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城的假面骑士 第4章 假面骑士

布鲁斯·韦恩曾经试图想象过假面骑士是个什么模样。

在媒体的报道中，他们永远风驰电掣，出现就是为了战斗，解决敌人就离开，只留下一个神秘模糊的影子。在民间的口口相传中则更富有传奇色彩——一个女人说她曾被假面骑士拥抱，那身坚甲冷得像冰；一个被抓的□□老大说他冲着假面骑士开过|枪，子弹打在外甲上后弹开，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各式各类，五花八门，有的还完全相反。越扯越离谱，隐藏在条条流言后的假面骑士也越来越像糟糕的父母用来吓唬小孩的睡前故事。

直到在这里，直到真正看到假面骑士的这一刻，布鲁斯才意识到，所有的传说都是对的，所有的传说也都是错的。

高大的，身披甲胄的战士站在一片狼藉的宴会大厅里，整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头顶的水晶吊灯照亮深蓝色的装甲，反射出凛冽寒光。

他像一柄渴血的刀，或一位怪诞的神明。

那附着在他身躯与四肢的装甲是什么材质，陶瓷还是石英？可是陶瓷和石英又怎会如此坚硬？他看着那怪物挥爪扑向骑士，却被轻松格挡开。还有那些紧贴皮肤，连接着一块块装甲的银色部分，是纤维还是皮革，它们为何如此柔软，却又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假面骑士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在假面骑士将BTK步步逼退时，布鲁斯扶着桌子试图站起——他差一点儿再次跌回去，因为那怪物突然咆哮着扑向假面骑士，它踏在地面上时整个地面似乎都震动起来，而假面骑士完全没有看出慌乱：他伸出双臂，一把挡住如同一颗炮弹的BTK，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的双脚将大理石地砖踏出了一个坑。

“砰——！！”

“吼……”

BTK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试图将假面骑士压下去，而假面骑士仍然死死地挡住它，不让它再进半步。这时，布鲁斯注意到假面骑士的腰带似乎在闪光，而他的双臂也流动着明亮的白色光流——

“轰——！！！”

巨大的爆炸仿佛就发生在假面骑士的双臂之间，BTK防备不及，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整个儿轰飞出去，而假面骑士抓紧时机，双脚一蹬跟着弹射出去，一拳抡在BTK的脸上。这下子那怪物真就跟个断线木偶一样，直接撞开大门飞了出去，假面骑士也紧跟着冲出大厅。

大厅里的人早已尽数逃命，布鲁斯撑着身旁尚且完好的桌子，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刚刚被抛开的菲奥娜，同样找不着的还有自己的拐杖。他叹了口气，不大顺畅地向门外走去。

那只BTK已经落在庄园外的草坪上，正躺在被砸出来的一个浅坑里呻|吟。假面骑士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带着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BTK挣扎着从坑里爬起来，看到气定神闲向它走过来的假面骑士，再一次吼叫着扑上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怪物，假面骑士迅速后撤一步，左臂挡住怪物的利爪，右手攥拳猛击BTK的上躯干，同时左拳在格开怪物攻击后也紧随其上，一拳、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火星四溅。BTK在拳头闷响中站立不稳，步步后退。假面骑士看准时机旋身一脚踢在BTK头颅上，BTK发出一声重伤兽类一般的惨呼，斜飞出去拍到地上，再起不能。

面对已无还手之力的BTK，假面骑士推了一下腰带，布鲁斯顿时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耳边突然出现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就像是并不动听的鸟鸣，那些白色曲折的细小闪电浮现在空气中，仿佛这片空间突然开裂。闪电一开始都很小，但随着它们互相碰撞、聚合，逐渐形成无法忽视的巨型银白弧光，萦绕在假面骑士周围。这样的闪电若在积雨云中至少得有上万伏特，但距离得如此近的布鲁斯除了附近空气中稍高的电荷以外，什么都没感觉到。

“喀拉————！！”

这可真是叫人惊讶——布鲁斯眼看着那些枝杈纵横的大树一样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地落下，打在假面骑士的左腿上，雷声在耳边炸响，每一道闪电打下来时都使布鲁斯感到一阵心悸。奇怪的是那些闪电并没有对假面骑士的腿造成任何伤害，只是每一道闪电都会给他的腿部覆上一层白光，而假面骑士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缓慢下蹲，看起来像是一个预备的姿势。

伴随着最后一道闪电击在腿上，假面骑士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转，光芒大盛的左腿踢向地面上的BTK。

“Rider Kick！”

耀眼的白光闪过，伴随着骇人的电流窜动和雷暴声，瞬间贯穿了BTK的胸膛。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那怪物霎时爆炸成一片火光。

当滋拉作响的电流消散后，一枚细小的黑针掉落在地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假面骑士站起身，将那枚针拾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房屋外的布鲁斯。

——其实那双巨大的银白色眼睛与其说是眼睛，倒不如说是两个发光的色块，因为那根本没有眼珠，也看不出视线焦点在哪儿。但布鲁斯确实有种正在被注视着的感觉。

然后一辆鬼知道是从哪儿开过来的摩托车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假面骑士旁边，车身也覆盖着深蓝色的装甲，车尾的排气管喷吐火花。那深蓝色的骑士转过头，跨上摩托车，在一阵轰鸣声中驶离庄园，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布鲁斯站在原地，望着面前草地上凹下去的浅坑，摩托车在潮湿泥土上印下的车辙，以及闪电和火焰留下的焦黑痕迹，沉默良久。

刚才眼前发生的一切其实很快，他还没来得及重建自己被摧毁严重的三观。

然后他回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宴会大厅，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老天，阿尔弗雷德会杀了我。

“韦恩先生……韦恩先生！”

熟悉的呼喊声传来，布鲁斯看见菲奥娜·伊曼正从庄园的一侧向他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她的那位顾问。

“哦上帝啊，韦恩先生，幸好你平安无事！”菲奥娜停下来时因为跑得太急而不得不弯下腰喘气，她的礼服沾满脏污和灰尘，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她身后的那位顾问看起来倒是稍好一些。

“我没事的，伊曼女士。”布鲁斯关切地走上前去，“倒是您，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是Track救了我。”菲奥娜终于放平气息，“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出现BTK，我都七年没见过它们了。”

布鲁斯皱了皱眉头：“Track？”

“啊，是那位假面骑士的名字。”菲奥娜飞快地笑了一下，“我被扔出去的时候，是他接住了我，后来我就被人流拥挤着跑出了大厅。”

“原来如此……”布鲁斯若有所思，“你们那位假面骑士的战斗风格还真是……独特。”

“是吗？……我是说，他毕竟是在与那样的怪物作战，所以强硬一些的手段也可以理解，对吧？”菲奥娜耸耸肩，“也可能因为我在弗尔古经历过那些事，所以反倒觉得正常了。”

“对了，伊曼女士，您对于这种名为BTK的怪物有什么了解吗？今天这只为什么会突袭这场宴会呢？”布鲁斯突然提出疑问。

菲奥娜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对于这些怪物的了解也很有限……我所能知道的是，这些怪物能够探知人类的情感与思想，而且对于人类灵魂中的负面特质似乎很灵敏。正因如此，他们经常会袭击一些活动现场之类的人员聚集的地方，尤其是宴会一类……人潮汹涌勾心斗角之处之于它们，恐怕就如同蜜糖之于蚁群一样吧。”

“这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布鲁斯不禁感慨。

“另外，韦恩先生，我必须提醒您一件事。”菲奥娜的神情变得严肃，“以我的经验，BTK一旦出现必是成群，虽然一部分也会单独行动，但多数时候，出现了一只BTK，就意味着这座城市里已经隐藏了无数潜在的BTK——您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看到那些黑色的茧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

“那是孵化BTK的茧。”菲奥娜的语气很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有如惊雷，“七年前的弗尔古市，到处都是这样的茧，那些茧很难被打破，但如果在形成三天内没有被打破的话，就会孵出BTK了。”

布鲁斯望着眼前的女人，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惊惧。

“天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样的怪物，即将出现在哥谭市的大街小巷里？”

“或者比那更糟。”菲奥娜忧虑地摇摇头，“您难道以为，‘只有’那么多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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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确实希望您能够振作起来。”阿尔弗雷德说，“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和布鲁斯站在蝙蝠洞里，这里已经尘封四年，一切都保持着它刚刚被关上那天的样子。

布鲁斯坐在他的电脑前，神色前所未有地严峻，如果有个熟识“布鲁西宝贝儿”的人站在这里，会很惊讶于那张纨绔子弟的脸上居然还能有这样庄重的表情。

电脑上是哥谭各个大街小巷的图片——来自韦恩企业自主研发的无人机——图片拍摄地点不同，但主角都差不多：都是被挂在各处的黑色巨茧。

“哥谭市正陷入一场危机中，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调取出更多图片，“按照伊曼的说法，每一个茧里都是一只BTK，每一只BTK实力都和今天出现在庄园里那只相当——看看那怪物是怎么摧毁了我的宴会的吧。”最后那些图片——那些黑茧——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屏幕上，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如果这些家伙同时孵化出来……”

“那么哥谭距离人间地狱就只有一步之遥了。”阿尔弗雷德喃喃道。

“所以我才奇怪弗尔古市居然还存在。”布鲁斯凝视着电脑屏幕，“七年前弗尔古市的BTK规模可比现在大得多，还经历了罪与罚事件，而它在此之中受到的损害要远小于预期。”

“或许因为他们有假面骑士。”

“而现在BTK出现在哥谭，假面骑士也来了。”布鲁斯笑了一下，“这实在巧合得让人怀疑了。”

“……与我想象的一样。”阿尔弗雷德微微叹气，“尽管闭门四年，您从未放下哥谭。”

“你知道的，阿尔弗雷德，生活在哥谭一天，你就不可能真正放下它。”布鲁斯按下一个按钮，半透明的储藏柜从地下升起，蝙蝠衣静静地躺在里面，“不管BTK为何会出现在哥谭，不管幕后是谁在操控这一切，我不能让这些怪物打我城市的主意。”

阿尔弗雷德安静地凝视着他，良久才说道：“您一向固执，我知道这次恐怕很难阻止您了，但也听我一句劝——在直接面对那些怪物之前，您或许可以与假面骑士沟通一下，毕竟他才是当初与BTK作战的人。”

“至少这次您不该一意孤行，孤身一人。”他强调道。

“与假面骑士沟通？”布鲁斯微微顿了一下，望着蝙蝠衣陷入沉思。

他这时才意识到，从假面骑士出现到离开，他从未听到过他的声音，一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