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站在其间,美得自成画卷,他微微低着头,趟过湖水,往湖中走去,每一步都掀起涟漪。
雪不过片刻就落了满头,天地也渐渐亮起来了,水渐渐漫过帝谦的胸膛,被打湿的中衣变得近乎透明,温顺的贴在日渐消瘦的躯体上。
陆离在这一瞬间,觉得帝谦就像是要飞升上天的神仙,下一刻就会消失,他瞳孔微缩,心中升起一种剧烈的感情。
水面漫过帝谦脖颈的那一刻,情绪终于沸腾起来,充斥他整个胸腔,恐慌中夹杂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几步助跑,跳入水中,湖水冰凉刺骨,胸膛中炽热喷薄的感情交织纠缠更加难以遮掩。
他向着不断往湖心坠去的帝谦游,靠近都那一瞬间,他抓住帝谦的胳膊,那人下意想要推拒这个滚烫的怀抱。
但却被陆离紧紧的束缚住了,他将自己的唇奉上,彼此的气息在口腔中交织,气泡从唇缝间溜走,不断往上涌,直到浮出水面破灭。
陆离将帝谦打湿的中衣褪去,只留了件里衣,裹上之前丢在草地上的外袍,一步一步向着宫外走去。
他的衣袍一路都在滴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但浑身上下生人勿近的气势,让旁人都歇了从他身上打听的心思。
陆离上了马车,车摇摇晃晃的往长公子府走,他给帝谦换衣服的时候,远处的烟火恰好在天空中炸响,风掀起帘子的一角。
五彩的光落了进来,自作多情般将角落里的两人照亮,陆离将帝谦抱在怀中,方才惊觉,又是一年,往前的所有耻辱都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马车载着两人往长公子府去,将所有的勾心斗角,权谋算计,乃至这宫中都难得一见的繁华,通通都抛在后面。
帝谦浑身发烫,俨然是发烧了,外面搭了件鹤氅避风,但出去的时候,帝谦还是冷,不自觉的将脸往他怀里侧了些。
陆离将衣服又往上拉了一截,将他的头也笼在里面。
“驸马,这是?”柳旭从阴影中显出身来,想伸手帮忙。
陆离侧身躲开他,往府里去“把炭火烧起来,提热水,大夫叫到房里,一刻钟之内,我要看到你们全部处理好。”
陆离有条不紊的为帝谦沐浴更衣,用布给他擦还没干的头发,面上看着沉稳,但是心中慌乱的如同外面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驸马!”
推门而入的大夫,说话都还冒着热气。
“进来,先到先看。”
大夫绕开屏风,将头扭到一边,小心翼翼不去看床上的人,只用余光来看路。
陆离将布往床头柜子上一砸“你在耽搁,我就送你去见王廖。”
大夫吓得浑身一颤,年前长公子一事闹的沸沸扬扬,陛下震怒,王家千辛万苦将自己摘出去,只留了旁支顶罪,王廖就是这一支的顶梁柱,知道这件事的,没人不认识他。
后面又零零散散的来了几个人,大家诊脉结束给陆离的回答都出奇的一致。
身体亏空,高烧不退,若明日天亮之前仍无好转,恐有性命之忧,后半句自是没人敢讲,但陆离将匕首往地上一扔,再多不敢讲的也有人讲了。
烛火只够照亮一个角,帝谦的脸笼在被子里,看不真切,陆离将他的里侧都手放回被子里。
靠近外面的那一只,被他攥着,贴在脸颊上,陆离好想将自己的体温从这只手传过去,让他能安稳的度过今夜。
外面的雪落了厚厚一地,天就暗不下去了,一直亮着绿色的光。
陆离不敢睡,只在屏风外架着浴桶换了身衣裳,就又坐回到帝谦跟前,他注视着那人痛苦的面庞,自己的心也仿佛在火上煎熬。
这世上只有爱和恨能驱动人赌上一切。
而恰恰,陆离的爱恨都驱使着他要变得更强大,于是一颗代表着权利和**的种子,在他的心底扎根,只等时机到来。
他坐在床边,不间断的为帝谦更换额头上的布,旁边的奴仆无事可干,只得恭恭敬敬的站。
陆离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手摸上帝谦的额头,温度渐渐趋于平常,他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困倦在心安定的那一刻涌上来,他打了个哈欠,挥退了守着的人爬上床。
陆离没去扯帝谦盖着的被子,只自己拢了拢衣服,便失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也被盖上了半边被子,帝谦坐在床上,肩上搭着一件外衣,手中握着本书,慢慢翻阅。
陆离没出声,就那么默默看着帝谦专注读书的模样,就这样其实也很好啦。
陆离的眷恋没持续多久,偷看的行为就被发现了。
帝谦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说话却有些不给陆离留活路,“你还打算看多久?”
陆离脸色一红,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心里腹诽,我亲都亲过你了,看看又怎么样?
陆离面上却只是将衣服理好,瞧了眼时间,问道:“你想在这里用午膳,还是出去用?”
帝谦将书一合,放在床头柜上,坐起身来“出去走走吧,我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陆离蹲下身,就准备替帝谦穿鞋,却被对方躲开“没必要这么轻贱自己。”
陆离握住他的腿,没让他抽回“说不上轻贱,你身体不好,我多照顾你一些是应该的。”
帝谦没有挣扎,只轻笑出声“那我是不是也要多忍让你犯一些小错误?”
陆离点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自然要容忍我犯错误。”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容忍我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改的。”
帝谦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以后你犯错误,我都不跟你发火好不好?”
“不好,凭什么朝别人发火,不朝我发火。”陆离才不要这样的特殊待遇,帝谦的每一面他都想看到。
“你啊。”帝谦没有再说,只叹口气,像是拿陆离没办法的样子。
陆离将手伸出去,帝谦身体没好,使不上劲,也不和他推辞,将手搭在他掌心脆借力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