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小插曲后,徐泽林没事儿就找陈旳然聊天。
比如下班刚拿起手机的陈旳然就看见徐泽林的一条消息传来。
徐泽林:【在干嘛?】
陈旳然耷拉着眼皮,不想理睬,无视徐泽林的消息,收起手机。
走在一旁的时茂瞄了陈旳然一眼,不悦的目光闪过,问:“这几天你的消息好像很多,是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也不算朋友,就见过两面而已。”
陈旳然无所谓地说着,比起一个不怎么熟的人,他更在意今天晚上时茂能给他做什么好吃的。
“哥,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见陈旳然对发消息的人没什么多余的感情,时茂心里也有些愉悦,伸手把陈旳然外套的拉链拉好,又整理整理了陈旳然的衣领才好心情说:“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那让我想想。”陈旳然跟在时茂身边,认真想思考着自己的晚餐大事,“今晚我想吃简单一点,就做个烩面吧。”
时茂宠溺道:“好~”
陈旳然:“还要加一个煎蛋。”
“好~
声音随着两人越走越远,也逐渐飘散消逝。
走到小区,两人还相谈甚欢,接着就被一道声音插进来:“不是,你终于回来了,冻死我了。”
闻言一看,陈旳然发现居然是徐泽林,有些惊讶:“不是吧,你居然还找到这儿来了,你是不是太闲了?!”
“先别说别的了,能不能先让我上去坐会儿,真得有点冷。”
就穿着件球服的徐泽林冷嗖嗖地抱着颗篮球,心急地催促。
“不是,我凭什么让你上去啊?”陈旳然不满徐泽林的催促,赌气说道。
一向比较自来熟的徐泽林懵了,他原以为自从那件事后,他们就是朋友了。
他不服气说:“不是上次我好歹帮了你吧。”
时茂侧头疑惑地看着陈旳然:“上次是?”
陈旳然心虚地扫了时茂一眼,然后皱着眉欲盖弥彰对着徐泽林道:“不就在学校里的时候帮了我一下,走吧,上楼。”
说完对着时茂笑笑解释:“就学校里的一个朋友,哥你看人家在这里等好久了就让他先上去吧,这天儿也怪冷的。”
说着压低声音,凑近时茂的耳边道:“他又傻穿这么点儿,可怜兮兮的。”
时茂抬眼平静地看了眼徐泽林才道:“上去吧。”
徐泽林抱着篮球跟陈旳然走在时茂后面,他还揽住陈旳然的肩膀,对陈旳然小声说:“看在你刚刚说我是你朋友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不回我消息这件事了。”
陈旳然不喜欢外人的触碰,推开徐泽林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把手给我拿开。”
走在前面的时茂转头无视徐泽林,对陈旳然温柔说:“然然,到这儿来。”
“哦。”陈旳然乖乖应下,快步走到时茂的身边去,“哥,要我帮忙提吗?”
时茂把手里的菜分了一点递给陈旳然,语气柔和:“那然然就帮哥哥拿一点吧。”
“好~”
徐泽林无视两人的亲密互动,打了个喷嚏,抖抖自己冷嗖嗖的身体,然后沉默地跟在两人的后面。
进到了房子里,徐泽林放下手里的篮球,感叹道:“终于活过来了。”
时茂惦记着陈旳然饿了,回到家就换了件休闲舒适的黑色毛衣,洗洗手准备为陈旳然做烩面。
徐泽林看时茂进房间了,才对着陈旳然小声说:“不是,你哥是alpha吗?”
“你问这个干嘛?”
坐在沙发上的陈旳然拿起时茂给自己买的游戏机玩着。
“我哥是个beta,你打不了他的注意,你也降服不住他。”
“你疯了吧,我可没有这个想法。”
徐泽林凑到陈旳然的旁边拍了下陈旳然的头,说:“我还以为你哥是个alpha,气场这么强,比一般的alpha的气场还强。”
“那可不,我哥就算是beta也秒杀大半部分alpha。”说着还击回去,重重地捶了徐泽林一拳,厌烦地说:“别他妈打我头。”
到时茂把饭做好端出厨房时,发现陈旳然与徐泽林正挨在一堆激烈兴奋地打着游戏。
陈旳然催促:“快给我补血,我血槽要空了。”
徐泽林自信道:“放心吧,你死不了,给我半分钟,这个杀了他们就全over了。”
时茂握着菜碟的手收紧,目光冷淡地落在两人挨在一起的臂腕上,直到陈旳然与徐泽林高兴击掌说nice时,时茂才移开眼,克制地喊道:“然然,洗手吃饭去。”
陈旳然沉浸在游戏胜利的喜悦里,没察觉道自己老哥的异常,高兴地回了声好后就跑去洗手了。
于是一餐晚宴就在略微尴尬的氛围中进行。
吃饱的陈旳然满足地笑得眼睛弯弯:“哥,你说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一碗简单的烩面也能做得如此好吃。”
时茂抽出一张餐纸,听着陈旳然的卖弄夸奖,伸手轻轻擦着陈旳然嘴角的食物残渣,轻声笑道:“没有那么好。”
在一旁也吃完的徐泽林认真评价:“味道是挺好的,就是这面煮的稍微有点软了,有点影响口感。”
评价完看见两束冷淡不善的目光向自己射来,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别人家,有些尴尬地转过头,清清喉咙,支吾说着:“还……还是很不错的,好吃!”
还竖起大拇指,比了个棒棒的手势。
陈旳然看着窗外已经变成浓墨色的天,出声撵人:“好了,天黑了,你也该回去了。”
球瘾犯了却苦恼没人陪的徐泽林转头,哀求道:“不是,我衣服都换好了,你应该也很久没打球了,你不想打?”
陈旳然很喜欢打球,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面对一群alpha时能不惧怕的原因,他相信自己的球技。
他看着角落里徐泽林带来的那颗球,心里发痒,徐泽林说中了,自从搬离了学校,他就再没打过球,一是没时间,二是没人陪。
而徐泽林也料到了陈旳然心里的想法,继续催促:“看你这样就想打,去吧,就打一会儿。”
陈旳然转头望着时茂,他在等时茂开口。
时茂看出了陈旳然想打球的**,最后应允:“去吧,想玩就去玩一会儿。”
最后陈旳然在时茂的嘱咐下被裹得厚厚的跟着徐泽林出了门,而时茂担心陈旳然也带着本书与一副银色半框眼镜跟着两人一起出去了。
徐泽林看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再看看穿得暖暖和和的陈旳然,满脸羡慕与哀怨:“我爹当年怎么没给我生个哥哥,有哥也太好了吧,都怪老头儿。 ”
陈旳然听见,骄傲地仰起头:“我也觉得,而且就算你有,你哥也绝对没我哥好。”
说到后半句转头向后,喜悦地看着一样眉眼含笑意的时茂。
到了小区附近的一个篮球场,陈旳然看着自己好久都没看见的篮球框,兴奋地连忙脱掉自己的厚外套。
接着走到坐在篮球场外路灯下长椅上的时茂身旁,把自己的厚外套盖在时茂的腿上,笑嘻嘻地说:“哥,我去了,一会儿就回去。”
“去吧。”时茂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轻薄的半银框眼镜,温柔回应。
陈旳然应声欢喜地向站在篮球场中央的徐泽林跑去,时茂看着在操场上跑得热烈,跳得兴奋的两人,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心酸,他心酸自己不能像徐泽林一样陪着陈旳然这么高兴。
看了半晌,时茂翻开自己手里的书,埋头于书海的世界,在年少时他也总是用阅读来麻痹自己,可以让他暂时逃离这残酷的现实世界。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男人静坐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光笼络了他满身,黝黑的身影印画在长椅的一侧,他的脚边是落了一地的寂寞的尘埃。
而不远处是篮球砰砰砰砸地的吵闹声与肆意欢闹的笑声。
......
一场实力相当的篮球游戏结束,徐泽林与陈旳然两人喘着气靠在篮球场的围网上。
徐泽林侧头,满眼赞赏地看着陈旳然:“难怪比赛那次那么狂,原来连那次都没使出真正的实力。”
陈旳然甩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满不在意地说:“谁叫你们先看不起人的。”
徐泽林:“大概看你是个omega吧。”
陈旳然皱眉不满:“是omega就被人看不起?”
徐泽林见陈旳然有些愤懑,连忙解释:“我没这么觉得,你不就很厉害。”
陈旳然静默了会儿,问:“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界的规则怎么样?”
徐泽林看着前方认真思考:“讨厌吧,对于alpha以外的人来说挺不公平。”
陈旳然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这个alpha还挺明事理。”
接着继续说道:“是不公平,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着许多的晦暗,而alpha,beta与omega的身份设定更是一种规则的束缚。”
徐泽林仰头看着黝黑深邃的天,叹息道:“没办法,我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认命了。”
下一秒却听见陈旳然坚定的声音传来:“我不认命,omega的身份也不会成为我的桎梏,我永远只会跟着我的心走。”
徐泽林凝视着陈旳然,顿了半晌,真诚说:“你真的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你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内心深处也在汹涌澎湃。”说着陈旳然把目光转移到时茂的身上。
目光落在认真看书的时茂身上时,他才突然发现时茂的身边飘着他一直未曾注意到的落寞气息,他心疼了,他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与自责,他老说时茂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却忘了从小就是孤儿的时茂在事故那一天后也只剩下他这个弟弟了。
徐泽林顺着陈旳然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出声:“你是在说你哥这样的beta吗?”
“是也不是,我只是想说,除去alpha、beta、omega的身份外我们不过都是一个人而已,没必要因为不合理的规则而被束缚。”
“也是。”徐泽林说着,“所以……你很怕你哥?”
“不是怕。”陈旳然看着高大而落寞的男人,“是敬重与爱。”
时茂总是因为比他大几岁而走在他的前方,为他规避风险、砍斩荆棘,受伤了也不会说,总是静默地躲在角落暗自疗伤。
想着陈旳然对着徐泽林道别:“天晚了,我就先走了。”
陈旳然跑到时茂的身前,蹲下,趴在时茂的膝盖上,笑得灿烂:“哥,我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时茂合上书,捏捏陈旳然柔软的脸,温文儒雅地淡淡一笑:“好,回家。”
还手拿起腿上的外套让陈旳然穿上。
陈旳然笑眯眯地听话照做,走时,他看着时茂的手,伸上去抓住,回给疑惑的时茂一个答案:“手冷,哥暖和。”
时茂宠溺地紧紧回握住陈旳然的手,然后带回自己黑色休闲大衣的口袋里。
陈旳然:“哥,我们过两天去找阿婆吧,我想吃阿婆做的饭了。”
“好~”
时茂静静听着,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陈旳然小嘴叭叭地讲个不停,他想让时茂多说说话,想让他开心,想拂去他周身的落寞。
徐泽林在后面凝望两人远去的背影。
因为二次分化成顶级alpha的身份,他已经很久没想过陈旳然刚刚谈论的话题,细细想来才发现自己曾经也厌恶至极这样不公的规则。
他低头拿起手机给了自己老爹拨了一个电话,电话被接起,他道:“喂,爸,我们公司其实没必要执着于只招alpha,beta,也可以不顾身份地招一些优秀的omega。”
徐辉被自己从来不管公司事的儿子搞懵了:“不是,你为了逃我,修完你的课就跑到B市去了,这大晚上又搞什么?”
“就给你提个建议,你老早些休息,我挂了。”
说完就立马挂断,不给自己老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他弯唇笑着看了眼陈旳然与时茂离开的方向,然后心情愉悦地抱着球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