子从天空中叩下,将廖时雨装入其中。
……
“咳咳……”
廖时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湖边,四周环境幽闭,不知道自己现在哪里,眼前依稀是个山洞的洞口。
廖时雨只得向前走了几步,还未走到洞口,就听到一个狂傲的声音从洞中传来。
“止步,再向前一步,你死生难料!”
廖时雨顿了一下,眼珠一转,却没停步地走下去。
“再进一步,杀无赦!”
廖时雨嫣然一笑:“那你就来杀啊。”
廖时雨款步进入,果然别有洞天,山洞正中心有一颗硕大的枯树,而树干上一个男人正在沉沉睡着。
那狂傲的声音还在传来。
“你竟不怕我杀了你?”
廖时雨乐了:“真正要杀人的人压根不会开口威胁别人,直接就动手了,不是有句老话,真正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你……!找死!”
“别说我找死,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吧。”廖时雨上前一步,伸手轻抚树上男子的脸颊,“这具就是你的身体吧?你是怎么了?意识和躯体被剥离两处?意识回归不到本体里,所以才不得不故意吓唬我,怕我进来后损伤你的躯体?”
“……”
那男子不说话了,似是默认。
“……你怎么知道?”
“猜的。”廖时雨眼珠转了转,在沉睡男子的耳边轻声说道,“需要我救你吗……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