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城的假面骑士 第50章 迷宫

「哥谭对我们家很好，但是这个城市正在经历痛苦……」

「我们为什么跌倒，先生？……因为这样才能学会站起来。」

「哥谭不能重蹈七年前弗尔古市的覆辙……哥谭需要你。」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蝙蝠侠猛地从地上跳起。

制服与披风仍然**地滴着水，蝙蝠侠却顾不了那么多，顶着溺水和遭受袭击遗留的眩晕，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事物。

眼前显然已不再是阴暗肮脏的下水道——实际上，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太明亮了，明亮到让人会后悔没带副墨镜。大功率探照灯悬挂在头顶高处，惨白刺眼的灯光将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蝙蝠侠眯起眼睛，强光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的视线，模模糊糊地他仿佛看见无数黑色的身影在周围闪动。过了一秒钟他才注意到那是自己——无数面镜子伫立在他周边，搞得光线像弹球游戏一样杂乱无章地四处反射，而他的影子就躲藏在这些闪光的“弹珠”缝隙间。

无数面镜子倒映出无数个惨白灯光下孤冷萧索的黑暗骑士，向远处层层延伸，仿佛将完整的空间切割成无数维度碎片，划出纵横交错的通路，构筑起不可捉摸的巨大迷宫。

而探照灯背后的高处，却是光芒照不亮的角落，仿佛有一道分界线将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地分割开来。

蝙蝠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这白亮世界里所有黑暗的聚合。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算响亮，却像是在镜面间来回冲撞，产生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错觉。

“欢迎来到‘迷宫’，蝙蝠侠。”毫无情感起伏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空间内，模糊得像是被特殊处理过，隐隐带着回声，“你在哥谭的一切所作所为，皆入猫头鹰法庭之眼。你的行动极大地破坏了哥谭脆弱的平衡，也触动了百年以来法庭统治哥谭的根基。因此现在，猫头鹰法庭将对你进行——”

“审判。”

伴随着铜钟骤响一般的声音落地，无数窸窸窣窣的细小噪音在玻璃平面间如扬尘般渐渐升起，让人联想出多足的长虫在地上爬行。蝙蝠侠抬起头，目光穿过明亮模糊的灯光帷幕，望向被隐藏起来的黑暗——黑暗之中，似乎又隐藏着许多鬼魅般的影子。

“审判？”蝙蝠侠缓慢地咀嚼着这个词语，面罩吻部在灯光照射下拉出长而尖细的影子，划过他因涂抹伪装膏体而苍白如冰的嘴唇，“你们打着掌控者的名号，在我的城市里破坏、杀戮，现在却说要审判我？”

一截黑色的锋刃在手指间一闪而过，金属截口在强光下滑过一丝寒芒。

“我拒绝你的审判！”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回声空阔，无形的震荡之中，黢黑扭曲的鬼影在镜面间闪现。

蝙蝠侠猛地矮身，头也不转地向侧后方丢出一枚蝙蝠镖，金属没入血肉的撕裂声转瞬间消弭于震耳欲聋的爆炸之中。漫天烟尘里他躲开一只巨爪，同时戴着指虎的拳头狠狠击中正前方的黑影，一时之间迷宫里吼叫声回荡不休，是人发出的还是怪物发出的已经分辨不清。但更多BTK前赴后继地冲上前去，不知疼痛，不知疲惫，仿佛录入“消灭蝙蝠侠”为最高指令的杀戮机器。

鲜血、断肢、黑色的不明组织飞上天空又落下，形成一场腥腻的诡雨，淋漓在披风与凯夫拉盔甲上。然而蝙蝠侠恍然未觉，他在咆哮，比BTK的怪嚎更加惊心动魄，他用力地挥动手臂，即便手中只有蝙蝠镖和指虎。怪物的身影在他的眼中进一步扭曲变形，它们膨胀着张牙舞爪，尖锐的长角四下横生，仿佛从最深的噩梦中奔逃而出的梦魇。

击倒第不知道多少只BTK后，蝙蝠侠抬头，看到一只庞大如小山的BTK向着他扑来。黑暗骑士猛一矮身躲开袭击，同时扯住BTK的下肢，体型笨重的怪物顿时失去平衡，惨叫着倒下去，狠狠砸在迷宫墙壁上，光滑平整的镜面顿时蔓延开细密如蛛网的裂纹，每一块碎片都倒映着眼前的混乱不堪。尖锐的破裂声像是从蝙蝠侠脑子里响起，他昏昏沉沉，疲惫不堪，污血从面罩滴下，他感到自己呼吸困难摇摇欲坠，怪物却无穷无尽，它们失去了原本的形体，化作铺天盖地的惧怖向他砸来……

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对你进行审判……”

他就快要投降了……

“……审判……”

“审判你妈个鬼。”

带着笑意的粗俗喝骂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瞬间将蝙蝠侠脑海里的混乱尽数劈开，他像是刚从海难中死里逃生的人那样大口呼吸，试图用氧气驱散那些试图让他窒息而亡的恐惧。同时某种熟悉的、高电荷所造成的轻微麻痹感悄无声息地攀上他唯一裸露在外的皮肤——温柔得像是一个未竟的吻。

无数白亮发紫的电流以违反物理学的方式在周围的玻璃平面上攀爬延展，留下焦黑曲折的烧迹。细密的电流蜿蜒绵亘，活物一样缠上BTK的身躯，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BTK顿时僵直着发出惨叫，在密密匝匝的电弧之网中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一部分电流在BTK失去生机的躯体旁聚合围拢，形成一道弯曲发光的界线，仿佛一道无形屏障落于地面的唯一印记。更远一些的怪物像是被眼前的异变吓到了，它们聚集在界线之外怪叫着，蠢蠢欲动地试探，却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TM的，终于赶上了。”

蝙蝠侠仰起头。

深蓝色的假面骑士Track以他最熟悉的模样出现，站在迷宫墙壁上方，甲胄上**滴着水，细小电弧在空气中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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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太对劲。”

俞洛澄离开后，菲奥娜一直处于某种古怪的焦虑之中，她似乎没法安静地在房间里的某个固定地点待上一分钟。

“你预感到了什么？”兰珀抬头看她。来自O50的光之战士说话也带着无机质感，单刀直入，一点不拐弯抹角。

“我说不好。”菲奥娜叹了口气，“洛琳出门的时候我感觉就不太好，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表情……我总觉得她好像打算搞点大乱子。”

“‘大乱子’？您的意思是……俞洛澄小姐打算直冲聚魂魔的老巢吗？”兰珀有些犹豫地询问。

该说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长生种战士么，轻而易举地打在七寸上。

“显然是这样，如果猫头鹰法庭和聚魂魔真的有勾结，那她毫无疑问是奔着直捣黄龙去的——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表面冷静，内里比谁都疯。”菲奥娜很慢地说，“我想她应该是发现了布鲁斯·韦恩某个秘密，这个秘密应该是难以置信的，而她现在甚至可以为了韦恩而做的‘有点过火’……而且不止这个。”

说出这句话后，菲奥娜用力抿紧嘴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她的牙齿发出寒战一样的撞击声。她静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有没有看到，她在离开之前，将一枚卡片装到了口袋里？”

“是的，我看到了。”兰珀回答。她的舌头底下压着一句话，但还没等她说出，菲奥娜就已经替她说出来了：“那块卡片是红黑色的，对吗？”

兰珀默然许久，沉重地开口：“所有二阶卡中——不，是所有猎卡中，只有一张是黑红色的。”

没有人说话，沉默在狭小空间里凝实，让人喘不过气。

“……‘黑血’吗？”良久，菲奥娜才问道，声音嘶哑，带着气息截断的咯咯声，像被谁卡住了喉咙。

兰珀缓慢地点了点头。

黑血卡，二阶卡里最危险、最不可控的猎卡，唯一真正与“疯狂”和“杀戮”联结的猎卡。

“该死！”菲奥娜整个人跳起来，着急忙慌要往外走，“她要是用了那张卡是要出大事的！我得赶快……”

“你现在出门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肩膀被铁钳一样的手指锁住，菲奥娜回头，对上兰珀严酷的神情，“你甚至不知道俞洛澄小姐去了哪里……”

“我身上有驱动器留下的徽纹残余，只要我集中精力，还是能感知到她的！”菲奥娜粗鲁地拍开兰珀的手，手背上暗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好，退一步讲，你能找到她，”兰珀紧盯着菲奥娜，“你要怎么应对噬血形态的Track？！别说你现在连驱动器都没有，就是有了，任何一张二阶卡都不能彻底按住黑血卡！而且其他的驱动器根本无法使用核心！”

菲奥娜望向兰珀的瞳孔剧烈颤抖，半晌她有些颓然地坐在床沿，肩膀沉沉地垮下去：“那你有什么办法吗……使用黑血卡，既是在自杀，也是在杀人。”

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过了许久，兰珀才慢慢开口：“或许我们可以赶过去……然后……我会试试看能否将她控制住。”

“你？”菲奥娜有些讶异地抬头，随即她眼睛一亮，显然是想起了那伟岸擎天的银色巨人，“对了，你……”

“但有些话必须提前说清楚。”兰珀伸出一只手，阻止了菲奥娜说出更多话的打算，“第一，我的力量恢复有限，所以我也不能保证绝对压制住噬血形态的Track；第二，一旦我出手，就代表着我们将会在敌人面前掀开最后一张底牌，那样可供我们准备的时间与空间就会急剧压缩，而敌人却远比曾经更难对付……你要三思而后行。”

“没有什么可想的。”菲奥娜低声说，“我曾经想的太多，以至于误入歧途，与我的学生站在对立面，害死了我在乎的人……后来我才明白，危机迫近的时候，你必须尽快分清孰轻孰重。”

兰珀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最后点点头：“走吧。”

即将走出房门时，菲奥娜突然站定身形，说：“等一下。”然后转身回到屋里。

几分钟后她回来，手里握着几枚颜色各异的球状物，像是有着机械构造的宝石。

兰珀看了看菲奥娜，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东西，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这是……”

菲奥娜看了她一眼，率先走出门：“兰珀小姐，刚才有句话你说错了——你并不是最后一张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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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