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道忐忑的声音:“虚怀楼楼主虚应天,听闻秦阁主到此,特来相迎,楼中一应住处和酒菜均已备好,还请秦阁主莫要嫌弃。”
秦延舟八风不动的听着,叶寻悄悄从车帘看了眼,就听夏栩道:“我家阁主多谢虚楼主盛情,但我家阁主已经决定去**楼,所以就不去搅扰虚楼主了。”
虚应天急道:“那、那秦阁主不下榻在虚怀楼,来吃一顿饭也是好的,还请秦阁主赏光。”
秦延舟的声音从车中传出来:“虚楼主,你若有事,不妨直说。”说完还冲叶寻挑了挑眉头。
虚应天一听,立时乐开了花,连说了几个“好”才道:“实不相瞒,虚某是想请秦阁主的夫人叶神医,给虚某的家眷诊病。”
话音一落,夏栩和三名阁众挤眉弄眼,早上在落雪城听到的议论还是关系亲密、已经结亲,现在到了若谷城,叶神医直接成了夫人了,不知以后这段可不可以收录到那些八卦系列的册子里。
车里的秦延舟则悄悄凑到叶寻耳边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而后又调侃般的补充道:“夫人?”
叶寻:……
叶寻对秦延舟时不时的玩笑已经见怪不怪,所以悄声回问道:“那你想何时去看这桩热闹?”
秦延舟见叶寻没反对他的调侃,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温热,让秦延舟说不出的愉悦,秦延舟道:“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不过今天就算了。”
于是秦延舟向车外道:“虚楼主,今日天色已晚,夫人舟车劳顿,要早些休息,待休息好了,自会随虚楼主去诊病。”
虚应天一听,大喜过望,连连说道:“多谢秦阁主,多谢秦夫人,虚某感激不尽。”
秦延舟听到“秦夫人”三个字,心情愉悦的抬了抬嘴角。
一行人进城后,秦延舟几人直奔**楼,其他门派便也跟着去了**楼。
乌泱泱的一群人一同进了客栈,把正在理账的**楼掌柜吓了一跳,连忙从柜台后面出来,歉意拱手道:“各位客官,小店今日已经客满,不能招待各位了,还请各位移步他店。”
江湖一众一听,纷纷看向了秦延舟。
秦延舟端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
韩临风上前道:“既然如此,诸位可随我去千金食肆,那里虽然为食肆,实则是客栈食肆一体,家父在得知浮屠印重现江湖时,就料到诸位豪侠定会前去剿灭千水楼,所以早早的将千金食肆包下。”
说完又转身面向秦延舟:“秦阁主,虽然你我发生了些误会导致不愉快,但我韩临风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还请秦阁主和我一起去吧。”
“不必了。”秦延舟冷淡的说道。
韩临风哼笑道:“看来秦阁主还在生气,但是你生气不去,也不能让小寻陪你露宿街头吧?何况今日还赶了一天的路,你武功高强不会累,那小寻呢?小寻可是我们大家的神医,不是你一个人的!”
江湖一众一听,纷纷附和道:
“就是,叶神医是我们大家的神医!”
“秦阁主,你不休息,还不让叶神医休息吗?”
“不能因为叶神医已经是你的人就让人跟着你受苦吧?”
秦延舟品了品“已经是你的人”这几个字,心情骤然愉悦了一瞬,愉悦过后依然冷哼一声:“阿寻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大家的了?笑话,阿寻从来不是谁的,他只是他自己!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选择,谁都不能左右!他的确是神医,但治病救人以及要不要救,那也是他的自由,由不得你们把他架上去!再说,**楼已经客满,那是对你们,对寒天阁,**楼就不会客满。”
叶寻听了秦延舟这样一番话,先前被拨弄的心似是又被拨弄了一下,隐隐约约有轻轻跳动的迹象。
韩临风冷笑道:“秦阁主,江湖人都讲江湖规矩,哪怕夏老阁主在时,也从没仗着是寒天阁仗势欺人过,你如今刚接手寒天阁,就要败坏寒天阁的名声吗?”
姬无雪提着胖墩墩的身子挤到前面,大声道:“韩公子慎言,你不问清楚就说秦阁主仗势欺人,那万一秦阁主和你父亲一样,也提前定了房呢?”
秦延舟哼道:“姬掌门,我和他爹可不一样,您可别这么说。”
韩临风继续冷笑:“你们都听见了吧?秦阁主说他和我爹可不一样,这说明……”
夏栩笑嘻嘻打断道:“秦阁主本来就和你爹不一样,这能说明什么,当然是说明秦阁主不是你爹了!所以韩公子,你可别乱认爹了,我们秦阁主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韩临风被突然的打断,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怒气冲冲道:“秦阁主说他没和我父亲一样提前订房,那他说**楼不会对他寒天阁客满,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其余江湖门派一听又纷纷附和道:
“就是!这就是仗势欺人!”
“秦阁主,你不能败坏了夏老阁主的名声!”
“作为江湖人不能如此无耻!”
“……”
**楼掌柜朝一众拱手道:“诸位侠士请不要这么说,秦阁主从不仗势欺人,何况秦阁主也没必要,这**楼啊,是寒天阁的产业,是秦阁主一手打理起来的!”
“……”
群情激奋的一众人瞬间哑了火,面露尴尬又带着不可思议,江湖上从未听说寒天阁有过什么产业,寒天阁之所以让江湖忌惮,一来是得到了三张藏宝图,定是非常有钱,二来寒天阁的武功非常之高,绝大部分的江湖人都不是对手。
现在听到掌柜说这**楼竟然是寒天阁的产业,还是秦阁主一手打理起来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最不可思议的当属韩临风,韩临风喃喃道:“怎么可能?**楼怎么是寒天阁的产业?”
掌柜说:“诸位侠士有所不知,寒天阁历任阁主都十分勤勉,因此几代下来,寒天阁积攒了不少产业,**楼只是其中之一,想必诸位都知道,**楼的前身是遇水客栈,那时客栈并没像现在这般红火,这都要归功于秦阁主,是秦阁主打造了如今的**楼。”
话音一落,一片哗然。
落在这些江湖门派耳中只有几个字:“不少产业”,“其中之一”,“归功于秦阁主”。
待众人缓过神来,一时心思各异起来:寒天阁有这么多的产业,定是得益于前两张藏宝图,不然怎么会置办这么多产业?于是对寒天阁越发的忌妒,连表情都变的不善起来。
叶寻见一众人吵吵嚷嚷半天,现在又沉默着表情各异,哪怕再事不关己,也觉得有些不快,正要开口,就听夏栩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一个个的不用这副表情,寒天阁的所有产业来路都正,从没做过某些门派做的鸡鸣狗盗之事!”
其中一人讥讽道:“来路正?要不是最开始那两张藏宝图,你们哪里能有这么多产业?”
夏栩冷笑:“说到藏宝图,我倒是想起来了,究竟是谁传的,寒天阁得到了两张藏宝图,我自小就在寒天阁长大,就从没见过有什么藏宝图!”
又一人说道:“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其余人一听,纷纷附和。
秦延舟也忽而笑了,慢慢悠悠将轮椅转过去,面向这些人,轻飘飘开口道:“据我所知,传言寒天阁得了两张藏宝图的时间是在十六年前,这个传闻刚出不久,又传言寒天阁得了第三张。而寒天阁的产业追溯,可不止是十六年前,哪怕往前再追溯个几十年,都是有账可查的。所以我也很是好奇,到底是谁,造谣寒天阁得了藏宝图,却掩盖了寒天阁勤勉经营的事实?”
韩临风此时却道:“秦阁主,追溯个几十年的账又有什么用?十六年前只是传言传出的时间,谁知道那两张藏宝图是不是几十年前就得到了呢?”
“就是!就是!”附和之声此起彼伏,韩临风轻轻蔑了一眼秦延舟,又淡淡的收回目光。
叶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竟也一时感到有些愤怒,想快点治好秦延舟的眼睛。
秦延舟则“看”向韩临风,盯了许久,韩临风手心出了一层浮汗,心中甚至怀疑秦延舟的眼睛是不是根本没瞎。
秦延舟勾了勾唇角,声音平静的道:“韩公子,你这样一说,让我怀疑你家产业的来路了,但凡正经经营,都会有相应的账册,一应事物都会事无巨细的记录在册,不定时对账盘点。寒天阁的第一本账册还好好的保存着,当初寒天阁第一间铺子多大规模,投入多少成本都有处可查,如果真有那两张藏宝图,我为何没在账册上有所发现呢?”
韩临风一梗,自己着实不懂这些,也从未过问过自家产业,但还是狡辩道:“那万一两张藏宝图的宝藏并没记录在册呢?你们就不能自己花掉吗?”
姬无雪抖着身上的肉,大声道:“韩公子,你说话得过过脑子,何为宝藏?最小也得是供一个小国三五年花不完的钱,寒天阁才多少人,哪怕得了最小的宝藏,只要不大批大批的往外扔,他们天天挥霍不干活也数十年花不完,何况传言还得了两个?再者,寒天阁这数十年,你见过他们大手大脚的挥金散玉了吗?还有那个千水楼,他们是去过寒天阁的,如果寒天阁真的有宝藏,他们怎么没偷到?以他们的秉性,如果偷到了,他们定会大肆宣扬,来彰显他们千水楼的威风。”
江湖一众一听,如果说姬无雪说的前面几点还不能十成十的说服他们,但最后一点,大家不得不信,千水楼可是听到钱财从不走空的,而去了寒天阁钱财却一分没得到,那就只能说寒天阁真没什么宝藏了,不然十六年前,千水楼让夏老阁主拿藏宝图来换他小儿子的时候,夏老阁主也不会直接带人剿灭了千水楼,而不是先用藏宝图将小儿子换出来再剿灭了。
江湖一众被姬无雪这么一说,已经信了七七八八,但还是心有不快,凭什么寒天阁有这么多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