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曲在响奏着,主持人举着话筒大声道:“接下来欢迎两位新人入场。”
陈旳然与众多宾客一样看向大门口。
吕佑佑与路璐牵着手一同出现众人眼中。
接着宾客的笑声传来,陈旳然看着吕佑佑与路璐的装扮也不禁弯唇笑了笑。
只见吕佑佑穿着高定的西装,而一向霸道的路璐却穿着婚纱。
佑佑穿西装也就算了,可时常走中性风格的路哥穿婚纱就有点令人眼前一新了。
陈旳然想大概也是因为佑佑的要求才妥协穿的。
他很高兴自己的两位挚友走向幸福的彼端。
主持人说着誓词:“路璐女士,你是否愿意吕佑佑先生成为你的伴侣?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愿意毫无不保留地爱他,照顾他,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路璐深情且坚定地说,“佑佑,我想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照护你。”
主持人对着吕佑佑再问了一边誓词,吕佑佑已经不能自控地眼含泪水道:“我愿意,姐姐,我想一直陪伴你。”
陈旳然在路璐与吕佑佑说“我愿意”的时候跟着复述了一遍。
他想时茂了。
摸着无名指指根的戒环,他也期待时茂跟他结婚的那一天,他想他的情绪会更加激动与不可抑。
仪式完成,吕佑佑与路璐下来向宾客一一敬酒。
待两人到陈旳然身前时,吕佑佑开心地抱了抱陈旳然:“然然,我好想你啊,好久没见到你了,居然只有我结婚才能让你出来见我。”
陈旳然抱歉地微微笑道:“没办法,公司与协会的事情太多了。”
陈旳然这几年有多拼,吕佑佑看在了眼里,他心疼说:“不要逼自己太紧了。”
“知道。”陈旳然回道,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路璐道,“路哥今天很漂亮。”
路璐无奈:“没办法,某个人非要我穿,不然不让我进卧室。”
陈旳然笑笑:“那是得穿。”
“然然!”吕佑佑佯装生气地道,嘴角却噙着笑。
这时一个身着暗红西装的高大男子走来,对着路璐打招呼:“小妹。”
路璐礼貌点头回应:“表哥。”
路璐表哥又转头看向吕佑佑说:“佑佑,路璐欺负你就告诉表哥,表哥帮你。”
吕佑佑眼里有些不耐烦,敷衍地笑笑道:“知道了,表哥。”
“对了,这个是?”路璐表哥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旳然问。
陈旳然礼貌回道:“陈旳然,路哥和佑佑的好友。”
路璐表哥:“哦,那有兴趣单独聊一会儿吗?”
吕佑佑其他可以忍,但不允许自己的朋友受欺负。
“没有。”
路璐表哥眼里有着不悦。
陈旳然举起带戒环的左手礼貌又疏远地拒绝:“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对象了。”
“有对象又怎么了,我们只是聊会儿天而已。”路璐表哥还在强求。
路璐冷下脸道:“然然是我朋友。”
路璐表哥没如愿,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吕佑佑嫌弃地看了路璐表哥一眼。
“要不是他是路哥的表哥,我都不让他进来。”
说完,吕佑佑转头对陈旳然嘱咐:“你不要理他,他就是一只到处招花惹草的扑棱蛾子,离得越远越好。”
陈旳然点头:“知道了。”
路璐看着陈旳然左手上的戒指,过了半晌说:“然然,七年了,还要等下去吗?”
陈旳然当然明白路璐在说什么,他愣了两秒,笑得柔和又坚定:“对啊,不止七年,还会一直等下去,就看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吕佑佑为陈旳然报不平:“这不公平啊,他一辈子不回来,你就空度年华一辈子吗?”
陈旳然不赞同吕佑佑的话。
“他不在的这些年我也没有空度年华,以后也不会,何况他不舍得让我等一辈子的,他一定会回来,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吕佑佑还想说什么,路璐拦住:“佑佑,然然有自己的选择。”
吕佑佑:“好吧。”
宾客还有很多,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路璐揽着吕佑佑对着陈旳然说:“那然然我们离开一下,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好。”陈旳然应下。
待两人走了,陈旳然陷入沉思。
是啊,已经七年的光景过去了。
在时茂走的这七年,陈旳然每天都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带陈氏集团一步一步走向稳固强大后,又开始着手完成自己曾经立下的梦想——创办无性别组织协会。
这个梦想不仅他的,也是容敬的,更是无数跟他有着同一想法的人。
它渐渐从一个民间组织到得到人民、社会以及国家的认可。
短短创办的几年里就帮助了许多人。
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只要是有困难的人都能到协会寻求帮助。
陈旳然想到时茂曾答应他要协助帮他忙的话。
虽然时茂帮他引进了王牌律师金林和优秀心理治疗师岁祈,但他还是希望时茂能亲自帮他。
这样哥就回来了。
陈旳然可以等,多久都行,但他同样迫切地希望哥回家。
这七年的时间磨练也让曾经软弱的少年成长成了一位坚强厉害的人物。
陈旳然成了一名守卫者,守卫着公司,协会,愈加年迈的唐老头、季阿婆,以及刚成年不久的维维与更多陌不相识的苦难人。
他体会到了时茂曾经的辛苦。
但他们也同样心甘情愿。
......
“Hi,Feerdom,are you ok?”棕发绿眼睛的男人问时茂。
时茂闻声回答自己登山队的伙伴Elliot:“Okay,don't worry.”
Elliot:“Hang in there!We 'll get to the top!”
终于在过了半个小时后,他们如愿登上了顶峰。
这里是被白雪覆盖的世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细碎晶莹的白。
肩披白色的群峰周身环绕着悠游的云海,从高耸的顶峰俯瞰,山下的一切变得虚渺。
时茂怔然地站在荒茫的雪地上,在经历过两次失败后终于攀登上了高峰,也终于完成了埋在心里二十八年之久的执念,在巍峨的雪山之巅俯视万物。
他本应该欢喜的,像其他三个跟自己一样的残疾登山人员狂烈的欢喜。
可他没有,他的惊讶、欢喜没有想象中的持久,激动的情绪消殆后,心腔被巨大的空虚、迷茫感填充。
与那种小时候刚被抛弃时的天下之大无所去往的感觉相差无几。
或许,
他该回家了。
Ellio催促着时茂:“Feerdom,we should go back.”
“Wait a minute.”
时茂做完最后一步,然后拿起自己的相机拍了几张,看了看,发现还不错。
最后才走向自己的队友们:“Okay,go.”
......
邮箱来件提醒,陈旳然看到后快速点开。
两张图片映入眼帘,一张是绵延的雪山与碧蓝如洗的天空,另一张是一个圆滚滚的雪人伫立在荒茫的雪山之上。
陈旳然就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然后点击保存进【哥哥分享】文件夹里。
其实这七年,时茂与陈旳然之间并不是没有联系,时茂每去一个地方都会拍好看的照片分享给陈旳然。
有俊秀的青山、温柔的水波、狂暴的风、凌冽的雨、诡奇的建筑......
而陈旳然也不发一字,只是默默用C市的夜晚雪景、浮云海的日出与日落、唐老头埋酒、季阿婆做酱猪蹄这些画面,以及永远空出一个位置的团年合照来回馈。
时茂邀他观看世界。
他替时茂守护故乡。
……
谢臻跟着岁祈进入无性别组织协会,他左右观看,金色硕大的∞协会标志悬挂在会堂的中心,沿路走进走廊,墙上挂着关于组织及其对组织核心人物、优秀会员的介绍。
陈旳然的、容敬的、岁祈的、金林的、晏安的......
谢臻看到后在心里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我的照片与介绍也会挂在这里!
接着听见岁祈喊:“会长。”
谢臻一看果然是陈旳然,陈旳然是他的偶像,他很佩服陈旳然这么年轻就能建立起一个这么强大惠民的组织。
“祈姐。”陈旳然点头,笑着回应,随后看向谢臻,“你就是今天祈姐挖到的那个人才?”
看到偶像的谢臻难免激动:“没有,没有,不过是老师给了我一个机会。”
陈旳然温柔说:“你能通过协会的考核机制进来就说明你有这个实力,有实力的人不必太过谦逊。”
岁祈看了眼谢臻,对陈旳然笑着解释:“这小子是你的狂热粉丝。”
谢臻激动道:“是的,我进协会也是因为你。”
陈旳然礼貌又温柔:“谢谢喜欢,不过进来后就不要再把我当成你前进的目标了,要把帮助求助者当成你的目标与出发原则。”
“好!”谢臻见陈旳然这么平易近人,走近一步乞求:“那个会长,我能加你微信吗?”
岁祈出声训道:“谢臻,不要无礼。”
“没事的,祈姐。”说着陈旳然拿出手机,“扫吧。”
得到应允,谢臻赶忙拿出手机一扫,看到陈旳然网名,好奇问:“为什么叫6°51′54″E?”
陈旳然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空然:“是阿尔卑斯山脉的最高峰。”
“嗯?可是只有经度啊?”
岁祈催促谢臻:“好了,你该走了。”
陈旳然还想说什么,手机震动一下,拿起一看,居然是时茂给他发来了消息。
45°50′1″N:【我回来了。】
接着是一张浮云海的日落照。
短短四个字包含了陈旳然七年的渴望与幻想。
他怔然地反复看了好几遍消息。
岁祈见此模样,担忧问道:“怎么了?”
接着陈旳然抬头,眼里润着水光,笑得明媚:“他回来了。”
说完就快步向外奔去。
谢臻看着不久前还沉稳温柔的陈旳然突然情绪变动,像少年一样不受拘束,情感饱满又生动。
他疑惑问:“他怎么了?”
岁祈看向陈旳然离开的方向,弯唇笑道:“重要的人回来了。”
......
陈旳然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浮云海。
回来了,回来了,哥回来了……
陈旳然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他深刻地体验到了失而复得的滋味,巨大的喜悦中又夹杂着心酸与委屈。
想笑又想流泪。
达到浮云海,夕阳跟随着时间的脚步,慢慢与深蓝的大海相融。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被恢弘绝美的余晖晕染成一片绯红,如一幅梦幻绚丽的画。
而此刻站在海边码头的时茂则成了画中人。
陈旳然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奔跑的脚步停下。
目光不外泄一分,就那么慢慢地走向时茂。
在走近后,他顿了顿才轻声地喊:“哥……”
时茂闻声转过去,看着陈旳然,温柔又眷恋地叫:“然然,好久不见。”
这不是梦!
不是梦!
不是梦!
时茂就站在这里,就站在他面前。
陈旳然呜咽地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他的脸,模糊他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断断续续地说,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哥……这次……还走吗?”
时茂望着泪眼婆娑,眼眶红成一片的陈旳然,走近一步,抬手轻拂去陈旳然那颗沾染在睫毛上的泪珠,然后把陈旳然抱进怀里。
像以往陈旳然每个难过的时刻一样,一下又一下抚顺着他的背。
时茂温柔又有安全感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此话一出,陈旳然抱住时茂的手缩紧。
他曾因为时茂而被判无期徒刑,现在也因为时茂而释放。
时茂也紧紧回抱住陈旳然。
在游历了大半个世界后,在俯视了雪山之巅后,时茂心里有一种空旷感。
他是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他只知道:在这偌大的世间,只有陈旳然是他一个人的故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