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谢行注定要失望了。
等他赶回包间门口时,他原本塞在门缝里的,防止宁柯比他早回来进不了门的房卡已经被取了出来,门虚掩着,透出了一点暖黄色的灯光。
谢行一下有些紧张,像是在外面闯了祸,但是总要回家面对主人的小狗。
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穿过玄关,就看见了半开着的卧室门。
段原很贴心地给他们留了一间双人套房,有两间卧室,分布在客厅的两个相对的方向。
而客厅一侧就是露天的廊道,和正氤氲着热气的温泉池,池边有着茂密的灌木和被树叶掩映着的,通往庭院里的鹅卵石小路,灌木上还挂着彩灯,晚上亮起来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谢行只看了另一间卧室一眼,就飞快地别过了头。
他没想到宁柯正在换衣服,那是一套版型宽松的家居服,短袖短裤,再正常不过的款式,但刚刚匆匆一瞥间,却足够谢行看见那线条优美的脊背和蝴蝶骨。
和宁柯本人看起来一样,他的脊背同样纤细单薄,白得晃眼,但却并不显瘦弱,倒是有种骨肉匀亭的挺拔感。
听见声响,宁柯系好最后一枚纽扣,转过身,就看见了门口一只快把自己煮熟的可怜小狗。
他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便想明白了,有些好笑的趿拉着木屐走到谢行面前,抬起手弹了一下谢行的额头。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听说现在的小孩儿边界感都挺强,那这么想来倒也正常。
闻言,谢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支吾出半个字来。
宁柯轻笑了一声,适时地放过了他,走到客厅的茶几上拿起了搁着酒的漆木托盘,出了客厅来到回廊,坐到了栈道摆着的松软蒲团上。
他将两条小腿伸到了温泉里,温热的水流不禁让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西京地处北方,气候干燥,进了十月后天气就也凉了起来,十分适合泡温泉。
尤其是这几年大家的生活质量提高,像这样大型的度假山庄向来不缺生意,故而当时宁柯也是给段原投了股的。
所以这样难得的私人汤泉自然也就有他一份。
宁柯顺手端起了身旁托盘里的小酒瓶,因为这家山庄的客户定位主要还是家庭和好友,而不是用于商务洽谈,所以酒也是度数很低的果酒,更像是酒精饮料。
宁柯举起手中的酒瓶对着身后的谢行扬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谢行已经在原地宕机了好久,听见宁柯的问话才回过神来,挪到了宁柯身边,半跪下去,低头看着托盘里的另一瓶酒。
酒瓶是很精致的陶瓷瓶,上面用洒金笺纸标注了口味,是葡萄味的。
谢行下意识皱了下眉:“哥哥能喝酒吗?”
他还记得,那个叫段原的男人说过,宁柯的肠胃比较脆弱,虽然还没到胃病的程度,但依旧受不得刺激。
“这种酒没关系的。”宁柯笑到,揭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就是葡萄汁的味道。”
他抿了抿唇,想让葡萄味在舌尖上留得更久一点。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原主,酒量都是相当不错的,区别只不过是原主是天生的,而他是被自小练出来的。
而自从生病之后,他就已经很久很久没碰过酒精了。
谢行也揭开封口,轻轻抿了一口,清爽又馥郁的葡萄味立刻盈满了口腔,确实喝不出酒的味道。
他偏过头,看见宁柯正单手撑在身后,抬眼看着天空,纤细匀称的小腿浸在清澈的温泉水里。
他和宁柯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他这么自在过。
……他好像更愧疚了。
谢行踌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哥哥,我刚刚,碰见那个叫秦煜的了。”
“嗯?”宁柯偏过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疑问:“他和你说话了?”
谢行闷闷地点点头。
宁柯轻笑了一声:“他说什么你都不用管他,真出什么事还有我们顶着,嗯?。”
“可是……我好像让他不高兴了。”谢行小心翼翼地说道。
惹了祸的小狗在主人面前心里虚虚的,虽然谢行知道宁柯待身边的人向来和善,但他也确实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就像他今天躲在树叶后看见的那一幕,宁柯看向那个叫秦煜的男人的时候,脸上的冰冷和漠然,和平时大相径庭,几乎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要是有朝一日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变成那样……
谢行握着陶瓷酒瓶的手指不觉蜷缩了一下,不,不会的,他和秦煜不一样。
他会很乖的。
谢行脸上那堪比晚间连续剧一样的神情自然逃不过宁柯的眼睛。
可恰恰就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宁柯的心一下便软了,像是在发酵的果酒里泡过一圈儿一般。
他没有安全感,因为当把他和另一件事一起放在天平上的时候,他很少会被人坚定的选择。
阿行啊,他和自己是那么像,但所幸,比自己要幸运得多。
直到几年之后,宁柯自己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吃了个一干二净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也许心软真的是自己一辈子都克服不了的缺点。
此时,宁柯抬手揉了揉谢行的发顶,把早上被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都揉乱了:“相比于他高不高兴,你高不高兴更重要。”
“不管是我,还是父亲,抑或者你母亲,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闻言,谢行的心底不可自拔地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酒量是不是真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喝了那么点小甜水就开始产生幻觉了。
母亲从前对他极为严苛,所以他对童年的记忆也是极为模糊的,更多的可能就是在母亲外出打工的时候,他实在做不进去作业,就会趴在窗口边,看着楼下狭窄的街道里,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嬉笑玩闹。
他的快乐向来来自于母亲的肯定,至于他自己,好像并不重要。
他十八年来屈指可数的几次任性,好像都有宁柯为他兜底。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好像自己终于有了归宿。
这么想来,好像就算以后宁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和自己冷眼相对,他也甘之如饴了。
至少这段像偷来的时光,他实打实地拥有过。
谢行垂下眼睫,闷闷应了一声:“好。”
宁柯轻笑了一声,又揉了揉谢行的发顶,便终于收回手,仰头将剩下的果酒一饮而尽。
“去换衣服吧,阿行,泡泡温泉放松一下,等收假回来今年可就没有假期了。”
说到这里,宁柯就不觉有些怨怼,可恶啊,讨厌上班。
谢行乖顺地应了一声好,便终于撑起身,回了客厅。
宁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另一间卧室门背后,不觉幽幽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谢行像一只小狗,但小狗合该是快乐又自信的,什么时候,阿行也能变成这样呢?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是中秋节,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严姝住的私人医院开放了探视时间,谢行和宁柯便打算和她一起吃一顿晚饭。
徒留下谢明珏一人独守空房也太可怜了点,谢行便去问了他要不要一起去。
老父亲愣在当场:“她愿意见我了?”
谢行身后的宁柯耸了耸肩,替谢行回答道:“阿姨没说过,但是阿行觉得应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抬手拍了拍谢行的肩膀,少年便“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几秒钟过后,谢明珏腾地起身,带翻了椅子,但是他压根没管,飞快地冲进了隔壁的衣帽间。
“……”宁柯不觉啧了一声,他觉得这办法应该对严姝阿姨不管用。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今晚这一顿饭是宁柯在百味轩特意订的,味道清淡却又色香味俱全,很适合病人补身体。
里面还混入了一道拍黄瓜,是宁柯对自己的烹饪事业不信邪的结果。
除开黄瓜已经被拍得稀碎之外,卖相还是很好的。
但严姝却极为捧场,在中秋晚会的背景音下,宁柯和谢行的盘子都被堆得满满的,相比之下,谢明珏就显得可怜许多。
病床边位置有限,他就只能缩在床头柜边上,严姝自他进来之后就把他当成了空气,一眼也没看,一句话也没说。
在整个西京都很有话语权的谢氏董事长愣是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能心酸地嚼着VIP病房分的月饼,感觉味同嚼蜡。
他哀怨的目光就望着宁柯的后背,让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直到宁柯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趁着严姝正在和谢行说最近高考复习进度的时候,他悄悄转过身把盘子的菜拨给了谢明珏。
拨到拍黄瓜的时候,严姝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吓得谢明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姝姝,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宁柯和谢行一时愣在当场,半晌过去,宁柯夹了一筷子黄瓜塞到嘴里,听见严姝忍无可忍地开口:“谢明珏,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你再这么叫我了?”
小狗跑回家找主人,伸爪子挠挠,被摸了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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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年下忠犬攻×温柔坚韧美人受
表面上,时聿是娱乐圈里最风度翩翩,年少有为的多栖影帝。
无人知晓,少时母亲重病在床,父亲的另一位情人却已经带着他们的儿子登堂入室。
从此,他变成了没有家的孩子。
为了那笔巨额医药费,时聿和经纪公司签下了卖身契。
此后数年,父亲的责骂,继弟的排挤,还有经纪公司的压榨,让他的身心早早千疮百孔。
所以得知母亲去世的那一天,他在雨中浑浑噩噩,即便看见了路口冲过来的货车,也没有闪躲。
也许离开,倒是一种解脱。
然而再睁开眼,他却重生了,重生回到要和公司续约的那一天,时聿看着面前的合约,沉吟许久,终于抬手将那张纸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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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喜欢演戏,靠着上辈子的积淀,找到下家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老板对他的关照也几乎无微不至。
年轻的上司沈确一表人才,周到又绅士,探班日日不落,通告更是场场不离,生怕他受到一星半点的委屈。
时聿原本以为,这是老板对新员工的看重。
但他并不知晓,在每一个打着雷的雨夜,沈确都会蜷缩在由他穿过的衣服组成的衣服堆里,哽咽着战栗:“时聿哥……你别走。”
情绪之浓烈,眸色之深情,都让人心惊。
后来他才知道,这原来是一场跨越了两世的眷恋,原来,他也有人去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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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