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听风的日子 第41章 隔窗

二零一四年六月七号，高考如期而至。

颜衍被分到了南边的二中，另外三人则散落在其他考场。池晟在十七中，与她隔着十万八千里。这场盛大的告别，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处处透着巧合。

冥冥之中，他还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他们在这样的时刻，奔赴着各自的结局。

高考第一天的清晨，天色微亮，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校门口人头攒动，考生们背着书包，手持准考证，在家长和老师的陪伴下鱼贯而入。校外的人群中，有低声的鼓励，有焦虑的叮咛，也有沉默的祈祷。

舒缓的音乐在校园广播里循环，教学楼外，横幅高悬。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金榜题名”“高考必胜”的字样上。

颜衍抬头，看着那在风里努力招摇的鲜红，仿佛在说：再等等，马上就结束了。

自从那天晚上和三个人含泪告别后，高考前的颜衍，像上了发条的玩具，效率奇高。

往年考完最后一场，学校都会开毕业总结会，但颜衍不打算参加，或许是不想面对池晟，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她提前跟班主任请了假，说考完最后一科就回北京，准备去美国留学的事。托福考试迫在眉睫，时间紧迫，总结大会就不参加了，半个月后成绩公布那天，也不会再来学校。

老班破天荒地和她说了许多人生道理，最后，只化作一句轻轻的祝福：祝前程似锦。

二零一四年六月八号，高考第二天，傍晚。

颜衍在结束最后一科后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另外三个人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悲伤的空气。明明知道明天过后，大家还能见面，可分别的情绪，还是像藤蔓一样，将她们紧紧缠绕。

晚上睡觉前，颜衍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拜托她们最后一件事。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无病呻吟的味道，可颜衍还是希望，一切都能有个圆满的句号。

“我从池晟家最后离开的那天，给他留了封信。”颜衍低声说，“虽然当时我们还没分手，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应该快结束了。我希望你们，等高考完，你们回学校拿成绩单那天，告诉他，我在他床铺底下，还留了东西，让他记得看。”

穆曦没好气地翻了个身，扯过被子蒙住头，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颜衍苦笑了一下，也不指望她能理解，只好转头叮嘱萧月和张静岚：“帮我跟他说一声吧，有些事，不说出来，我怕自己会后悔。等他看到了，我心里这块石头，才能彻底放下。”

萧月和张静岚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最后的请求。

二零一四年六月九号，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像是一场盛大的闭幕曲，宣告着这场名为高考的战役终于落下帷幕。

颜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机械地收拾着最后几个行李箱。简荣华和颜天威早早地等候在宿舍楼下，焦急地盼望着女儿回家。

等颜衍终于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她招呼着父母先上车，自己则站在原地，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安静的校园，目光定格在教学楼三楼最靠边的角落，那是523班，她和池晟的教室。

夕阳的余晖洒在教学楼斑驳的墙壁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过往的青春故事。颜衍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比荒芜还要庞大，比寂静还要深沉。

她拿出手机，给三个姑娘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告诉她们自己要先离开了，没事记得联系她，想她了就去北京找她玩儿，大学报到之前，她应该都在国内。

颜衍静静地矗立在银白色的校门前，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与这段青春有关的画面，那些欢笑、泪水、感动、遗憾，都化作点点夕阳的余迹，最终汇聚成一句无声的告别。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转过身，钻进车里，离开了这个承载着她最后青春的地方。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十八岁。再见了，池晟。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池晟就起身离开了考场，回了三中。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上次去石家庄集训后，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回来。一部分人已经早早回了教室，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分享着考试后的轻松，也有一些人，脸上带着即将分别的不舍。

池晟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他只是习惯性地扫视着教室，寻找着颜衍的身影。

自从上次发消息说了分手后，他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说到底，还是他懦弱，连分手都不敢亲口说，只能用这样拙劣的方式切断两个人的关系。

愧疚、自责、种种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他想借着今天的机会，当面跟她说句抱歉，就算不能在一起，作为朋友，他也愿意帮她面对所有困难。

就这样想着，池晟坐立不安，直到老班进来开始讲话，他都没有等到颜衍出现。

池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再次环顾了四周，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眉眼间也染上了几分伤感。

颜衍今天没来，是不是不想见到他？

想到这，他好看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瞳孔里的光微微暗淡了些，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是啊，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开，又有什么资格请求她的原谅呢？

池晟将心头那团郁气缓缓吐出，心想，算了，过几天来拿成绩单的时候，或许还能再见一面吧。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老班的讲话上。

颜衍回到北京后便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一头扎进了托福考试的备考中。之前得到简荣华的同意后，她就在网上报了最近的一场考试，也算是幸运，每年六月八月都是报考热季，名额向来都十分紧俏，偏偏这次让她撞上了好运气，顺利报上了名。

三天后，颜衍轻装上阵，前往考场。因为之前做过大量的模拟试卷和口语练习，考试的难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颜衍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从容不迫地完成了考试。

在等待成绩的这几天里，她开始着手准备办理签证的材料，时间本来就有些紧，不提前准备好必需的东西，很有可能赶不上今年的招生批次。

七天后，ETS官网终于可以查询成绩了，颜衍坐在电脑前，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了三句“阿弥陀佛保佑”，这才紧闭着双眼，视死如归般地按下了鼠标。

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几秒，她才敢一点点地掀开眼皮，小心翼翼地看向屏幕。

总分86，写作23，口语24，听力19，阅读20。

“啊！！！！”

颜衍捂着嘴，眼里却漫出了巨大的惊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稳了，这回稳了，按照她之前筛选的学校名单，波士顿大学是板上钉钉了。

颜衍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简荣华和颜天威。简荣华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一个劲地夸她有出息。

成绩出来后，颜衍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波士顿大学的申请流程，同时，她也预约了最近的签证面签时间。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出奇地顺利，很快，颜衍就收到了波士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直到这一刻，她才算是真正地放松下来，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颜衍也第一时间将自己被录取的消息告诉了三个好姐妹。自从离开三中那天起，她就换掉了之前的号码，重新办了一个新号。

她用新号码给她们发了信息，告诉她们自己考上了波士顿大学，以前的号码不用了，并且再三叮嘱她们，这个号码不要告诉任何人。

很快，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来祝贺的消息，嚷嚷着要让她请客。看着满屏的祝福，颜衍开心地笑了。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给许久未联系的夏蔓旎发了条消息。屏幕亮起又暗下，映照着她忽明忽暗的心情。

自从她离开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害怕再次开口就控制不住的哀伤，害怕碰触彼此那深埋的脆弱。颜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好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才郑重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夏夏，我被波大录取了，可以陪你去曼哈顿扫街啦！！”

时间仿佛静止了，颜衍紧紧攥着手机，心跳声震耳欲聋。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快来宝贝！！曼哈顿小分队欢迎你！！！”

还是熟悉的语气，还是记忆里的俏皮，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烟消云散。颜衍看着这许久没有收到过的熟悉口吻，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里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释放出来。

夏夏，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

为了能提前适应国外的生活，颜衍跟颜天威和简荣华商量，买了月底飞去波士顿的机票。

“以后想吃什么就给家里打电话，别舍不得花钱，我和你爸还能赚钱，你只管好好学习。”

简荣华不放心地叮嘱着，颜衍的行李箱里塞满了各种保养品和零食。俩个老人虽然心里十分不舍，但也觉得这个决定是有必要的。

颜衍就在接下来的一周，焦急又紧张地等待着离开的到来，在这期待和忐忑的情绪里，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六月二十八号上午，颜衍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了首都机场的国际出发层。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她就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前往陌生的国度度过漫长的四年。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广播的声音冰冷而机械。颜衍坐在登机口旁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环顾着周围，心里静如止水。她想，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一旦跨过那个闸口，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直到大厅广播通知旅客前往登机，颜衍才慢慢站起来，往登机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身望过去，眼里全是不舍和留恋，或许是想再看一眼这片熟悉的土地，或许是心中还有未尽的言语，或许，是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不久前和池晟分别的时刻，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最后，她还是收回了目光，面带微笑，拖着箱子，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再见了，我生命中，记忆里，最美好的这段青春岁月，你拥有我最大的伤痛、也珍藏了我最大的欢喜，现在，我也要学会自己一个人，坚强地朝着光继续出发了。

当飞机划过天际的同时，不远处的三中教室里，久别重逢的同学们正经历着高考放榜的紧张。

天还没亮，池晟就醒了，这是破天荒头一遭。从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心里就莫名其妙地不踏实，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他甚至想，是不是因为今天回学校，可以见到颜衍，所以才莫名紧张？

直到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直到班主任把成绩单一一发到每个人手里，直到冗长乏味的毕业发言开始，宣布他们这一届终于毕业了，他始终没有见到颜衍。

颜衍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这一刻，巨大的恐慌排山倒海般袭来，繁杂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翻滚，搅得他心神不宁。他忽然想起什么，心口猛地一紧，冷汗直冒，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将他吞噬。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在车站，看着颜衍的背影，他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就像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池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惊恐的神色在他脸上蔓延。

他再也坐不住了，掏出手机拨打颜衍的号码，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池晟脸色煞白，手止不住地轻颤，心脏仿佛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冲出教室，跑下楼，拦住了正要离开学校的穆曦一行人。

“颜衍呢？颜衍为什么没来？”他气喘吁吁地问，汗水从额头上滚落，顾不上任何寒暄和铺垫，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穆曦看到池晟，压抑多日的怒火“蹭”地一下窜了上来。她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瞪着池晟，一言不发。

几秒钟后，她淡淡地对身边的萧月和张静岚说：“我们走。”

说完，看都没看池晟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好像他只是一团空气，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萧月想拉住穆曦，却抓了个空，她无奈地看看池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追上穆曦的脚步。

张静岚看着失魂落魄的池晟，有点于心不忍。她想起颜衍的嘱托，停下脚步，转身对池晟说：“颜衍之前让我们告诉你，她在你床铺下面放了一封信，希望你回去后能看看。”

池晟愣了一下，猛地转过身，顾不上僵持的气氛，凶狠地问她，样子想要吃人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留的信？我是问你颜衍呢？颜衍为什么今天没来？”

张静岚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颜衍她……已经走了，去了美国，这四年都不会回来了，你不要再找她了。”

说完，她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逃跑着离开了。

好久好久，池晟都像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枯树，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终于挪动僵硬的腿，一步一步，朝着校门口走去。一开始很慢，后来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冲出校门，慌慌张张地拦了辆出租车，奔回了家。

一进家门，池晟没有说一句话，径直走进卧室，掀开床垫。那张薄薄的白纸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还有枚戒指。

池晟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像是被毒蝎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似的。他慢慢地伸出手，指尖触到那张纸的瞬间，一股寒意从指尖直窜到心脏。

他闭了闭眼，终于打开了那封信。

“哈喽，池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离开了。不好意思啊，一直瞒着你到现在。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呢，上次给别人写信，还是给小学我们班的一个小男生写情书。不过你放心哈，他没你长得好看。

嗯，我想来想去，只能是这样跟你说说心里话了，要不直接看着你，打死我也说不出口。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咱们一定会走到这种结局了，不知道是因为你和安琪那三年在我眼里，是永远忘不掉的回忆，还是我一直就没有对自己有多少自信。回忆这个东西，很可怕的，它会跟着你一辈子，如果那段回忆对你来说，还足够珍贵的话，那可能就要带到棺材板里了。

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想了很多之前的事，从我第一次认识你，到现在，发现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原来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把你放心里了，没想到吧，只是那个时候，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跟你在一起，我总是会很开心，会很容易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你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总在影响着我的心情。怪不得那些小女生都喜欢你呢，可能，你就是这样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吧。

你知道吗？当初你第一次跟我说要搞对象的时候，我心里，是很紧张很激动的，但我不敢，因为我知道，你有一个很在意的女孩子，你们发生了很多故事，而那些故事，是我从来不知道的。随便去摧毁一个人的美好，是很残忍的事情，所以我做不到，即使我当时很想答应你，我也没办法忽视掉你们的那三年。

可是我也是个普通人啊，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气得要炸了，我天天都跟张静岚骂你的，说你是个人渣，混蛋，根本就没有心。你竟然没有跟安琪和好，你跑去跟别人好了。

所以我后悔了，如果那个人是谁都行，那我也行。

可你真是厉害啊，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也没这么被羞辱过。我是第一次叫男孩子去后花园啊，结果你还凭空赏了我一巴掌。太耻辱了，真的。

我承认，和邹以航在一块，完全就是为了报复你，我这个人，不容忍别人骑到我头上，你敢那么做，我就敢。可是我马上后悔了，我觉得自己太完蛋了，无辜害了别人。但是谁又知道后面是那样的呢？别看我和邹以航分手的时候要死要活的，其实，还是对他有点愧疚罢了，毕竟一开始，我就没安好心。所以就算他和别人好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就当补偿他。但我那次是真的气到了，我怎么都没想到，邹以航的新对象，是安琪的闺蜜。你知道我那天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要比邹以航给我带绿帽子，难受一万倍，因为我不相信，这里面，竟然是你主使的。怎么能是你啊？那天我真的要气疯了，也是老天爷配合我，还下了场雨，我在雨里跟个傻子似的给你打电话，我才刚出院啊，差点感觉又要进去了。那天，我是真的要和你绝交的，没有逗你。

后来你和我说你不知道他当时没跟我分手的时候，其实没多久我就不气了，我一直都对你气不来，哪怕咱俩闹的再僵，我最后都会原谅你。神奇吧？我都觉得神奇。

和你做朋友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觉得，就算咱们没有在一起，至少我还能用这种方式靠你近一点，也不错。

我的十八岁生日，是你给我过的，我也是第一次在生日的时候，跑去做了无数回的过山车，本来挺害怕那种失重感的，那天感觉都要克服这个弱点了。很稀奇，人生中第一次，但那天，我的心里都是幸福。这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我初中的时候，我的妈妈有了外遇，很可笑的，是我不小心发现的。一开始是怀疑，最后抓到了现行。所以有很多年，我家都是很崩塌的状态，我的爸妈在那两年里，经常在闹离婚。我一开始听见他们闹就想哭，后来麻木了。因为太烦了，他们永远在拿我当借口，硬撑着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说出来不可笑么，现在的父母，为什么都要拿孩子当借口呢？也因为那段时间我早恋被抓，一件件事堆在一起，我烦了。我根本不想努力了，就想每天混吃等死，及时行乐。

老天爷可能还是看我不够惨，竟然最后把我最重要的人抢走了。司望死了的时候，我的世界是彻底塌了的，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我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了，甚至很多次想直接冲到马路上撞死。

可你，就是那么恰好地出现了，即便什么都没有问过我，你还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你告诉我不用怕，我还有你。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看穿我，池晟，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完了，我根本没办法把你放下，我很卑鄙的想要在你身边，只有你在，我才能有安全感。

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和你保持着那种混乱的关系。我的妈，插足了别的家庭，而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三儿。因为她，我对这种行为恶心到极点，但我还是同意了，我把自己变成了我最恶心的人。我每天嫌自己脏的要死，但也不想失去你。可能再那样下去，我就要精神分裂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我。你总对我感到愧疚，其实真的不用，因为那天晚上，是我故意促成那件事情发生的，我并没有睡着，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你，误导你。那个时候我只是想，如果能做任何一件事让你留在我身边，我都要试一试。当你说对我负责的时候，我很难过，但也很开心，不爱我又怎么样，至少，我把你留下了。就算我明明知道，你永远对这件事愧疚，我也要用任何方法，把你留在我身边。可能你最后还是会离开我，但至少，我有了这一段对我来说最幸福的回忆。

最后，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那天早上，你问我想什么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的是什么吗？那个时候，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有了那种愿望。

我想，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想嫁给他。我很想嫁给他。

池晟，不要怪自己，也不要觉得自己伤害了我，从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我太了解你了，你很善良，你不愿意伤害你在乎的人，所以，那三年，是我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你一定会选择安琪，而不是我。

在我发现你和安琪联系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我甚至没有一丁点犹豫，因为我知道，你最终还是会放弃我。我不怪你，只能怪，我没有最先遇到你。

但是吧，说句心里话，不知道你怎么想，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其实早就超过了你和安琪的那三年了。至少，我是全心全意付出全部的。而你，也确实当初选择了我，选择成为我世界里的光。

池晟，谢谢你。因为你，我还是感受到了光。

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确定你会离开吗？

因为啊，可能女孩子天生这方面占优势吧，也比较敏感。毕竟从在一起到现在，你给了我所有的包容和关心，但你，唯独没有说过爱我。所以我就知道了，我们，最终还是会分开的。

不好意思啊，过山车再也没办法一起坐了，那天是随便问问的，没机会了，可能就是没机会了。

说了这么多，也有点累了。池晟，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再对我抱歉，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开心的，幸福的过下去，希望你能和安琪长长久久的幸福的走下去，那我，也会心安吧。

最后的最后了，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一句话。

池晟，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可是，我要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