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栖真吃惊,他轻轻点上手腕上暂时显形的红线,还没碰上,这根红线便就消失,只留下空空的手腕。
轻皱眉头,出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脑海里传来轻笑声,傅青崖给他解释道:
“这是灵犀线,念咒的话,我们便可以与对方交流,还可以看对方所看,听对方所听,共享五感。”
共享五感?
月栖真警觉:“那你现在能看到我所看到的?”
他眼前的桌面上是他所画的符咒,以及偶尔累了时,便转手写的骂傅青崖的小纸条,他轻易一扫,便就看到一句:混蛋傅青崖才不能是孩子他爹。
他立刻掩盖性的用符咒将那些纸条盖住。
傅青崖的声音传来过:“当然看不到,未经你的同意,我不会擅自看。”
话语一转:“怎么,又偷偷骂我了?”
月栖真抚摸着显怀的肚子,心虚道:“我现在都不能骂你了吗?”
“能骂。”傅青崖认真道,“你想骂就骂。”
月栖真忽然就心生烦躁,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桌面收拾干净,黑眸沉沉,冷言道:“我要睡了。”
傅青崖沉默片刻,轻声道:“好好休息。”
傅青崖不再说话,房间里变得安静,月栖真躺上床,他没有拉窗帘,侧过头还可以看见沉寂的夜空,窗外的云泛着月光,呈现一种轻飘飘的灰色,莫名像极了傅青崖的眼眸。
他还是感到很烦,逃避似的扭过头,就将脸埋在了柔软的枕头里。
二师妹后碧灵说过,孕期他的情绪波动会变得很大,喜怒无常。
月栖真片刻后便因为憋得慌,又将头放出来,脸颊微微泛红,他手又放到柔软的腹部。
他想:喜怒无常是难免的,因为他现在不只是一个人,他是两个人。
要考虑的和要烦躁的事就多了去。
他睡不着。
胸口闷闷涨涨的,二师妹说那是为了哺丨乳而导致的二次发育,月栖真每当换衣服时就会看着发生变化的身体陷入沉思。
他的思维跳脱,不自觉就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娘,当初他的娘是否也是这样怀着他,经历这些羞耻的变化。
是不是便就是因为他导致这些不好的变化,而被抛弃。
他又想,他可不会如此,肚里孩子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扼住了他的心脏,只觉得十分柔软。
他的腹部还小小的,他的孩子也还小小的,抚摸它时是没有回应的,但感受着那隆起的幅度,月栖真就会觉得心软。
忽然又想起了傅青崖这段日子曾多次将头贴在他的腹部,想去倾听胎儿的低语。
一想到傅青崖,月栖真心情又变得低落,忽然在寂静的夜里低声念叨出:
“傅青崖。”
他是最讨人厌了。
当初本来就是傅青崖误会了他,还和他划清界限,现在却又眼巴巴地凑上来。
月栖真其实以前从来没讨厌过傅青崖,讨厌只是他去找他的借口,后来,经历过那两年,他便真的讨厌上他了。
“栖真,你睡了吗?我睡不着。”傅青崖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月栖真黑眸瞬间凌厉,怒瞪天花板,语气凶恶道:“我睡了!”
“……”傅青崖轻笑出声。
月栖真只觉得冒昧:“你把我吵醒了!”
傅青崖立马道歉:“栖真,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睡不着,忽然就想起了以前。”
语气带着怀念,以及几分若有若无的卖惨。
月栖真顿了片刻,问:“大晚上不睡觉,瞎想什么?”
傅青崖娓娓道来:“当年你才来到修真界,每日勤奋修炼,得知了我的存在后,便总是来找我。”
他说的慢悠悠,似乎在讲一个睡前故事。
“我们俩宗门离得近,你和我当时又是宗门里唯一的亲传弟子,你当初便就因才来到修真界,人生地不熟的原因,有些睡不好觉,便特意来找我。”
“那时我们两个就一起睡在我的房间里,挤在一张床上,你说这样有人陪,你就能睡着了。”
月栖真想起来了。
那时年幼,无极宗宗门亲传还只有他,亲传的住所与其他弟子不同,是单独的,因此他觉得孤独。而且他师父是个严肃的人,常觉难以接近。便只能常去找同龄人傅青崖。
他常常以切磋的借口,去带着傅青崖到处去野。
他流浪惯了,并没有什么能与不能的观点,因此经常受罚,傅青崖没遇见他之前,是个恪守规则的好弟子,遇见他之后,两个人常常一起被罚,关禁闭都成了家常便饭。
那段时间,他在无极宗禁闭室里见到了鬼,吓得够呛,直接晕了过去,虽然后面得知那是宗门前辈留下的传承,见他是位有天赋的弟子,特意现身来看看,没有恶意。
但也是不敢单独睡觉,只能特意大半夜跑到傅青崖那里去吵他闹他,让他也不能睡觉,他也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怕鬼的原因才去找他,只能借口一个人太孤单了,需要人陪才能睡着。
玩闹一番累了后,两个人便躺在傅青崖的房间里,半大的少年挤在一张床上,合枕而眠。
月栖真嘀嘀咕咕地抱怨:“可是后来你就不让我和你一起睡了,还不准我留宿天剑宗。”
傅青崖陷入沉默,他不知道怎么解释,那段时间正值发育期,某天醒来,他发现自己在梦里对月栖真做了不好的事,而那时月栖真正浑然无知地抱着他,睡得酣甜,脸颊红红。
而他的**却直直顶着少年的腿心,浸湿亵裤。
月栖真委屈:“果然一切都可以追查,你从很早以前就讨厌我了。”
怪不得那两年会那样对他。
“我没有讨厌你。”傅青崖连忙道。
“管你讨不讨厌我,反正我最讨厌你了!”月栖真愤懑道。
傅青崖一口应下:“好,但我不讨厌你。”
两年前的事,太过于复杂,他自己也不太理解,谈何解释。
但只要找到那个东西,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他从没放弃追查,哪怕是天方夜谭。
月栖真一听他的讨好话,就感到心烦,觉得他是为了那两年发生的事特意来弥补他,便凶道:“我真的要睡了!”
“你不准说话了!”
想了想,月栖真又补充道:“在仙舟上这段日子,我要为了波溪城一事做好准备,多画些符咒,你也不准来打扰我!”
傅青崖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月栖真问:“听到没有!”
傅青崖平静道:“明白了。”
听不出喜乐。
“明白就行,不准烦我。”
月栖真揉了揉枕头,让枕头更加柔软,然后闭眼睡去。
在三日的路程里,果真如傅青崖答应的那样,他再也没有来烦他,送饭什么的都是无极宗的师弟师妹来送的。
也没忘记每日为他准备的冰奶冻。
仙舟停下来,波溪城到了。
月栖真站在船板上,一眼便看到波溪城后的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山头是雪白的,堆着不化的积雪,山下却是绿意盎然。
这里是北境,哪怕是夏季,天气也没那么炎热。
月栖真穿得较厚,厚实的衣裳轻易遮住了他起伏的身形,掩盖住了他的秘密,仙舟有着控温术法,他常感到热,现在他踏上北境的地面。
此时天气晴朗,这里风大,风吹过,他只觉得温度适宜,正正好。
手腕上的灵犀线一闪而现,呈现出拉扯感。
月栖真偏头看过,是傅青崖走了过来,结束了路程,他不用在遵守仙舟上的承诺,现在他可以粘着月栖真了。
傅青崖浅灰眸含笑。
月栖真任由他站在旁边,不理会。
波溪城城主早就在此等待多时,见他们到来,顿时眉开眼笑,大手一挥便招呼他们进到了城主府。
摆上了一桌上好的灵食,来招待他们。
亲传们纷纷落座,傅青崖却没回到天剑宗的那一侧,反而以理所应当的态度坐在了月栖真的身旁。
而月栖真的另一边也坐下了一个人,他同样也不是无极宗的亲传。
月栖真望过去。
身旁人气质矜贵,温文尔雅,一派翩翩公子模样,正与月栖真对视,他的眼眸温润,道:
“在下孟修齐,乃是波溪城少城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