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你个头,这也没开春,怎么就中毒了?你要是敢跟他远走高飞,我就敢追你十万八千里!”
夏庄汐揪着她衣领子,语气满是严肃。
作为异地朋友,彼此虽然交集不深,但也还算熟悉,多年经验告诉她,熊欣然这人就是妥妥的恋爱脑,看见帅哥都走不动道的那一种,一心想跟人远走高飞,哪怕赴汤蹈火。
恨铁不成钢!
“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你看他给我买最新款的LV包,你看就连这个项链都是他送我的,你看多闪啊。”
一眼假,也就只有她能相信。
夏庄汐:“得得得,上一秒还说他穷,现在又给我炫耀他送的东西,你这人到底是在哪边的?说句不好听的,哪天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动动脑子吧!”
扯断那条项链,她把人拉到沙发上坐好,从包里拿出同款项链。
“野男人送的东西你都敢要,我送你货真价实,假一赔十。”她说。
这条项链是最新上架售价三万八的低奢品,夏庄汐目前的工作没傍上大款,但买这些东西也是眨眨眼的事,平常也没少买来送给这人。
“我送的闪不闪,听我的跟那人分手,没钱咱们一律不要考虑,我们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再说我还有房子到我家去住,我养你!”
熊欣然抬起那条项链,眼底逐渐闪出泪花,她从来不是什么坚定的人,从小就喜欢对别人的话唯听是从,以至于长大也像狗皮膏药般,天天挨在别人后面——唯独夏庄汐这种命里缺根弦的人,能够包容她的一切。
“不公平,喂,你给她这么好,那我们呢?”
在场其余三人纷纷围上来,不羡慕是假的,借着酒意她们才敢厚脸皮提出要求。
“夏女士,我们也想要,毕竟雨露均沾嘛。”
夏庄汐:“你们都有份,看样子你们没喝醉多少,又欺负人,该罚伸手。”
从包里掏出其余三条项链,夏庄汐给她们挨个分发——这些个附属品售价没有主项链贵,仅有两万七。
过了凌晨一点,她打的将人挨个送回,自己最后落单独自返回小区住房。
市中心周边的房价很贵,她打拼了15年,才买得起80多平的两室厅,有一辆二手小车——多年没开,估计发动机都落灰了。
“司机就在前面停,多少钱。”她说。
中年阿伯操着一口旱烟嗓说:“算你80,晚上贵一点。”
扫码付费,夏庄汐下车脱掉高跟,赤脚踩在地上,露出脚后跟贴的创口贴,从摇摇欲坠的创口贴后能看出隐约的红晕——起茧。
“早知道当初就买在三楼,等我再攒点钱,我要换大房子。”
举包跺脚调侃自己当初的冲动,夏庄汐晃晃头,眼底重燃斗志吭哧吭哧走向老旧住房。
喧嚣夜晚归于平静,真至凌晨街道处刷刷声见证破晓时分。
6:40。
谢琛淮被窗外半清的光晃醒,翻身揉眼摸索来手机。
眯眼降低亮度,他这才发现手机那头有十个未接来电。
最后一条未接来电的时间是凌晨4:20。
崔琦野凌晨四点还没睡?
本想回拨,最后考虑了下,谢琛淮还是决定等中午再问。
见还有时间,他简单收拾了点衣服,转身走进浴室。
洗澡前看了镜子中的自己,过敏出现的症状已经明显减轻,不仔细看还是很难发现红痘。
“哥我做了早餐,你醒了过来吃。”
“哐嘡!”
谢琛淮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扰,手边胡乱放置的瓶罐摔在地上,发出动静。
“哥,你没事吧!”
裴珩渝听到声音慌张跑来,刚进房间扭头见人便立刻转头看向别处——谢琛淮没穿衣服,还没关浴室门!
“你没事起这么早干嘛?我洗个澡,你先出去。”他说。
扭头看了眼他,谢琛淮有些不爽的反手关门。
“哦……”
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裴珩渝很识趣的转身要走。
临走前,他说:“你冰箱的东西不算多,我简单的煮了碗粥和水煮蛋,你先垫个肚子再去。”
站在淋浴下,谢琛淮说:“我不吃蛋黄,把蛋黄挑出来。”
挑食偏食,有这样不好的习惯得改过来,裴珩渝算是个犟种——下次把蛋黄做的好吃些,只要不是过敏都能吃。
“好。”
重新走进厨房,裴珩渝把粥舀出放在盛水的盆中散热。
反复搅拌散热,他紧接着将水煮蛋处理,挖出蛋黄自己吃掉。
“我平常不吃早餐,不用特意早起煮给我吃,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睡懒觉吗?想长高多睡点。”
谢琛淮站在他身后拿着吸水巾擦头发,敞开的衬衣下露出被水烫红的纹路,浑身热气与冷气相碰,往外冒出蒸汽。
“不吃早餐对胃不好,现在我借住在你家,多少不能白住,趁我还有时间就给你煮点早饭,养你的身体。”
“小大人”还真有一点大人的气质。
裴珩渝将碗放在手里试温,感觉不烫才拿出用纸巾擦干表面,递给谢琛淮。
“应该不烫了,鸡蛋也给你挑好,不过不吃蛋黄营养不会均衡。”他说。
“……”
想到花高价钱聘请的营养师,谢琛淮最终只是笑笑不戳穿。
喝了口粥,味道还算不错,没想到裴珩渝这么个公子哥的厨艺还可以,真令人刮目相看。
谢琛淮:“谢谢你的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继续睡。”
裴珩渝一般极少睡回笼觉,当下他的意识清醒得要命,为自己也舀了碗,他坐到谢琛淮身边,陪他细细品尝。
“看样子你的过敏症状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脸色依旧很差,脸上的红痘印也没有消失,今天把药带在身上,避免在短时间内接触过敏源,导致过敏症状加重休克。”他说。
“咳!咳咳……”
谢琛淮被他的话呛到剧烈咳嗽,整个人的脸瞬间涨红。
“没事的……咳,不用担心我。”
看他离自己并不算近,难道这个距离之下还能看见印记吗?
指向自己的脸,他说:“我脸上的痘印很明显吗?明显的话,我去涂点东西遮一下。”
“不明显,可能是我看的比较仔细,不过像你这种公众人物,还是涂点东西遮一下比较好。”
没去看他,裴珩渝低头喝粥,默默将自己的水煮蛋刮去大部分蛋黄,把蛋清给他。
接纳他提的意见,谢琛淮看向两半蛋清中残留的蛋黄:“我不吃蛋黄,这里面还剩点。”
“你对蛋黄不过敏,可以吃不能挑食。”
“……”
沉默中,他想:这是请了个活祖宗回来?
谢琛淮蹙眉悄悄瞄了眼他,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只能喝下最后一口粥,撂碗离桌。
想到家中还有隔离备份,谢琛淮回到浴室翻找柜台,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挑到容量仅有100克的瓶子,借光瞧着即将见底的瓶身,他不禁叹了口气。
挤出两小泵,谢琛淮指尖蘸取液体点涂在脸上晕开。
胡乱应付几下,他不爽地“啧”了声,凑近拉皮细瞧。
哪怕使用过这么多次,谢琛淮依旧无法熟练的运用,不过浴室灯光打在脸上,镜子中看着还挺像样。
换好衣服,谢琛淮先到工作室拷贝文件,整理清楚大小事务,这才准备出门。
“哥,没人告诉你,你的掩盖技术挺烂的吗?”
裴珩渝从厨房走出,十分不解的看着他那张略微怪诞的脸——隔离霜涂抹不匀。
“有吗?我认为还挺好。”
面对头一次传来质疑,谢琛淮欲要出门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技术真的很差劲吗?
“你八点钟才要到公司,现在是7:15时间还来得及,坐在那里,我帮你弄。”
擦干手,裴珩渝走出厨房询问他卸妆巾在哪。
“先把你那花里胡乱的东西擦掉,那种布你放哪了?”
“在我房间床头柜上。”
谢琛淮将信将疑坐上沙发,等待期间,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后置相头中的自己,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问题,直到裴珩渝出现在镜头中,他才慌忙关掉手机。
裴珩渝:“哥,抬头看着我。”
站到他面前,裴珩渝一手摁住他的头,一手捏着卸妆巾擦去他脸上的白底。
“那些痘印并没有大面积扩散,不用整张脸都涂上,我帮你点涂修饰,别动哥。”
望着他,谢琛淮下意识将手攥拳,昂起头抿嘴咽了口唾沫,裴珩渝穿着他的衣服,一脸严肃的表情看上去还挺像这么回事。
掐着他下巴,裴珩渝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好激动,谢琛淮这张脸太权威了。
松手那一刻,他忽地把心底话脱口而出:“好了,哥真好看。”
“谢谢。”
欣然接下他的赞美,谢琛淮笑笑刚要起身,就被他掰开嘴巴塞下半个蛋清,大脑还没做出反应,嘴里就嚼了两口。
“不能挑食,哥慢走。”
罪魁祸首轻飘飘的留下两句话,转身一溜烟似的走回房间,从里反锁上门。
“……”
感受到嘴里残留的蛋黄味,谢琛淮想吐却还是嚼碎咽下。
他想:裴珩渝现在就已经无法无天,长大还了得。
带上所有工作物品,谢琛淮出门乘坐电梯到负一层,刚走出拐角,他目光便迎面撞上熟人。
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谢琛淮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来了?”
崔琦野站在他的车旁,吸了口烟扭头看向他。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回家了吗?”
“担心你,”崔琦野意味深长地说着,目光去看向那张被遮掩住痕迹的脸,“你把痕迹盖住了,今天的手法还不错。”
“……”
谢琛淮缄默无言,靠近后下意识瞥了眼他,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崔琦野攥紧他的手将人拉近,脸上细腻的遮盖纹路不是他的手法,想必是那个毛头小子干的。
“吃过早饭了吗?”他说。
谢琛淮挣扎脱手,如实回答:“嗯,我待会直接去公司,你也应该去工作了。”
见人开始产生抵触心理,崔琦野换了套方法以柔克刚。
“对不起,我就是太担心你了,是我一直让你反复过敏,对不起琛淮。”
“……”
瞧他不断反思的模样,谢琛淮最终还是心软反抱着他安慰道:“没事的,我没有讨厌你,但目前我们都要工作,好吗?”
摆脱掉这个麻烦,谢琛淮坐上车离去没再多分一个目光给他。
眼睁睁看车远去,崔琦野弯腰将地上的烟头捡起,神色阴郁的转身坐上车,将垃圾丢进烟灰缸——刚才太着急,差点让上钩的鱼跑掉。
目前谢琛淮的警惕性依旧很高,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套,如今对他已经不起作用——崔琦野心记。
谢家中,裴珩渝收拾完厨房,刚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就看见裴雲那头发来消息。
裴雲:不急,往后的日子,你只要告诉我他的行踪就好,其余事情什么都不要做。
“你还是太冲动,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侄子搭进去。”
刘川递给她一杯茶,以长辈的名头进行指责。
“你都已经做姑了,刘叔是过来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裴珩渝那小子有他爸的气质,将来好好培养也是块好苗子,别马失前蹄落得个千古恨啊。”
裴雲在他面前放下防备,垂眸说:“我明白,我养不好他,所以把他托付给谢琛淮,刘叔,我向来做事有底,只是唯独这件事,我打算争个头破血流。”
“你啊,去做吧,记得我交给你的做人守则,别干坏事,坏人自有上天惩罚。”
给她重新倒了杯茶,刘川语气柔和地说:“累了就回叔这里,别一个人在外面硬抗。”
“嗯……”
刘川听出她的哽咽,默默起身离开,让这个倔强的孩子独自消化会。
裴珩渝看着那条信息,不明白为什么裴雲会突然改变心意,难不成她有另外合适的人选?
崔琦野!
想起昨晚崔琦野一连串压迫性的问题,裴珩渝如今才知道,谢琛淮都是在孤军奋战。
一群骗子围绕着他,谢琛淮是否看破不说破?或者一直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