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舟听到叶寻笑了,也哼笑道:“你一无所有?你如今可宝贝着呢!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启神医的徒弟?就凭这一点,外面那些江湖人就都会敬你三分,巴结于你。再者,启神医的那本医书《九脉华章》,是不是也在你这里?”
叶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问道:“《九脉华章》怎么了?”
秦延舟凑近叶寻,悄声道:“据传,《九脉华章》不仅仅是一本医书,里面还暗藏了藏宝图。”
这倒让叶寻惊讶了,师父从没提过这件事,何况医书里怎么会有藏宝图?
秦延舟继续说道:“你以为韩临风为何处心积虑的要和你成为好友?并且三年前你的落水说不准不是意外呢,毕竟落雪城以内的地方,冬天的冰层厚度将近一丈!”
叶寻对三年前的落水的确怀疑过,但因不知对方图什么就没再深想,现在秦延舟提到,如果是与《九脉华章》有关,那让自己落水有什么用?
叶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秦延舟眼睛被蒙着,表情却写满了你问对了人。秦延舟道:“他们得知启神医游历到落雪城,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还记得关于韩飘遥的侄子的八卦吗?”
叶寻:“实则是飘遥城主亲儿子的这个?”
秦延舟:“正是。江湖那些八卦并非空穴来风,韩飘遥十分疼爱这个侄子,甚至超过了韩临风。他这个侄子一直醉心医术,得知启神医来落雪城,定是想拜他为师。他们肯定也知道,启神医身边只能有一个徒弟的规矩,只要你死了,启神医自然会再收一个。所以,一来可以让韩飘遥最疼爱的儿子拜师,二来还可以得到《九脉华章》,一箭双雕的事情罢了。”
叶寻突然想起师父带自己离开落雪城时,絮絮叨叨的说被跟踪了,然后带自己走了“鬼生阵”,才得以甩脱那些跟踪之人,难道那些人就是飘遥城主派来的?
叶寻思索良久,才低低的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秦延舟一听,立时不乐意的道:“什么叫不无道理?这是事实!”
叶寻笑着安抚道:“即便这是事实,如今我们没有十足十的证据,如此妄下论断,也很难让人信服,并且对方还会说我们诬陷。”
秦延舟被“我们”二字取悦,心情瞬间飞扬起来,笑出一口小白牙附和道:“阿寻说的对。”
叶寻只是想安抚一下又要气起来的秦延舟,不知哪句话让他听了这般高兴,竟然明晃晃的笑了。
叶寻看着笑容灿烂的秦延舟,一时竟晃了神,心下道:过于好看了。
秦延舟觉得自己把利害关系都和叶寻讲清楚了,自认为和叶寻的关系突飞猛进,自然又心无芥蒂了,于是继续笑着道:“阿寻,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要先站在我这边,不许再偏帮外人了。”
叶寻没想到怎么又拐回这里了,一时有些头疼,但还是应和道:“那你以后有话要直接说,不能像今日这般,不然我都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你。还有……”叶寻顿了片刻才道:“今日起,也不得再冲动,动用武功内力,我用针强行封住你的内力,本就是让你好好将养身体,你动用一次,身体就会损耗几分,到时候你的眼睛,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治好。”
秦延舟思量了片刻,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但与此同时,秦延舟也发现,叶寻好像也太心大了,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于是心下叹气道:没事,以后我多提点他,至于动不动用武功内力,那就尊医嘱吧!
于是笑着保证道:“今后都听阿寻的。”
夏栩和三名阁众紧紧跟在马车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冷眼旁观的看着前面那群人时不时的争辩。
从此处到江南,快马加鞭也不过几日的路程,如今秦延舟和叶寻乘坐马车,速度自然就慢了些。
秦延舟将这群乌泱泱的江湖人发生了什么事,一一讲给叶寻听,讲完后还嘀咕到:“他们如今已经穷到连马都买不起了吗?一个个的都跑着来去?”
听到秦延舟的嘀咕,叶寻也才注意到这点。
按理说,各大门派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近一些的走路倒可以理解,那远的呢?总不能全程走路过来吧?
叶寻从榻上起身,掀开车帘一角,看向这群江湖人。他们并没有疲惫之色,反而各个生龙活虎。
叶寻问道:“你们习武之人不会感到疲累吗?”
秦延舟:“怎么可能?再习武这也是人,是人就会累。”
叶寻又看了一眼前面乌泱泱的江湖人,不甚理解的道:“可是我瞧着这群江湖人,各个都精神的很。他们的门派不可能都在落雪城附近吧?”
秦延舟一凛,这的确有问题,于是喊了声“夏栩”,让他差人去查查这件事。
然后才对叶寻道:“除了姬云门在附近,其他江湖门派离着并不近,这的确有问题。”
秦延舟和叶寻几人,从寒天阁出发,北边虽然没到寒风肆虐的季节,但一路也是秋霜打叶、凉气袭人。而走现在,虽然已经落日西斜,竟有了一丝春暖花开的味道。
秦延舟用力嗅了嗅,对叶寻道:“话本子里说,落雪之外,处处逢春。看来说的没错,咱们刚从落雪城出来不到一天,我竟然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叶寻觉得秦延舟又在瞎说八道了,怎么就闻到春天的味道了?
叶寻不由自主的也轻轻嗅了嗅,除了琵琶烙饼,什么也没闻到。
就在这一瞬间,秦延舟曾说的话突然窜进了脑海里:“只可惜我还没去江湖上走一遭,眼睛就瞎了。”
叶寻看向秦延舟,怔愣的想:秦延舟,是从没去过牡丹峰以外的地方吗?
秦延舟捕捉到了叶寻突然放轻了的呼吸,心下思忖:阿寻又想到什么担忧害怕的事了?
于是轻声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叶寻从怔愣中回神,语气比往日的平淡多了几分柔软:“我在想你。”
秦延舟愣了一瞬,随后灿然一笑,如明媚春光,叶寻笑着摇头:还真是春天的味道。
秦延舟笑着揶揄道:“阿寻,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如此想我?你还真是半刻都离不开我。”
叶寻:……
叶寻没接秦延舟的话,问道:“你自小就在寒天阁长大?从未离开过寒天阁吗?”
秦延舟坦然道:“从我记事以来,我就在寒天阁,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牡丹镇了。原本眼睛没坏前,师父让我去江湖转转,结果还没去眼睛就先坏了,自此也就很少离开寒天阁了。”
说到这,秦延舟又灿烂的笑着“看”向叶寻:“那日去牡丹镇请你,是我三年来,第一次离开寒天阁,如今再一次离开寒天阁,竟是和你一起。这几天我时不时就会想,你定是我的福星,你一出现,不仅我的眼睛有救了,还和我一起去寒天阁以外的地方。”
叶寻看着秦延舟的笑,听着他没有一丝抱怨和沮丧的话,沉寂许久的心似乎被轻轻拨弄了一下。
叶寻想:他应该很喜欢这世间吧?
这时,夏栩低声禀报道:“延舟,我们到虚怀楼地界了,前面就是若谷城。虚怀楼楼主正在城门那。”
秦延舟听到虚怀楼后,“看”向叶寻,笑了起来,低声吩咐道:“我们不去虚怀楼落脚,去**楼。”
夏栩应是。
叶寻不能明白,为何好好的一家客栈非要起这么个名字,一听就不太正经,并且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楼”,生意十分红火。
叶寻就问了出来。
秦延舟听后轻咳了一声:“想来起名这人是想着‘**一刻值千金’,一晚上就有十多个千金,图个好赚钱的好寓意吧。”然后又得意道:“还别说,这**楼的确生意红火,已经赚了不止十几个千金了。”
叶寻稍一思量,就明白了,笑着道:“看来这**楼的名字是你起的了。”
秦延舟的得意之色一顿,转而又咳了两声,道:“你怎么猜到的?”
叶寻:“看你这副得意炫耀的模样,就**不离十了。”
叶寻又道:“刚刚夏栩提到虚怀楼,你为何笑?”
秦延舟听到叶寻问这个,准确的敲了敲茶桌上的几本八卦册子,笑着对叶寻道:“这虚怀楼楼主叫虚应天,江湖传闻,一心想生儿子,然而大小老婆娶了一堆,个个生的都是女儿,如今,已经有十一个女儿了,却没有一个儿子。看来这次虚应天在城门处,等的应当是你。”
叶寻惊讶道:“竟有此事?那他已经娶了多少老婆了?”
秦延舟:“据说他的后院,已经有四十多个老婆了。”
叶寻又十分惊讶,轻声道:“四十多个老婆,才十一个女儿?这定是有问题啊!”
秦延舟曲起手指,又敲了敲茶桌上的八卦册子,道:“你还真猜对了,这些八卦册子上也写了,要不就是虚应天自己有疾,要不就是他后院不安生,总之,这桩热闹,我们定是要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