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训练营分营（土豆版） 第23章 一个童话（二）

十三岁的琼。

四百岁的□□。

自称大魔法师的□□。

刚晋升成魔法学徒的琼。

看起来差距很大，但其实在某些方面又过分相似，就比如说，她们都对于真正的魔法或多或少有些无法适应。

“为什么。”，琼如临大敌地瞪着桌上那些仪式道具，重重地又念了声：“为什么？”

旁边一早就完成了课后作业的舍友打理了下自己一起带过来的盆栽，随口道：“亲爱的，如果你在最开始就放弃那些脑洞大开的自由发挥，现在早就完成这一切美美休息了。”

“可是我只是最开始这么干了一次！”，琼大声叫冤，“后边每次我都按说明书来了，但为什么没有一次的效果是相同的？？”

那个小姑娘用手指卷着耳畔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是魔法啊…你的想法和心情也会影响到魔法蜡烛制作效果的。”

“可这款一点燃就会使人暴躁的蜡烛和原版会让低落者打起精神的效果也差得太远了吧！”

“嗯…不然你就放弃祝福那个步骤吧。”

“不要。”，琼闷闷不乐地晃着腿，这点怨气也像河里吐泡的鱼，不太明显地在心底游来游去，撞得自己心烦意乱，好半晌，她才妥协，“算了，也只能这样了。”

而□□不是很意外地飘在天花板上，捧着一本书在看——来到这里后她一大早就去旁听了悬浮魔法的课程，但也只学了这个。

就像她从前说的，她在之前的世界是大魔法师，这里有一个限定词，“之前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魔法烂固然会让她稍微有点丢脸的感觉，但接受了其实也还好？毕竟她已经死了，所以无所谓。

魔法，神奇的魔法。

魔法，难以捉摸的魔法。

□□抱着观察的目的默默看着这迅速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很想去干涉这个世界的自己，更何况她也做不了什么。

巨大的阶梯教室两边有藤蔓抓着烛台燃起温柔的火光，明灭不定的光影照着细腻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画，鸟群飞舞间似有星点在溃散。

熬了夜的小姑娘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砸在书本上的笔也不是很想去捡，一夜之间之前的宏大理想似乎被打击得极狠。

那支蜡烛并不要求新生们一定要做出来，但是别人都能做出来就自己做不好就很让人糟心了。

她皱着眉看着书上的理论知识。

首先，不能说她不理解，其次，不能说她不喜欢，可最后，大概也没人觉得她真擅长魔法。

为什么？她有点想不明白。

她善于从细微之处找到关键，活跃的思维会给她指出许多有趣的道路，纹丝不动的理智更会让她不受简单的诱惑干扰。

可是她还是做不好。

蜡烛、精油、占卜、仪式、咒语……

很显然，开学那一出只是一个开始。

你不能说她真的与魔法无缘，她毕竟能轻而易举与那些抽象的存在愉快地聊起天，但他们之间的连接实在过于脆弱和一厢情愿，每当真的要做什么她就会被远远抛下。

是的，抛下。

在老师们的眼中琼的确是个魔力在及格线以上甚至较为优秀的学生，但奇怪的是她无法约束自己的魔力引起的效果，所以常常会搞砸。

她能与这些事物处好关系，但似乎这种好关系下还有许多常人挖掘不出的隐秘。

可这也不是很奇怪。

因为与魔法相关的人或事都是充满秘密的，而揭开这些秘密一般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真相是有重量的，不应该在当下被得知的真相更是重如泰山，需要人去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影响命运。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有人太当回事。

不过是秘密——谁没有点秘密呢？

其实即便是这样，她也算不上差。

她只是没有天才舍友那样简简单单就能搞定一切，还恰好出生在权势滔天的巫师世家，简直就是出生在罗马的典范。

她看起来有点普通。

除了最难的那些她都能去做，只是做不到教科书那么完美，所以在最初的疑惑后她也应该接受的，大多数小巫师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她只是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在这条路上走得慢一些。

再者，巫师是一个很重视先天能力的种族。先天的天赋近乎等于一切。

如果最开始没有做成功，那么接受吧，周围人不会因此而做什么坏事去鄙视去表示出不屑，他们只是真诚地建议琼早日接受，然后努力修行活出自己的巫师人生。

琼一开始不知道这条在巫师中的潜规则。

等知道的时候，她也没太意外，只是过了很久…直到知道这些常识的第三天的晚上，她才后知后觉这意味着什么。巫师的世界中，出生的那一瞬间就落下了审判的侧刀。

她突然觉得有点窒息。

可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在那个寒风萧瑟的深夜，琼伴着恶心与头晕从梦魇中惊醒，深呼吸后就冷汗津津地从床上爬起来，放轻脚步到宿舍后边的花园里去轻声叫住了这段日子一直徘徊在人群外的□□。

她看着□□真的停住了，莫名有点想笑。

那一瞬间她以为□□会走。

“你有什么需要的吗？小公主？”

□□吊儿郎当地咬着奇怪的戏剧腔，但眼中没什么笑意。

“…”，琼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挑衅似的笑了，“你可真没用。”

“是啊。”，□□也笑了，“所以我死了。”

“但没有关系，我会赢得胜利。”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琼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心中有些无处发泄的恼怒，“可我才用不着你！”

□□沉默下来，有点想开溜，但对方不依不饶用那双闪烁着泪光与执拗情绪的眸子瞪着她，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

她举起双手，“好吧，好吧。”

金发银眸的少女望着黑发蓝眸的自己。

“可是会很累的哦。”

“我不用你操心。”，女孩冷冷回怼，即便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前世到底在谋划什么。

但反正，她的人生用不着他人插手。

而且琼讨厌□□。

很讨厌很讨厌的那种，一想想对方的性格就会特别牙痒痒。

她知道□□是个什么样道德败坏的人渣。

对于认可的人对方会冷眼旁观，既然实力差劲辜负了自己的信任那就活该去死，而对于不喜欢但同时有点亏欠的人她却会尽心尽力去帮忙，不顾自身安危那样去想尽办法解决掉他们的麻烦。

——但你也一样。□□是这样回应的。

在复杂环境适应性与顽强活下去的课题上，她们的天才不分伯仲，这也是两人唯一会自信到傲慢的地方，她们因此达成共识，因此认可对方的闪光点，毕竟这实在是很让人有安全感的天赋。

这意味着不管她们对彼此态度怎么恶劣，对方都能活下去，并从中获得让自己能更好活下去的经验，再通过各自的办法实现那些玩闹般的实验。

她们都是很会顺杆往上爬的家伙，捞好处卡bug利用或好或坏的契机的手段都玩得很溜。

即便一个消散在意外导致的悲剧中，一个转世后尚受人类躯壳桎梏，但她们仍能逃脱常理限制，用自己的智慧编造出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奇迹。

即便这些奇迹无法对他人诉说。

琼甚至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呵，大概就是玩笑吧。

她也只能举白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