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在办公室里浏览着准备与Z市合作的合同,刚看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伸手拿起接听:“喂?”
熟悉的声音传来:“喂,是二叔吗?”
看了看接起,发现是陈旳然,他虚伪地说:“然然?怎么突然给二叔打电话了?”
陈旳然甜甜回道:“我给我二叔打电话还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陈黎装装样子,“身体怎么样了?记起来了吗?”
看似关心陈旳然身体,其实是为了打探虚实。
陈旳然还不能记起,他还没拿到陈旳然手中的股份,还不能完全地掌握公司。
陈旳然当然也明白,他说陈黎想听的话:“没有,二叔,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句话一出,陈黎提起的心松懈下来,说话也不自觉地放松,假装慈祥与宽容:“别那么说,迟早会记起来的,别对自己太严格了。”
陈旳然乖巧地说:“谢谢二叔,所以我想请二叔帮个忙。”
陈黎:“说吧,然然找二叔有什么事?”
陈旳然在电话那头问:“二叔,我忘记太多事了,能不能请你给我讲以前的事?”
陈黎嘴边浮起一抹讥笑,却把声音掩饰地很好:“你让我给你讲以前的事?”
“嗯,哥不愿意提以前的事,二叔对我这么好,可能知道我以前发生过什么。”
过了良久,陈黎同意了。
“当然可以,然然想什么时候听二叔讲?”
陈旳然:“谢谢二叔,今天下班后可以吗?”
“可以,但你哥不会也跟着来吧?我跟你哥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陈黎想着陈旳然记不到,开始编谎言。
陈旳然回:“他不去,我一个人去找二叔就好,我能去二叔家里谈吗?说不定看见熟悉的环境能想起一些什么。”
“好,二叔一会儿去接你。”陈黎回复,“那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继续去忙工作了?”
陈旳然听自己的目的到达,开心地说:“好的,二叔再见!”
挂了电话,陈黎看着手机屏幕想到那份还未被签字的股份转让书,他想这次机会一定要想办法让陈旳然签字按章,一旦签字按章,陈氏集团就彻底是他的了。
想着想着他眼里透着凶狠,嘴里蹦出满含恨意的话:“我的,都是我的!”
而挂断电话的另一边,陈旳然眼里一片冰冷,也带着**裸的恨意。
这次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陈黎。
......
陈旳然撒谎去找吕佑佑玩,不让时茂跟着。
随后在跟陈黎谈好的云海路十字交叉路口等陈黎来接他。
没过一会儿,陈黎开车到了,他露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纯善模样,热情地喊:“是二叔吗?”
陈黎点头,打开车窗对着路边的陈旳然慈祥和善地说:“然然,来上车。”
说着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好。”陈旳然高兴地回道,然后快速地坐上副驾驶。
待坐好,陈黎发动车子向自己的住所驶去,还贴心地问了句:“然然想吃什么吗?”
“嗯……二叔做的饭。”陈旳然卖乖说。
陈黎笑笑:“那今天就为然然下一次厨房。”
“二叔真好!”陈旳然喜形于色地说。
到了家,陈黎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后就在厨房忙碌,客厅对于厨房来说是个视觉死角,不转身将看不到客厅的任何东西。
可即便如此,陈旳然还是很谨慎,小心地扫视一圈四周,然后对着厨房大声假意询问:“二叔,要我帮忙吗?”
陈黎:“不用了,你坐着玩会儿,吃些水果就好。”
一句一话无不体现了陈黎的善意与对陈旳然的疼爱,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若是知道陈旳然调查陈黎,一定又要开始用自己那可笑又高尚的道德观约束指责陈旳然了。
可惜经历过太多的陈旳然已经对于别人不重要不合理的评价不上心了,他现在只想查出更多的证据,然后撕破陈黎那伪善恶心的面具。
视线不断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终于在电视机下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他转头看了看还在厨房忙碌的陈黎。
嗯,没有危险。
想着他快步向那个东西走去,拿起白色无标的药瓶,快速打开药盖,倒出两粒,盖好药盖,准备放回去,可下一秒就听见陈黎的声音响起:“然然,在干什么?”
陈旳然心里一惊,立马握紧拳头,把药藏好,然后转身看着陈黎笑道:“啊,二叔,我就太无聊,想打开电视看一会儿。”
陈黎闻言了然:“哦,那你打开看吧,看会儿也就可以吃饭了。”
“好,谢谢二叔。”陈旳然笑嘻嘻地回。
陈黎摆摆手,拿出要用的东西后继续回到厨房忙碌。
见陈黎终于走了,陈旳然高度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松懈开,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背后还生出了细密的薄汗。
趁机把药瓶快速放回原位,收好自己倒出两粒的药,然后打开电视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去。
电视上的画面在不断变化,可陈旳然的心思全然不在电视上,他就怔怔地盯着电视,在外人眼里认真极了,但其实他在思考他衣兜的药究竟是什么?
......
过了一会儿,陈黎端着菜出厨房,并对着正在看《海绵宝宝》的陈旳然喊:“然然,吃饭了。”
“好的,马上来。”说着陈旳然关掉电视,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
陈黎看着陈旳然问:“这么喜欢看这个动画片?”
陈旳然:“这个动画片不是一般的动画片,它其实也蕴含了许多道理,比如要善良,不要做坏事。”
“是吗?没看过。”陈黎回忆起商场里的玩偶,“好像还有个粉色的海星是吗?”
“嗯,是海绵宝宝永远的好朋友。”陈旳然解释。
“永远的好朋友......”陈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想到什么,道:“曾经你爸也这么对我说过。”
眼里有着对往事的追念和对故人殷切的思念。
“是吗?”
陈旳然听见陈黎谈及自己的父亲,垂在桌下的手扣在一起,指甲钳着肉,丝丝疼感传来,他逼迫自己理智克制。
但心里又极其不服:就是个杀人凶手,何必装出这幅兄弟情深的样子!
够令他恶心。
“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关系很好,哪怕没有那层血缘关系,我们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兄弟。”
陈黎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与陈屿以前的往事,陈旳然表面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掌心越来越深的指甲印迹在一遍遍告诉他有多恶心,多反胃。
凶手在兴致昂扬地讲着受害人,可受害人最亲的家人居然是这场往事回忆录唯一的听众,对此还必须笑着接受,不能露出一丝悲伤、气愤的神色。
这真是荒诞又可笑!!
窗外的风呼呼吹过,带起藏匿于草木林辉间的夏夜虫鸣,夜里的神明泄下清辉的光。
陈黎见天色太晚让陈旳然留下来明日再走,陈旳然面上说着不好意思,可实则这正中他下怀,他笑着说:“那就麻烦二叔了。”
他还不能走,那个被陈黎紧闭起来的房间他还没有一探究竟。
陈黎:“就当自己家一样,好了,已经够晚了,早点休息。”
与陈黎道完别,陈旳然回房间给时茂发了则消息:【哥,今晚我就在佑佑家休息了。】
发完陈旳然随即给时茂发段他提前叫吕佑佑录好的语音给时茂:“时哥,放心吧,然然跟我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的。”
过了好一会儿,时茂给他发来一句:“好,早些休息,明早去接你。”
陈旳然:【好。】
同时在心里说了句:哥,等等,马上,马上我就能揭露他的秘密了。
老天赐给他好运,第二天一早,陈黎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陈黎发的消息告诉他:【Z市合作公司的人来了,他必须去会面,叫陈旳然自己随意。】
陈旳然鄙夷地笑了一声:“我当然会随意了。”
说完就移步到走廊尽头那个紧闭而神秘的房间。
房门是密码锁,在屋子内部安密码锁,这有些奇怪与反常,仿佛里面藏了什么传世珍宝。
他想了想输入陈黎的生日,可密码错误。
不对啊,陈黎没有娶妻也没有爱人,更没有子女,最重要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陈旳然疑惑了,他左右瞟瞟看看,猛得被楼下光洁墙面上那许多陈黎与陈屿的合照吸引。
回想起昨晚陈黎的那句话:“哪怕没有那层血缘关系,我们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兄弟。”
他想了很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爸爸的生日,日期被完整输入好的那一瞬间,门也嗒的一声开了。
陈旳然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密码锁,他一时还想不通,明明是杀人凶手,为什么密码还设成爸爸的生日?
而这个问题也将在他伸手推开那扇神秘的门开始有了解答。
门缓缓被推开,视野逐渐扩大,房间里的一切开始映入眼帘。
陈旳然随着视野的扩大,眼瞳也逐渐张大。
入目的墙壁上贴满了陈屿的照片,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一张最大的,是陈屿与白阳的结婚照,只是白阳被截去,然后被P上了陈黎的照片。
房间内还挂立着两套白色婚服西装,很漂亮。
而房间的中间是一个类似于祭台的小台子,上面被摆放着一个正正方方的木盒子。
外观与常识告诉陈旳然,这应该是个骨灰盒子。
到达台子前,他准备伸手碰一碰盒子,可伸出去一半,手就一直停顿在空中。
他不敢,他心里有一个疯狂、荒诞又惊骇的想法。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陈旳然。
这可能不是别人的骨灰,而是……
爸爸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