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第一次见,我是江琛的妈妈。”江母礼貌地朝凌盛伸出手。
凌盛连忙伸出手与她简单地握了一下,让开身体:“您请进,伯母。”
毕竟是临时住的地方,虽然是个精装修的房子,干净整洁,但少了人气,凌盛给江母倒了水,江母微微点头说了谢谢。
凌盛坐到了另一个两人位的沙发上,从一开始的惊讶,忐忑,到现在很快地平静下来。
江母看着凌盛已经沉静下来的脸,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但很快又转瞬即逝,她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黑色盒子,放到了桌上,向凌盛那边推了推。
凌盛一看到那个盒子,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他下颌微微绷了一下,但很快又松下来。
“这是你给琛琛的礼物。”江母说:“他不适合收。”
是那块情侣表,江琛拿回去之后一直舍不得戴,所以放得很好。
凌盛没说什么,盯着那块表看了好一会儿后,只哑声说道:“我明白。”
这块表价值只有十几万,放在平时江琛可以戴着玩,但是放到现在就不合适,可能会成为指向性证据。
江母见他连反驳一下都没有,心里瞬间也轻松了不少,感觉凌盛是个明事理的。
凌盛没管表,只问道:“小琛现在还好吗?”
江母听到他问,眼睫轻微地抖了一下,眼里光都暗下来几分,她如实说:“不是很好,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凌盛簌地抬眼,平静的脸上出现波动,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说:“您是想我让劝他?”
江母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凌盛,你比小琛大七岁,比他经历的更多,我一开始对于你们的关系确实很惊讶,但我了解我的儿子,我不怀疑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凌盛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但是现在太不是时候了,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初衷,也知道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爸爸和哥哥的正在上升期,现在全都停职在家,我们行的正,坐的直,不怕人查,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被放到风口浪尖上就已经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了。”江母也是在商场上沉浮几十年的人,她虽然着急,但说话时语调仍然很平稳:“这个时代,很多人需要流量,但我们不需要,彼之蜜糖,已之砒霜,你应该也很清楚,哪怕调查结束了,事情清楚了,只要你们还在一起,舆论和关注就不会停。”
他和贺霄云的关系网友迟早会扒出来,当初在京市他们虽然没有真正公开,但也没有刻意隐瞒,知道其中真像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应该是贺霄云私下里有说过什么,至今还没人敢曝出来,若是平时还好,但现在特殊时期,事情如果再不结束,一旦被被扒出来了,那只会又是一场风暴。
“您想我怎么做。”凌盛开口。
江母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正是他们亲吻的那张照片。
她看了凌盛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我知道当初是你不让小琛公开你们的关系,我很感谢你,既然没有人知道,就当从没有发生过,离开江城,其它事情我们会帮你解决。”
凌盛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照片上,江琛是微闭着眼睛的,但只拍到了三分之一的侧脸,而凌盛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若是说是他主动了也能说的通。
其实当时江琛一手掐着他的腰,一只手按在他侧脑,明明是他在强迫他,但这个角度却很巧,只拍到了腰部以上,只拍到了他揪着他的衣领,就好像是凌盛在主动似的。
凌盛很想抽烟,但是礼貌让他不能在江母面前抽烟,他轻轻地略带嘲讽地笑了两声:“江琛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江母没有了刚才的委婉,直接说道。
凌盛抬起头来,他没戴眼睛,连隐形也没带,但因为两人距离并不远,凌盛直视着江母,他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也能理解他们处于上位者的习惯心态,毕竟这些东西他也常见,只是他从来不是一个能被人随意支配的人:“如果我拒绝呢?”
“舆论再发酵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现在还有机会挽回损失,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贺氏失去开发案,就算贺霄云想保你,公司那些高层会答应?”江母的眼神越发凌厉:“我知道你和贺霄云关系匪浅,但他会为了你得罪江家?放弃开发案?你值吗?”
这是在暗示他,他们已经把他的过往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其实凌盛有心理准备,前天贺霄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考虑过抽身,他可以帮他。
他当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这个合作的开发案其实中间没有猫腻,不管是江家,还是贺氏,都不怕查,但就算查清楚了,这段时间的名誉损失,公关的成本,以及对双方不良的影响也不是查清楚就能抹去,总要有人为此负责。
江琛是江家的儿子,他们自然不可能把他推出来,那也就只有凌盛了,如果不是有贺霄云一直保着他,想必他现在已经被推出来了。
他如果一直执意要和江琛在一起,江家就不可能放过他,那他就不可能能抽身,贺霄云也不可能一直保着他,他必需要做出选择。
凌盛从刚才一直平静地听,到现在听完她说的一切,神色慢慢也不再有刚才的颓然,而是清醒中略带着一丝锐利:“伯母,对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感到很抱歉,但是贺总会不会保我,是贺总的事,就算真的为此我失去我的事业,那也是我自己要承担的后果,那是我的事,但是我既然答应了江琛,我就不可能因为其它人的几句话而放弃这段感情。
江母本来还觉得凌盛很配合,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拒绝。
“那你就能看着他放弃学业,放弃他将来的事业,躲躲藏藏到事情结束吗?而且只要你们在一起,事情就不会那么快能真的结束。”江母见前面的威胁说不动他,便换了口吻,这些也是她希望凌盛明白的利弊起来:“他已经大四了,他要考研,他要做律师,想要有自己律所,这些你都知道吧。”
凌盛眼底几不可见地松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掩藏了下去,他直白地说:“我相信这些小琛也有想过,甚至和您说过,我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有人意图把舆论往我身上引,我没出声,也没解释,如果是为了江琛,我认了,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江父的意思是把舆论往凌盛身上引,淡化江琛在其中的作用,把他摘出来,就当是凌盛在追求江琛,知音号上的事情不过是凌盛利用职务便利强迫江琛过去的,一切是凌盛在主动,江琛不过是受害者,毕竟江琛对外一直是个直男,而凌盛的性向在江城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在京市知道的人还是有的,甚至不少,既然是桃色新闻的开始,那就把这件事当一件桃色新闻处理。
弄脏一个人,洗干净一个人,失去信用和名誉,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凌盛不止会丢掉工作,在江城不能立足,甚至未来几年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甚至只要江家不松口,贺氏不可能为了一个他,而放弃开放案,而一旦合作破裂,他可能还要面临贺氏的起诉和数额巨大的名誉损失赔偿。
江琛知道之后,和江父大吵了一架,三天没吃东西了,江母今天来找凌盛,也不过是没办法了想让凌盛自己松口,让儿子死心。
毕竟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真的饿死在家里。
凌盛这种不顾一切的态度终于江母平静慈爱的神色破裂,她没有否认,她知道这对凌盛来说不公平,但到底江琛是自己的儿子,凌盛是外人,她冷硬地说:“你的筹码只有虚无的感情,而面对的是巨大的利益,只要我们不松口,贺氏就不会放过你,一旦你输了,不止是会搭上全部身家,甚至还可能负债累累,翻不了身!”
“您也说了,是我的全部身家。”凌盛没有一丝惧色:“所以要不要上赌桌,我说了算。”
凌盛这种不顾一切的态度,终于让江母再也她控制不住,她整个人抖了一下,想到江琛被保镖按在地上,江父用皮带把他抽得一背青紫,却死犟着不低头的样子。
她终于开始后退了:“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现在是喜欢你,但是,凌盛,琛琛还小,他才二十一岁,这个时候的感情是真的,冲动也是真的,年轻人总有荒唐的时候,再过几年,这些都会淡的。”
这些曾经是凌盛的顾虑,为此他还和江琛吵过,但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知道深和浅,浓和淡,他只是看着江母,诚恳但坚定:“如果您真的觉得迟早会淡,您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江母无法反驳,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会随意进入一段感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爱上一个人,而这些天江琛的表现,更是让她清楚地看到,他是认真的。
江母在凌盛的笃定中似乎看到自己儿子躺在床上饿的昏昏欲睡的样子,终于冷静不下来了,她的音量开始拔高,变得尖利:“你现在是逼他在你和他的家人中做选择,无论选哪一方,他都不会好过的,你真的爱他,难道不应该为他考虑一下吗?”
“那您现在不是一样地在替他做选择吗?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他有足够的理解力去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他觉得我更重要,那我就不会放弃。”凌盛没有相让,他看着江母,说道:“同样的,我可以放弃我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可以背井离乡重新开始,我也愿意为此事承担我应该要承担的后果,愿意尽一切办法去解决问题,但江琛,我不能放弃,而且,您不可能真的关他一辈子,如果您真的了解您的儿子,那您就知道,哪怕我离开江城,去京市,或者去了其它地方,他也一定会找我,他不差这一张飞机票,不差这一张火车票,您真的觉得这有用吗?”
江母这些天在丈夫和儿子中间已经很累了,江父因为这件事,对凌盛本来就非常地看不上眼,江琛所有的反抗,更是激化了这种矛盾,家里这一个月就没有安宁过。
“时间长了都会过去的,他还小。”江母硬着声音说,但尾音却止不住地有点发颤。
凌盛浅淡地笑了一下:“那要看您和伯父能容忍多长时间,如果我不配合,那江琛就更不会放弃。”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双方都没有说话,直到桌上的水彻底凉透,江母才疲惫地捋了捋整齐的头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的,凌盛说的没错,但凡她能劝住自己的儿子,她今天就不会来找凌盛。
凌盛只平静地说:“我要见江琛。”
“没有必要,江家现在还是他爸爸做主,你就算真的见到他了,也不会对你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帮助。”江母瞪着凌盛,是满满的防备:“你们没必要见。”
凌盛淡淡地反驳:“如果是这样,那您又在怕什么?”
他已经做好离职,离开江城,甚至失去一切的准备了,当最糟糕的情况都已经被预设之后,他并不觉得自己还怕什么。
当年他为了向阳可以做那么多,现在,为了江琛,他愿意付出更多。
大不了重头开始,也好过遗憾终生。
“既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那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决定,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他有知情权,也有决定权。”凌盛诚恳而执着地看着江母:“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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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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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