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力!”
瞳孔震颤,青筋凸起盘结的额头一阵一阵的疼,滚了滚喉结,咽下去血腥味。
“啪”
一声,它似乎也反应过来,全身都开始用力往外爬。
白眼球死死盯着苏尧漏风的下半身,扭曲的大嘴张得更大,似乎要将他吞噬掉。
“砰砰砰”
蒋力不断地撞击天花板。
苏尧手上的动作也不断加快,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双脚变得僵硬。
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只能用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腕去扣门框的铁缝。
他明明拽出来一块,门框已经松动。
可是门口仍然推不动,他感觉全身都被一块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愈来愈近。
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不断的去砸门。
“砰”一声,
白花花的肉猛地掉在了脚下,还在蠕动!
苏尧才发现他是在笑!
眼神凝视着自己,嘴角一直在扬。
嘴里白牙挤满了血污……
窍门的动作不断加快,变成了生砸!
掉下来的怪物砸下来,一只胳膊脱落垮在身体里。
他还在艰难地往前伸!
突然,蒋力猛地站了起来,全身浮肿的身体还在流着脓水,然后异于常人的速度跌向苏尧的下半身。
“艹”
那双松垮的肉不断向前,猩红的嘴还在咧着大笑!
白眼球里写满了贪婪的****。
苏尧侧身向一旁,浮肿溃烂的手堪堪擦过他的大腿根……
蒋力还不死心,继续抬着手往前探。
脱落的皮肉垮在白骨上,仿佛带着一个人皮面具,糜烂的肉飘着腥臭味。
他的半截身子上的肉已经垮下去了,小腹空荡荡的,会随着用力动作晃,就像一个巨大的被扎破的皮球。
五官扭曲在一起,白眼球狰狞地看着惊慌的苏尧,如同狩猎要撕碎的食物。
苏尧看着他摇摇晃晃要再站起来的身体,心跳狂震,要从耳边炸出来。
手心被铁棍磨破出血,一抽一抽的疼,身后的门缝却只打开了一小条。
大脑飞速的旋转。
眼神飞快地扫视四周,寻找趁手的工具,而浴室里一片湿漉漉,架子上零零碎碎的用品。
透明的玻璃器皿、地漏、尖锐的架子扶手……
视线落在对面的置物架壁挂,苏尧飞快地扭身擦过去,蒋力还试图抓住他的脚踝。
黑发男人猛地前扑,一下抓住钩子,用力地扎向蒋力的后脑勺。
脱落的毛发瞬间溢出股股鲜血,沾了苏尧满手,扑面而来的腐臭味。
地面瞬间血色蔓延,随着水流向地漏。
一道道血色水痕,蜿蜒可怖。
“啊——呀-”
蒋力嘴里呜呜咽咽,说不出完整的话,身体向下沉,脱落的手臂挣扎。
苏尧猛地把钉子拉出来又猛扎了数十下。
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疯狂举动,直到身下的男人彻底没了动作,才大喘着气反应过来。
“我杀人了?”
他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身下的血泊,瞳孔震颤,拿着钉子的手颤抖。
“不,”
苏尧慌乱地甩开钉子,急忙跑向门口,用力一拉,却和之前不同,用力过猛差点整个人栽下去。
这是在研究所,公共浴室。
可是四周却毫无声息,正是夜里热潮,没有任何水声。
苏尧拿过衣服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来到空荡明亮的大厅,大口喘着气。
压抑的神经短暂得以喘息,很快反应过来,尸体还在浴室。
他感觉全身僵硬,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又走了回去。
瞳孔震颤!
里面的一滩尸体不见踪影,只有不断向地漏蔓延的血水。
抬头再看向天花板,空荡荡,没有破碎的大洞,苏尧觉得诡异极了,全身被毛骨悚然的恐惧笼罩。
急忙跑了出去。
直到倾盆冰冷的雨滴无情地拍打脸颊全身湿透,嘴里呼着湿答答的呼吸,急速上升的心跳缓缓平稳。
理智回炉。
他这是遇到暴动!
倾盆大雨将世界划分为界限分明的空间,身后巨大的建筑就像一张无情阴沉的深渊,眼前是看不见出路的迷宫。
雨下了两天两夜,还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反而愈演愈烈,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苏尧没敢再多做停留,直接冲进雨里跑到对面的楼里。
走廊里绕不开的冷气与消毒水味,瞬间裹挟了全身,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寒气袭来。
“阿嚏——”
苏尧忍不住打喷嚏,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顺着记忆往里面走。
愈来愈黑,他却丝毫察觉不到,僵硬机械地往深处走。
紧闭的窗户,冷风还是能透过缝隙吹在身上,烙铁一样冰冷的裹在身上。
黑发男人的脚步最后停留在一扇门前,然后行尸走肉般抬起胳膊,推门进去。
刺骨的寒气瞬间浸透他全身的细胞,而苏尧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自顾自地往里走。
手掌落在冰柜里,弯腰用力拉出来。
麻木的目光对上那双狰狞惨白的眼球……
“哈——”
男人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像嘲讽像同情,苍白的指尖流连过那张近乎透明的脸,
“原来我们都一样。”
深色裹尸袋垮在腹部,松松贴在躺着人的身体上,胳膊弯曲180度,极其用力地贴在冰冷的柜子里。
苏尧的手指也开始泛白,渐渐出现一层冻疮,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随后又将狰狞不瞑目的人退了进去……
他又拉开一个透明的柜子,自己倒了进去。
膝盖贴在胸膛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他感觉全身都在发抖,头发湿哒哒的黏在头皮上,苏尧感觉更像是冰冷的仪器。
用以测试自己的残存价值。
最后疲惫地爱上了眼睛,整张惨白的脸被无边的黑暗包围吞噬。
镜头越来越远,木门悄然合上。
“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长发女生环胸站在树影下,摇曳的影子落在脸上,晃晃来晃去,褐色的疤痕仿佛也在跟着动。
语气里没有任何不忍与怜悯,抬起头凝视着对面脸色近乎透明的男人。
深邃的五官冻在昏暗模糊的光圈里,男人微微皱眉,好看的容貌染上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残忍吗?”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就像是从最遥远最寂寥的深处飘出来。
男人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拭着指缝的液体,浅色眸子落在每一处缝隙,白巾染上暗红色。
他缓慢地抬起修长的手指,对着月光,眼神流连细致,仿佛在查看什么。
虚弱的月光偏心的包裹住他的指缝,贴心的勾勒出细腻的线条。
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透明的茄色脸颊无处不透露着精致与晦暗。
“好像也不错。”
女人捏着下巴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
“新人嘛,总是会矫情。”
说完女人向前走了两步遮住男人审视的月光,对着他铃铃地笑,露出两颗圆润的白牙,侧脸褐色的疤痕完全遮不住女人艳丽的色彩。
反而更加具有故事感,散落的长发遮住狭长的眉眼,弯着的眸子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天真,而削尖的下巴又露出内心的野心与力量。
男人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擦过柔软嫣红的唇瓣,眼神缠绵又清白。
女人突然又向前伸了一大步,近到脸颊微微一动,鼻尖就会擦到男人的嘴唇,她还在笑,笑得更加明媚艳丽。
月光依恋地流连在她的眸子里,明亮又诱人。
衣领因为她的动作松松垮垮贴在脖子上,露出一小条雪白的胸膛和锁骨的轮廓。
男人指尖捏住的下巴,白皙的脸颊显得更加小,后人的眸子荡漾。
他叹了一口气,轻得像如水的月光。
用另一只手替女人撩开碎发。
倾洒的月光流转在交错的视线之中,愈来愈浓,愈来愈绵长……
人影与树影交织在一起,婆娑斑驳。
“咯吱咯吱”
猩红的大嘴里嚼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尖锐的声音,嘴角还勾出长长的难闻的粘液。
“吐”
掉出来几片骨头碎,流着脓疮的手又伸向另一侧,从溃烂的人体上拉过另一手臂,血肉模糊,接口处还血淋淋地流着。
这只两张脸脸叠在一起的怪物又贪婪而惬意地咀嚼起来,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来。
没多会儿,地面上只剩下残存的头皮碎片、黑黢黢的毛发、血淋淋的靡肉。
脸叠在一起的四条胳膊缓慢地向前爬,手心脚底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拖痕。
月光的演绎下隐匿起来……
树影微动,荡然无存。
苏尧第二天是被冻醒的,他感觉全身贴在冰块上,手脚冰凉,脑子也快被冻僵了,死死地贴在身上。
可是意识却被禁锢在噩梦里,无尽的挣扎,呐喊呼救,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寂寥的氛围,要砸死人的空洞。
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重,知道黑压压的天彻底砸在脸上,苏尧才猛地惊醒。
白花花的天花板映出他惊恐的表情,呼吸困难,全身僵硬发抖,仿佛刚刚经历一场生与死的竞赛逃亡。
胸膛的心跳在剧烈起伏,“砰砰砰”快要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