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城的假面骑士 第30章 楼顶战斗

Track的反重力爬升并没有持续很久，这座大厦高度没超过90米。当眼前再无攀缘之路，Track最后一次加速，在摩托悬浮在半空中时飞速调转车头，下压车身。摩托车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了楼顶上。

直升飞机摇摇摆摆地升上来，探照灯雪一样的白光铺满整个楼顶，将骑士和摩托车的影子拉得极长，枪/口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去了，现在那片不大的黑暗里隐约传出阵阵鬼嚎，像是通向地狱的入口。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Track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她跳下摩托，仰头看向直升机。顶楼夜风冰冷，她仿佛沐浴在辉光中的诡谲圣像，光华流转，灿烂非常。灯后的黑色直升机不稳定地摇晃着，旋翼转动的声音在黑夜里仿佛恶魔翅膀扑打那般不祥。

探照灯突然熄灭了。直升机舱口跳出几个人形BTK，它们形态各异但是一样邪恶，声音高亢尖细如同哭声，可其中透露出的扭曲喜悦让人头皮发麻。

突然由光转暗或突然由暗转光都会使人短暂地陷入失明状态，这群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只可惜对Track来说完全无用。

黑暗中的银白骑士突然动了，她膝盖轻微弯曲，蓄力，然后高高跳起，像一枚发射的导/弹那样跃向扑将过来的怪物。她跳得比先扑下来的BTK高，长腿自其头顶落下，鞋跟狠狠敲在BTK的脑袋上，怪物被她一脚砸进楼顶的钢筋水泥里。Track在半空中借力拧身，一条腿踢中一只BTK的脖子，一条带着刀刃般臂甲的手臂挥向另一只BTK，将对方身子割开一半。

越来越多的BTK从直升机里跳出来，很难相信一个小小的机舱居然藏了这么多怪物，为了能挤出来，它们拆掉舱门，破坏机身，很快变得破破烂烂的直升机在空中危险地摇摇欲坠。BTK们从上方进攻，按说应该占尽优势，然而这些优势在Track凌厉的攻势面前化为乌有。银色的骑士像道虚无的影子那样在怪物的间隙中穿梭，被黑色皮革和白色钩甲包裹的手一次次抓住BTK的四肢或脖颈，又一次次将它们狠命扔下去。

直升机终于彻底炸碎，巨大的BTK从一团火光中跳出，如同一座迎头砸下来的小山。Track毫无惧意地迎上去，全身的利刃像是爬行类的鳞片那样开合，发出无数鸟鸣一般的喳喳声。离得近了她就能看到那怪物身上流淌的腥臭肮脏的粘液，以及对方脸上邪佞诡异的笑容——这已经是Track第二次在BTK脸上看到这种笑容了。

蓝白微紫的电弧不知何时环绕住了他们，BTK的面孔在电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狰狞可怖。电击的痛楚让它暴怒不已，它挥着双爪抓向Track，然而假面骑士手臂上的臂甲早已全部立起，锐利的尖端闪烁着刀锋特有的冷光，瞬间就将BTK的手掌扎了个对穿。BTK痛得狂吼，试图收回手掌，Track不打算给它这个机会，她扬起双臂反手抓紧BTK的手肘，骇人的电流顺着她的双手蔓延至BTK的躯干，迫使对方在电的禁锢中逃脱不得。一人一怪缠斗在一起，像是折翼的鸟儿那样从天空中笔直地坠落。

BTK率先接触到地面，庞大的身躯几乎整个嵌进了混凝土楼顶里，Track一脚踏在BTK的胸膛上，拿怪物的躯体做缓冲垫，以半蹲的姿态消解掉下落的冲击力。黑色直升机已经彻底被撕毁成无数碎块，在空中爆炸成大团烈火，楼下传来警察们的惊呼声，Track一挥手，无数银鸟呼啦啦地飞来，它们用坚实的翅膀拦住直升机碎块下落的趋势，用弯长的喙叼住那些硕大的残骸，带着黑烟与烈焰飞向遥远的天空。

在炫目的火光之下，Track缓缓转身，在她面前，是众多刚刚被她扔下来后尚未受到致命伤的BTK。它们发出近乎兽类的低吼，似乎意识到眼前的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小心翼翼地呈扇形包夹围拢，露出弯曲如刀的指爪和满口锋利的牙齿。

假面骑士一动不动，对BTK们的威胁逼近似乎无动于衷。

一只头颅类似豹子，身形相对瘦削的BTK打破了这份沉默，它啸叫着扑向Track，自然界中的速度之王是时速93km的猎豹，而这只BTK的启动速度比猎豹快得多。尽管体型不够强壮，但在这样的高速加持下，这只豹头BTK的冲击力量不亚于一列小火车车头。普通人如果站在它面前，会在看清它的动作之前先被它撞成几块。

然而Track只是轻描淡写地侧过身，就以同样惊人的反应速度一把抓住了对方探出的利爪，借力一拉一甩，豹头BTK干瘦的身子就被直接甩飞了出去，砸翻几只围上来的BTK。又有几只BTK扑上来，Track凌空起跳，左腿踢中两只BTK的脖颈和前胸，右膝盖砸上另一只的下颌，坚甲将对方的下颌骨之间顶飞出去——如果那块畸形的骨头还能称之为下颌骨的话。

还没喘口气，Track整个人突然猛地后仰——那是一只具有巨蟒一样的长尾的BTK，它的个头是这些怪物中除了那只巨型BTK以外最大的，上身肌肉暴凸骨刺倒竖，立起来接近四米，连Track也相形见绌。此刻它整个身子都挂在Track后背上，尾巴勒紧Track的腰部，利爪抓住骑士仅有皮革包裹的喉咙。Track右手一把擒住蛇尾BTK的爪腕，向后一拧一扯，那条胳膊的肩部肘部关节顿时发出咯啦啦的断裂声——她竟然直接把那条肌肉虬结的胳膊硬生生拆了下来！

蛇尾BTK发出凄厉的嚎叫，缠在腰上的长尾收得更紧，Track却不等它，左臂肘部的铠甲立起一根长长的尖刺，活似一柄短刀。她以左肘往后猛击，锋利的尖刺割开了BTK的胁下，脏污的血浆喷涌而出。巨大的痛楚迫使BTK不得不放松尾部，Track从桎梏中挣脱，反手抓住BTK的脖颈，强大的电流在一瞬间灌入BTK的躯体，它壮硕的身躯甚至发出亮白色的电光。

Track将发光的蛇尾BTK丢向剩余的BTK群，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刻，蛇尾BTK轰然爆炸，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了附近的街区，惊人的冲击波甚至让整栋楼都微微撼动。此时此刻放眼望去，楼顶上全都是BTK毫无生气的躯体和被炸碎的部分。个别有几个还挣扎着想站起，Track走过去，一脚踏上去，就彻底碾碎了它们再起的幻想。

看上去像是一场大获全胜，Track却并没有表现出更多喜悦之情。她踢开脚下一只BTK的脑袋，月光照在怪物脸上，映出对方混杂着憎恨狂喜和恐慌的表情，扭曲得看一眼就足以让人作呕。而Track却蹲下来，以欣赏精美艺术品的姿态细细端详着那颗丑恶的头颅。

她此前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成了真。在那些BTK跳出直升机时，她首先想到的是直升机里都是“被选定者”。所谓“被选定者”就是Track曾对蝙蝠侠说过的，那些将灵魂出卖给聚魂魔的人。他们为聚魂魔做事，聚魂魔将厉针植入他们的身体却并不将他们变成茧，而是由他们自己控制变成BTK的时机。变形后的被选定者与普通BTK无异。

如果说此前灭口那些发疯的人、率先选择击杀警察、用尽手段将她逼进死路都是“被选定者”（假设直升机里确实都是被选定者）在变形之前制定好的计划，那就无法解释他们开关探照灯的手段——与普通BTK从茧里孵化不同，被选定者变形需要的时间更长，这就意味着在探照灯打开之前，那些家伙就已经变成BTK了。

那后来探照灯是谁打开关上的？这种直升飞机上的探照灯没法设置定时开关，也就是说，本该毫无理智毫无思维能力的BTK们，自行开关探照灯，并在灯灭后发动了袭击。

联想到那天晚上抓住布鲁斯韦恩做人质的BTK，还有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Track难得感到后脊背发凉。

躺在地上的这些BTK，全都是中本能或高本能的。然而以前的战斗中，即使是中高本能的BTK也从未出现过智慧表现。那么这群家伙是怎么回事？谁给予了它们类似于“思考”的能力？而这种具有“思考”能力的BTK是只有这么多，还是隐藏着她无法想象的数目？

Track心知肚明，最大的可能性是后者，但那也就意味着……原本就已足够麻烦的BTK，再拥有智力，那该有多可怕？

打断她的思路的是楼下警察们的惨叫声。

Track冲到楼顶边缘，无穷无尽的雾气在她的注视中升腾起跃，宛若黑海涨潮。黑雾在交错纵横的街道上蔓延，浓郁得仿佛具有实体的黢黑胶质或流质，像是有了生命的活物那般恣肆扭曲舞蹈。许多畸形可憎的血肉肢体般的物件在那诡异黏腻的雾气中一闪而过。这不再是类似昨天晚上那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是缓慢却坚定的侵袭，步步蚕食着这座城市。

站在楼下的警察们大概是最倒霉的那一批人，当黑雾悄悄升起来时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直到那些黑暗如兽舌舔上他们的腿脚或躯干，直到有人开始在黑雾中发出渗人的怪吼，直到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击飞了两个警察，才有人惊恐地意识到黑雾的恐怖之处。

“快，上车！离开这里！”作为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之一，戈登当机立断，向在场所有警员下达命令，“立刻上车！不要接触到雾气！”

“什么？可是……”一路追着Track到这里的警长显然不怎么甘心。然而看着自己的手下们要么被怪物袭击，要么在浓雾中挣扎，他也只能重重地叹口气，大吼一声：“撤退！”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雾气中那些扭曲的肢体终于现出原形——那是密密麻麻的，如同虫潮一般涌来的BTK，他们怪诞亵渎的外形在浓雾中更显惊骇，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许多还未躲进警车的警员被一双双巨爪抓住，来不及惊叫一声就被拖进了黑雾深处。留在外面的警察们好不容易从恐惧中清醒过来，用哆嗦的手对着怪物扣动扳机，子弹命中BTK却没有效果——BTK像是无知无觉一样一巴掌就拍掉了他们手里的/枪，再一巴掌就把那些可怜的警员扇飞出去。

躲在车里的人运气也并没有好一点。戈登坐在车后座位上，手里是已经上了膛的□□，然而他不敢打开车门。并非是他怯懦，那些BTK围拢在每一辆警车旁，喉咙里的叫声如同婴孩啼哭或虎狼低咆，手掌拍打车门，尖利的爪尖车窗玻璃上刮擦出白痕。得亏因为哥谭不怎么样的治安，哥谭警方的警车统一做防弹设置，连车窗都是双层的钢化玻璃。但戈登心里也明白再这样下去，再结实的车门也挡不住这些怪物，它们的态度就像是围在铁皮罐头旁边，等待着享用美味。

此时戈登终于明白Track的那句“这种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士”是什么意思了，这些怪物确实不是区区人类所能够应付的，而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专门应付眼下局面的“专业人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