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争吵后,陈旳然与时茂两人心照不宣地都避开与对方的接触,时茂搬离了他的办公室,到了一间距离他最远的新办公室。
有员工见状问,陈旳然只是淡淡解释:“为了更好地工作。”
可由于两人之前的甜蜜相处,员工还以为是因为两人太黏糊而影响工作才决定用这个办法来提高工作效率,硬是又狠狠地磕了一把。
陈旳然见员工那眼笑眉开的样子,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在员工走后逗逗表面假正经的时茂。
可现在他只能看着显得空旷一些的办公室,眼里也没有丝毫笑意,心脏还在隐约微微作痛。
分手、父母的死因谜团、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以及那些难缠的股东们把他要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之前他还可以找时茂帮忙,可以依靠时茂,天塌下来有人在他背后顶着、守着,可现在他只能托着疲惫的身体独自面对。
陈旳然在进入会议室前,深深吸了口气,进去一眼先看见的还是站在自己位置一旁的时茂,面容平静,甚至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漠,陈旳然逼迫自己移开眼,然后踏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进去坐下,陈旳然给股东们讲述了一下公司的大致情况。
陈旳然:“公司的发展方向对了,盈利情况也比以前好太多,公司市值也在逐渐上涨,各位股东不必太多担忧。”
杨大海嗤笑一声:“虽然公司情况是好了,但与陈董在时的情景比就差太多了。”
陈旳然没有直接发火,全当对方是在夸爸爸,皮笑肉不笑地回:“我跟爸爸比当然没什么可比性,但杨叔以及其他叔叔放心,我会继续好好努力的”
“这种话,谁都会说,说实话,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要不你还是回去上学吧。”说着杨大海看向陈黎说,“你要实在不放心,你二叔可以帮你管理公司嘛。”
陈旳然闻言看向陈黎,陈黎也看向他,同时还说:“陈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公司回转并盈利发展,说明很有商业才能,大家再给陈总一点时间,如果哪天陈总真的想回去上学了,我也只是个帮忙代为处理小事情的人而已,大部分事情还是要陈总同意才行的。”
陈旳然了然了陈黎的心思,突然觉得很暖,有一种他不是一个人的感觉。
是啊,他还有二叔的,二叔跟他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想着陈旳然回给陈黎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表明自己对二叔的感谢。
在一旁的时茂似乎看见了,半退步与陈旳然拉远一点距离,同时脸也偏向另一方,这些动作也全都落在了陈旳然的眼里,并被陈旳然完全误解。
陈旳然心里的火气一下子被点起,在心里不断diss时茂,什么意思?还在会议室给自己甩脸子,明明是他先出的轨,是他的错,凭什么还给他甩脸子!?
想着陈旳然直接开口严肃说:“时助理,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就暂时先出去吧。”
时茂低眸看了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会议室。
陈旳然看太不明白时茂的眼神,像是难过夹着担忧,除外又全是无奈一样,让他心里生出一股不明的愧疚感。
一场令人身心俱疲的会议开完,陈旳然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还在会议室的陈黎说:“二叔,还好有你帮我与这群老头周旋。”
陈黎慈爱地拍拍陈旳然的肩,慈祥笑道:“累了吧,那群人的确不是什么善茬。”
说着眼神都变得冷淡了一些。
陈旳然点点头回应:“嗯。”
陈黎的眼神变回慈爱,只是那温情里夹着一抹不易被发觉的精算。
陈黎:“但也没办法,谁叫他们是这个公司的股东。之前杨大海想要转让股份,公司股份这种东西太重要了,我们得收回自己的手里。”
陈旳然了然:“嗯,我知道了,在股份收回来之前会给他留点面子的,当他不是公司的人了,就再也不用给他面子了,哼!”
陈旳然厌恶那群不怀好意的人,尤其是杨大海,每次都给他使绊子,现在他只想早些收回杨大海手里的股份,收回来的那天陈旳然巴不得敲锣打鼓庆祝这件事。
等着自己出了会议室的门,拿着水杯去接水间准备接杯水喝,却不想遇见了时茂。
时茂正拿着个黑色保温杯接水,还是陈旳然送给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还恍惚记得当时说的祝词:“希望保哥哥一直稳稳当当。”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他没说口,那时有女同学送礼物送杯子,他还问为什么要送杯子?是讨厌人家,祝人家发生悲剧?
结果人家女孩子回了他一个白眼,并吐槽他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后来听了女孩子的解释,他才知道一杯子原来也有一辈子的含义。
那时他还太小,不能理解一辈子的感情,但如果说他想要跟谁一辈子,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脸就是时茂的脸。
于是在时茂二十岁生日时,他出乎许多人的意外,送了一个黑色保温杯。
只可惜他与时茂的故事不是在走向一辈子的结局,而是一场不可挽回的悲剧。
水潺潺顺着杯壁流进水杯,陈旳然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看着时茂的背影空然地想着。
水满,盖上杯盖,时茂转身见到呆立在自己面前的陈旳然,一双幽瞳就只映入这么一个这些天无时无刻不思念的人儿。
这些天陈旳然似乎也没有好好休息,一向明亮的眼睛变得朦胧,下眼皮有淡淡的淤青昭示。
“然然。”
陈旳然被时茂的声音叫回神,他看着时茂淡淡道:“这里是公司。”
说着越过时茂去接水,可还没擦身而过,时茂拉住他道:“注意陈黎,他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呵。”陈旳然挣脱开时茂的手冷声说,“怎么,被人相信的滋味很幸福吧?原来你也有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我现在只有二叔一个人可信了,你还想剥夺这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吗?你走吧,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
这话估计伤了时茂的心,时茂带着眼里陡然而生的失落离去了。
陈旳然不想再悲春伤秋,转过身不再看离去的时茂,自顾自地接水,眼神全然落在杯子上,看起来认真极了,可陈旳然那收紧的手告诉他,他还是在意时茂的。
只是他执拗别扭,说出口的话总不对心,既伤了时茂也使自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