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才中学近来难得的安宁,平时带头闹事的几个刺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安分了不少。
可是平和没持续多久,学校里又有了新的刺头,原来霸凌的角色互换,成了被霸凌的。
曲江几个像过街老鼠一般,每天活得颤颤巍巍,小心翼翼,让人看着解气又觉得可悲。
宋汀找了他们一次,问他们为什么要欺负蔚辞,为什么要欺负学校学生。
曲江哭的泪流满面,说他们也是被逼的,有人让他们收拾学校里不听话或者有过节的学生,如果同意就会有很多钱拿,但不同意不仅会每天挨打,家里也别想安生。
宋汀问谁逼的他们。
曲江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自己不知道。
每次有目标的时候,那人就会给他发短信,欺负蔚辞的消息,也是那人发给他的。
宋汀顺着短信查过去,结果却发现人在国外,而且每天地址都不一样。她找了计算机高手破解,结果也没查出来什么。
消息貌似断在了这儿。
没了曲江他们,再也没人欺负彭冉了,宋汀也算是完成了蔚辞给她的任务。
她在巡阳已经呆了两个多礼拜,殷玥没事就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宋邦也打了几通电话过来说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什么事,问她什么想法。
好像是该回去了。
宋汀坐在医院里,和老人家聊着天,思维渐渐有些跑神。
“孩子,你出去一会会,我给蔚大爷擦擦身体。”护工大妈适时打断了她的想法。
“好。”
宋汀出去了一趟,却在外面撞见了一个妇人。
大约40岁,看见她从病房出来后慌张一瞬,然后转身走了。
宋汀看了她两眼,然后出了医院。
回来的时候,蔚丰在病房里,手里提了一塑料袋水果,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铁质饭盒,跟她第一次见他时拿的一样。
“姐姐。”蔚丰朝宋汀郑重的鞠了一躬,郑重道:“谢谢你。”
“没事。”宋汀把他扶起来,笑道:“别跟我客气,我是蔚辞的朋友,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嗯嗯。”
蔚丰朝她又鞠了一躬,宋汀垂眼,却看见了他脖颈下方传来一处红印,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的。
蔚丰呆了一会就走了,蔚辞爷爷也睡着了,护工阿姨擦着桌子感叹道:“养了个什么儿子啊,住院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来过一次,还有儿媳妇都不见人影,真是一群没良心的。”
“老人家也是可怜,这么大年纪了,本该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日子,却总是孤零零的,他每天醒来看窗外,一看就是一天,看的人难受的,唉,也是个可怜人。”
宋汀一直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今天更甚,几乎到了要待不下去的程度,她拿起包,快速离开了医院。
蔚丰在家里正在写作业,听见门铃响的时候,他连忙从卧室里跑出去,结果刚出卧室,就看见刚才才在医院见过的宋汀站在门口。
他妈开的门。
“姐,你好。”
“你找谁?”
“找我的妈。”蔚丰走过去。
宋汀却摇摇头,“我找你妈妈。”
“嗯?”
宋汀站在门口道:“蔚丰爷爷最近住院了,您知道吧。”
“我不知道。”女人听见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冷硬。
宋汀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您每天都给老人家送饭,怎么会不知道呢。”
蔚辞母亲冷漠道:“这都是蔚丰送的,跟我没关系。”
“可是我今天在医院碰到您了。”宋汀叹了口气,“蔚丰以前给他爷爷偷偷送饭,你也并不是不知情吧。”
“蔚辞死了,给他收尸,替他善后,这些事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还是您做的。”
女人埋着头,没说一句话,脸上只有日渐劳累积累起来的疲惫。
“有什么困难吗?给我讲讲吧。”
宋汀拉着她缓缓坐下。
女人眼睛里有些许麻木,看着前方沉默了一会。
“蔚丰,你进去写作业吧。”
蔚丰担忧的看着他母亲,宋汀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转身进去带上了门。
那天,宋汀在蔚丰家坐了两个多小时。
听女人歇斯底里的控诉了蔚家人的冷漠,自私,以及绝望。
蔚根有三个儿子,最有出息的是小儿子,最没出息的是大儿子。
蔚根年轻的时候,是市里的教师,勤勤恳恳工作多年,还算是攒了些钱。
本来这笔钱说好了一半给大儿子买房,可因为小儿子要在大城市娶媳妇安家,所以蔚丰把钱几乎都给了小儿子。
大儿子一家就只能在破旧小区买了套二手房。
蔚丰母亲因为这事心生不满,加之这些年,蔚丰他爸在外面喝酒赌博欠了一屁股的账,蔚根向来置之不管,只顾着照顾他外孙蔚辞,她就更恨他了。
蔚丰母亲本性是个善良的人,只是这么多年,被糟乱不堪的生活打击的麻木冷漠。
她是下定决心只顾她和儿子,不再管蔚家那些破事,可她有孩子,也有爸妈,看蔚辞凄惨的躺在医院停尸房里,看蔚根颤颤巍巍的在马路上捡垃圾……
她当晚哭了一晚,第二天,还是去医院将蔚辞带回了家,之后,蔚丰看他爷爷可怜每天偷偷送饭,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过去了。
宋汀听完这些,也是长久的沉默。
她被死亡裹挟,抵抗一次次的诡异,是为了活着,面前的女人麻木冷漠,同样是为了活着
大家都在这糟乱的生活中挣扎着,活着本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宋汀没法去问老人家为什么,他去问了蔚辞,蔚辞听了之后,在对面哭的泪流满面,说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他爷爷对两个儿子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并不是觉得小叔有出息,就忽视了大叔一家。
大叔赌博成瘾,爷爷不是没劝过他,只是他动辄过来问爷爷要钱,不给就砸房子打他们,爷爷实在是没法子管了。
而且当时那钱,爷爷是一人一半给了两个叔叔,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大叔当时已经迷上了赌博,爷爷知道后,硬是拿命和大叔打了一架,被气疯了的大叔把腿都打折了,这才将剩下的钱夺回来,给自己孙子和儿媳在城里买了一套二手房。
毕竟是自己孩子,宁愿把罪往自己身上揽,也不愿意破坏大儿子和媳妇的关系,这才导致了这么多误会。
宋汀听见这话,更难受了。
转了一圈,谁都没有错,可都遭受了不同的伤害,还根本没处说理。
真让人郁闷啊。
……
一天后,蔚辞给宋汀邮了一大箱东西过来,拆开一看是各种玉器宝石,让宋汀把这些东西帮忙卖了后转交给他婶婶和爷爷还有彭冉,让他们都过好日子。
里面还有一个用包袱包裹的小盒子,拿开一看,是个紫色小戒指,应该就是蔚辞给她找的储物法器。
也不知道蔚辞在哪儿搞得东西,宋汀找人鉴定的时候,那人满眼放光,随后就想着法的糊弄她,想把东西以低价全部搞走。
宋汀也不是吃素的,拎起东西当时就走。
那人立马慌了,喊着爷爷奶奶的把人给留住了。
钱拿到手了,就是该以什么样的方法给他们是个问题,总不能说是蔚辞给的吧,宋汀想了一个中午,都没想出来办法。
阿嘎被她饿的喵喵直叫,1号在一旁学习,宋汀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两口“人”没吃饭。
算了,吃饭要紧。
……
曲江几个人最近总是在蔚辞出车祸的那条街忏悔,哭着喊着自己错了,求他再也不要来找他们。
结果回去的路上被人敲了闷棍,睁眼又是在一片黑暗。
几个小伙子瞬间崩溃了,嚎的整栋楼都是他们的惨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见鬼了呢。
房间里灯立马亮了,有人在广播里喊:“闭嘴!”
几人听见人声,这才哆嗦着冷静下来,
“你们几个最近怎么回事?”
“哥,我们真的不干了,你放了我们吧。”曲江跪在地上磕头。
“是谁做了什么吗?”幕后人说。
最近,各个学校里的“傀儡”都像曲江他们一样,嚷嚷着不敢干了,即使再怎么威胁,再怎么给钱,也都咬口不松,十分奇怪。
幕后人就是靠着替有钱学生处理麻烦而敛财,这下没了“傀儡”,头都大了,疯狂想找出原因。
曲江几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自己不知道。
“那你们可要吃点苦头了。”
“呜呜呜,怎么又是我们啊。”
话音落,房间里进来了几个人,手里拿着棒球棍。
曲江几个人十分没有骨气,被揍了几下就把宋汀名字拱了出来。
“一切…都是从她来了之后变……变的,你去找她…的吧,别打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