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秘密监狱里。
这里没灯,到处都很暗,一股灰尘的怪味,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终于,在一处牢房前停下来,这间牢房狭小,坚固,有几条锁链垂下来。为首的人发话了。
“把她丢进去,上锁。”
抗着昏迷过去的人迟疑着,最后还是咬着牙把那人放进去,眼里闪过不解。
“大人,阿喀琉斯已经被锁上了。”
一声哼气似有若无,接着他们走了,牢房的地面闪着魔法的光芒,照亮了黑暗中的人。
她的魔法帽不知道丢哪去了,头上包着的头巾被一根尖角刺穿,纯黑色的角很漂亮,反射着柔柔的光。
因为头巾破了,于是这一整条都松松的散开,挂在角上,尖耳朵没了遮掩便暴露出来。
她伤的很重,灰尘的味道很快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地上慢慢流出一摊血迹,这些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创口渗出来,其中最严重的是背上的一道剑伤,深可见骨。
令人惊奇的是这一剑居然没要了她的命,她还活着。
毫无知觉的她并不知道外界的高官权贵们已经为她吵了起来。
“处死,即日执行火刑!”
有人高喊,还有人暴怒。
“秘部怎么会有魔物!你们怎么选的人?第三支队损失了一半的人!”他三言两语便把惨剧的原因归结到姜秉斯身上。
而面对以国王为首的一群人,秘部部长只能是沉默,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除了姜秉斯恐怕不会有人能给出答案。
共事两年的同事是魔物,这令秘部的人也无法冷静,帝国与魔物的矛盾已经积累太多了,姜秉斯意外引爆了这个炸药桶。
这时候维多利亚匆忙闯入会议室,她平时一丝不苟的发型乱了,一缕刘海荡在眼前,她的声音却依然沉稳。
她说:“这必然是有什么隐情,阿喀琉斯队长的品格我们有目共睹。”
“隐情?”军政大臣怪腔怪调的说:“和亡徒勾结的隐情吗?殿下,你要知道,魔物无时不刻在残害我们的同胞,我们的边境线……”
大臣话头一顿,国王的脸色不虞。
维多利亚已经平复好心情了,她把刘海挽到耳后,据理力争道:“她若要是奸细,这几年的行动为何会如此顺利,因为她杰出的能力,秘部规避了多少危险,又避免了多少人员的损失。”
“我不否认她的能力出色,可殿下你怎么确定这不是她骗局信任的计谋。”
维多利亚冷笑,“计谋?于是她将亡徒逼得无处可退?于是她多次以身试险?甚至最后发动传送阵阵将队员送走,自己却留下来,导致重伤被你们抓住?”
“没这么大公无私的奸细吧?我确定阿喀琉斯队长没有窃取暴露任何秘部的机密,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可,殿下,她是魔物这件事终归是你无法辩驳的吧。”大臣阴恻恻的说。
维多利亚心下一沉,她抬眼看向主位上坐着的人,她的父亲,帝国的国王,他也看着维多利亚,毫不掩饰的探究。
事到如今,维多利亚知道她无法为姜秉斯脱罪了,无论姜秉斯做出过多大的贡献,这些人不会在意。
国王慢慢开口了,没人敢再说话,只剩下呼吸声。
“明日审判,再决定行刑。”
“等一下!父王。三天。再给她三天吧。”维多利亚低下了头,一身的傲骨似乎都被抽去,那双蔚蓝色的眸子泛着痛苦无力。
国王没说话,他静静的看着他从小便不会外放情绪的女儿,先王后去世后下葬那天国王见过她哭,可如今为了一个魔物,她便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他。
“再给她三天吧。”
“嗯。”国王目不斜视的路过她,终于要出会议室的门了才同意维多利亚的请求。
迈出会议室的那一刻,国王知道,他与维多利亚之间已经竖起了一道高墙,永远不会崩塌的高墙。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被所有人隐瞒起来,秘部的第三支队与第二支队合并,而阿喀琉斯这个名字被秘部除名。远在流民村的菲利普还在等姜秉斯的回信,那封关于是否要建造一所学校的讨论信。
……
被困在地下室的姜秉斯第二天醒了过来。
睁开眼后愣了一会又闭上,苦涩的笑着。
也是,她是魔物,必然不可能被安顿在教会疗伤。
她慢慢摸向额头,那根角冰凉凉的,顶端刺人。
她记得,她被人暗算了,就在她冲向亡徒的首领时,还听见了一句话。
“要巨魔之心,就杀了她!”
这句话跟谁说的?当时有人在暗处。
姜秉斯还在思索,但神情突然一顿,她坐起来,手腕脚腕上锁着的铁链便叮叮当当的响,还有地上的魔力抽取装置,这个魔法阵在抽取她的魔力。
这完全是罪犯的待遇,而不是一个负伤英雄应享受的。
于是姜秉斯的脸冷下来了。
不知道帝国能做多绝,会念一下情分吗?不过无论怎么样看,作为魔物的她,还是帝国最隐秘机构的一个小官,很难活下去啊。
姜秉斯有点迷茫了,避开背上的伤口侧躺下去,心中有万千思绪。
不甘。姜秉斯很不甘,居然就这样吗?
没等她平息心情,有人来了,步伐匆匆,听起来是位女性,步履轻盈。
“咔哒。”
门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姜秉斯面前,她与姜秉斯对视一眼,没说话,拿出钥匙来为姜秉斯解开镣铐。
然后她似乎是想扛着姜秉斯走。
“停!殿下!冷静!”
维多利亚看上去不像是不冷静,她条理清晰,动作迅速,但姜秉斯知道她藏起来的慌张。
“跟我走。”
维多利亚开口了,声音沙哑。
姜秉斯看着她不管不顾的眼睛,叹了口气,推开维多利亚,她说:“你会有大麻烦的,跟我这个魔物……私奔。”
姜秉斯故意使用这个词企图改善一下气氛,但显然没用。
维多利亚把她拦腰抱起,此刻姜秉斯居然颇有闲心的想她这样会不会有点小鸟依人。
“维多利亚,放下我。”
站起来的那一刻,姜秉斯冷冷道。维多利亚一愣,抿起嘴但依然坚定不移的迈出第一步。
“你不觉得你有点自以为是了吗?”姜秉斯冷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明天。”
维多利亚一顿,艰涩开口,“他们要将你处死。”
这句话之后牢房里死一样的安静。
“所以你要带我走?”
姜秉斯抬头认真的看维多利亚,她的神情如刚出生的稚子,纯洁的问:“代价呢?”
“为你带我走,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维多利亚的心脏停滞了一会,一股怒气在升腾。
她听见自己说:“代价?代价就是……”
维多利亚低头衔住姜秉斯的唇,野蛮的吸吮啃咬起来,她把姜秉斯放下抵在墙上。
欺身而上。
她的手开始在姜秉斯身上游走,被后者按住,姜秉斯向前一顶,气喘吁吁的倒进维多利亚的怀抱。
姜秉斯眯着红眸哑声说:“这样的代价可不适合在这里给你。”
对于维多利亚突然的凶狠亲吻,两人没再提。这牢房里也从未有过暧昧气息。
“你走吧,我自有办法。我知道,其实你是有想法的。不是吗?”
姜秉斯离开维多利亚又把自己拷上,回头借着地上魔法阵微弱的荧光对着维多利亚笑笑。
她继续说:“为了我,难道你要抛弃你的目标?”
静静的,维多利亚整理好刚才蹭乱的衣服,说:“你值得。”
“无论我值不值得,这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吧?”姜秉斯仰头笑。
姜秉斯没看清维多利亚的表情,但也能猜到她的想法,这个孩子一直都很倔强,不过,跟以前比起来,似乎懂得了更快放弃。
私心里,姜秉斯不愿看到她这副落寞的样子,希望她一直是那个倔强的站在烈日下,就为看见她帽子下藏的是什么的孩子,不需要顾虑什么,任性,令人头疼。
但人不可能总是长不大吧,更何况维多利亚是个早熟的孩子。
姜秉斯再加一把火,“如果你带我走的话,不用他们动手,我先自裁。”
“你知道,我没开玩笑。”姜秉斯补充道。
长久的静默后,维多利亚妥协了,她说:“好,希望你不要骗我。”
“哼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吧。”
等维多利亚走了,姜秉斯也没心情生气了,她确实没骗维多利亚。
那片红鳞她还留着呢。
就在她的裤脚里。姜秉斯撕开衣服的缝合线,拿出那枚红磷。
“维亚纳,你又想做什么呢?”
姜秉斯喃喃自语,全身蜷缩起来,紧紧握着这片红磷,这是她最后的求生机会,即使是维多利亚也不可能带给她的机会。
她一个尚未掌权的公主能做什么?估摸着也就带她逃几个月吧。
她有点困了,魔物恐怖的恢复力正在修复她的身体,新长出来的肉痒痒的。
姜秉斯悄悄把手放到唇上,表情严肃,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被维多利亚给强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