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家的任务都一样。”月栖真道。
关于波溪城,各宗亲传们自然都做过调查,大家所知道的消息都差不多。
月栖真和傅青崖交流片刻,发现没什么差异,便不想再聊了,然而傅青崖却紧抓不放,他本来坐得远,却因为刚才的一番交流,现在则是坐到了月栖真的身旁。
他双指夹起桌上的符咒,状似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符?”
月栖真用膝盖将他的腿抵开,想让他坐远点。
两个人离得近,膝盖便不由紧贴着,傅青崖身上总是热热的,月栖真只觉得心烦。
闻言,他道:“这叫有多远滚多远符。”
“当真?”傅青崖抬眸望过来,眼里带着笑意。
“你要试试吗?”月栖真黑眸纯然,黄澄澄的阳光在他白皙的脸上镀了层金光,勾勒出精致的轮廓,看起来温顺,吐露出的语气却是毫不客气地驱赶。
傅青崖道:“我不滚,你需要我。”
月栖真撇开脸,轻嘁一声:“脸真大。”
傅青崖不反驳,他表情平静淡然,一副没打算走的样子。
然后他低头摩挲着符咒,忽然道:“波溪城事罢后,我们就一起下山历练吧,江南风景好,我在那儿买了栋房子。”
月栖真惊讶:“你房子都买好了?”
这家伙动作也太快了吧,前几天才提出来下山历练这件事,现在地点和房子都有了。
傅青崖被他瞪圆的黑眸可爱到,觉得他像只凶巴巴的猫儿,没忍住捏住了他的脸:“下山历练毕竟只是个幌子,总得有个住的地方,方便你养胎。”
手被月栖真不留情地打开,他力道不小,但傅青崖皮糙肉厚,练剑的手上都是老茧,因此看不出什么。
反倒是月栖真的手心红了一片。
于是傅青崖又捏起他的手,月栖真的手纤细白皙,指腹带点老茧,但很柔软。
由于幼时的营养不良,月栖真并没有那么高大,身姿偏纤细,因此手也比傅青崖小一圈,被傅青崖把玩住,左右捏捏。
月栖真收回手,凶道:“捏什么?”
傅青崖叹气:“你好瘦,这番怀孕也不知要消耗你多少元气,可难补了。”
月栖真听闻,不由将视线落在腿上,那里放着他和傅青崖的手,他的手确实比之他的要瘦削一圈,看起来很容易折断一般。
他觉得傅青崖看不起他,在嫌弃他瘦弱,于是没好气道:“哪怕这样我也定能和你打得有来有回!”
傅青崖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除了修炼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他每次的心疼和呵护落在月栖真的耳朵里究竟变成了什么。
傅青崖无奈道:“我知道,栖真是修真界最厉害的。”
月栖真喜欢别人夸他,一听立马骄傲上了:“话不能说太满,勉为其难让让你,你当第一,我当第二好了。”
“那我就谢谢栖真的认可了。”傅青崖手落在他脑袋上,将他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干嘛呀,公报私仇啊,你把我发型弄乱了。”
月栖真晃动脑袋,将他的手甩开。
傅青崖浅眸带笑:“不好意思了,我帮你重新扎。”
月栖真经过这几日他的悉心照顾,自然知道他扎发的手法,便由着他,只道:“扎好看点。”
“好。”
傅青崖便站起身,来到他的身后,手法温柔,拢起他的头发,为他挽起发来。
月栖真的发色一眼看过去是黑色的,但此时阳光正好,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种咖色,因为幼年时的流浪,导致他的头发也营养不良。
月栖真这个人,坚韧强势的背后,其实满满是吃苦的痕迹。
傅青崖曾经暗暗引导他,他也不曾细说在还没来到无极宗时,经历过什么,只道那时年纪小,记性不好,记不得了。
傅青崖的手指擦过月栖真的头皮,力道不重,反而很舒服,月栖真闭上了眼睛。
傅青崖想起什么,忽然道:“据说此行波溪城闹鬼,虽说不知真假,但你和我同行吧。”
月栖真是实打实地怕鬼。
他们十七岁那年,一次委托任务便就是和坟地鬼怪有关,月栖真死不承认心里的害怕,逞能去往,最后吓得吱哇乱叫,哭得稀里哗啦。
可把傅青崖乐坏了,月栖真全程顺从地往他怀里钻,他几乎抱了人一整晚。
月栖真嘴硬道:“都不知是否真的闹鬼,我可不怕。”
傅青崖为他编发,将一缕头发绕过来:“我害怕,你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我怕你出意外。”
“而且对于其他人,你的师妹师弟太弱了,我不放心。”
各大宗门的亲传们虽然从入道开始就被比来比去,参加各种大比,但并不是全然独立他们,因为都知道他们是修真界的未来,是要联手一起守护修真界的存在。
因此其实也在培养他们的团结性,才会总让他们一起进行任务,一起去秘境冒险。
他们是对手,也是伙伴。
傅青崖又道:“栖真,拜托了。”
“我放心不下你,我的心不静,可能会导致出大错。”
他将月栖真吃软不吃硬的特点领悟得十足透彻。
月栖真叹口气,澄澈黑眸仰起来看他,眼里似乎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然后他道:“那好吧,傅青崖,你麻烦死了,不过为了怕你影响这次任务,那我们就一起吧。”
傅青崖觉得散发的月栖真特别美,因此他并没有为他将头发束起来,只是在散发的基础上,为他在脸侧两旁各编了条麻花辫,这个造型简单,却又将月栖真显得格外温柔漂亮。
他只觉得心里柔软一片。
真真,好乖。
月栖真施了个水镜法,面前出现一片透明的水镜,将他印照在其中,欣赏几下发型,这确实比他的马尾好看,但散发终归太碍事,因此道:
“这发型不错是不错,就是太碍事了,等到了波溪城,我还是要换回我的马尾的,知道吗?”
“那时我再给你扎。”傅青崖点头。
见月栖真一直在欣赏水晶中的自己,傅青崖却拉起他的手,为他系上一节红线。
月栖真下意识想躲开,却被按住手,只好低头看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傅青崖将另一头的红线系在自己手腕上,两边系好后,这根红线消失在视线里。
月栖真好奇地摇晃手臂,未曾感受到什么牵引感,要不是他亲眼看到傅青崖系上,都以为那根红线不存在。
傅青崖正要回答,却忽然听见门口传来惊呼声。
“卧槽!”
“这东西大师兄都有!”
月栖真和他同时望过去,月栖真嘴角绷直,他快速一个法术打过去,门瞬间开了,贴在门上偷听偷看的亲传们来不及反应,乌泱泱地稀里哗啦倒一地。
然后他们快速站起来,眼对眼,面对面,尴尬地笑了。
快速找起了借口:
“哈哈哈,今天天气挺好,我们就随便逛逛。”
“是啊,是啊,随便逛逛。”
“哎呀,我就想来看看我家师兄,原来傅青崖师兄也在呀,哈哈,好巧。”
“随便逛逛?”月栖真瞪他们,“八个人一起在我房门口随便逛逛?”
各大宗门的亲传数是一致的,都为五位。
如今这仙舟上的十位亲传倒是集合了,都聚集在了月栖真这间房里,好歹无极宗有钱,仙舟上的房间大,要不是还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被抓到偷看的亲传们对视一眼,然后胆子大的老实人林经亘直接开口问道:
“我是来找我家大师兄去商量波溪城一事的,不曾想二位在房里……就没进来打扰。”
“没打扰?”傅青崖笑了,浅眸成一片凝结的冰,无端有点阴恻恻。
他刚给月栖真系上灵犀绳,这正是他此行来寻月栖真的真正目的,还没来得及和人说上话,就被这帮没眼力见的人打断了。
后碧灵一双白眸,很无辜地在那眨眼睛,像是在表达她只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是无辜牵扯进来的可怜路人。
天剑宗的剑修都是直性子,步青文这位小师妹更是一根筋,她疑惑地问道:
“大师兄,你是和栖真师兄在一起了吗?”
此话威力巨大,在她旁边的后碧灵立刻后退一大步,远离这位。
果不其然,月栖真顿时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冲道:“说什么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了?”
步青文缩缩脖子,还想在详细地解释一下,就被傅青崖施了禁言咒,张开嘴,却无声音。
傅青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真想将这帮师弟师妹全丢下仙舟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下完了,好不容易又和月栖真亲近点,现在全白费了。
傅青崖想安抚下月栖真,却被凶巴巴瞪了一眼,然后就被一起赶走了。
月栖真将所有人全赶了出去,还附赠每人一张哪儿都疼符咒,惩罚他们扒门偷听。
亲传们顿时惨叫起来,一会儿捂着手臂,一会儿揉着大腿,可怜兮兮地求饶。
月栖真冷言道:“此符咒只有两个时辰的效用时间。”
然后冷漠地关上了门,隔绝了他们的求饶声。
无极宗二师姐后碧灵以身作则,溜得飞快,无极宗的亲传们相视一看,顿时作鸟兽散。
天剑宗亲传们则老实巴交地站在傅青崖身后,手脚乱动,揉着身体各个部位。
傅青崖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说了些好赖话,月栖真不理他。
他叹口气,扫了一眼眼巴巴盯着他的师弟师妹们,面容冷峻,气质凌人,道:“找我做什么?”
四师弟林经亘被推出来,其他人则后退一步,他揉着手臂,耿直道:“宿榆让我们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宿榆,无极宗三师兄。
“哦。”傅青崖,“看我们做什么?”
林经亘也不知道,他一心只有练剑,丝毫不懂两位首席师兄之间的暧昧情愫,此次行动不过是被强行拉上的,被一问就说不出话来。
山诗涵开口道:“这段日子,大师兄经常跑去无极宗,我们也是好奇。”
步青文不放弃,眼眸转动,就是问:“大师兄,你和栖真师兄在一起了吗?”
月栖真忽然打开门,他正坐在桌前冷冷地瞪过来,黑眸澄澈,无极宗的门派服是白色金云袍,使人看起来格外矜贵,此番他面色冷清,配上那温婉的发型,就像位生气的大小姐。
然后快速甩过来一张哪都疼符咒,准确落在步青文身上。
“啊!”
步青文惊叫一声,她的时效变为四个时辰了。
门又猛地在他们眼前关上,掀起一阵风。
天剑宗亲传们突然眼神清明,懂事地保持了沉默,步青文眼泪汪汪地东张西望,她还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
傅青崖挥手:“都散了吧,等符咒失效,我要好好陪你练练剑,看来最近是闲得很。”
步青文立马可怜道:“不要啊,大师兄,和你练剑是要被打死的。”
冷酷无情的傅青崖向来手下不留情,现在她经历完四个时辰的疼痛,还要去挨打,可苦死她了。
傅青崖冷笑:“那行,走吧,现在就和你练。”
“啊!”步青文抬起手臂给傅青崖看,她的手臂正贴着两张符咒,“大师兄,可我现在还疼着呢。”
傅青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那里也有一张符。
“没事,我也疼,公平。”
步青文皱巴巴着脸,眼泪汪汪地跟着傅青崖走了。
天剑宗亲传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还为他们让出一条路,让他们顺利离开。
傅青崖走了几步,回头冷言道:“都滚,守人家门口做什么。”
顿时,他们怔了下,立马急匆匆地散了,各回各房间。
门外清净了,水镜术法还在,月栖真看着水镜中的自己,烦躁地将头上的辫子扯乱,头发卷卷地垂下来。
他随意地扎了个马尾。
烦死了,傅青崖。
红日西落,红澄澄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月栖真在桌前画符,画了特别多,此去波溪城尚且不知情况如何,他得多做些准备,以防止意外发生。
傅青崖来送晚饭,月栖真没理会不开门,凶巴巴地让他滚。
之后却是四师妹和白晴来送了饭,月栖真才开门接受。
但是他一尝,便知道这是傅青崖做的,心情郁闷了下,本来是不想吃的,但这饭菜太合他胃口,有点太过于好吃,因此一不小心就吃光了。
月栖真更郁闷了,又闷闷地埋头画符去了。
这一画,就到了深夜,今晚月明星稀,白月皎洁明亮,从仙舟的窗户看去,景致非凡。
月栖真画的疲惫,直起身活动了下,还揉了揉眼睛,导致黑眸洇着泪,显得亮晶晶。
忽然手腕上的红线出现,显示出拉扯感。
傅青崖的声音忽然响在他脑海里:
“栖真,你睡了吗?”
亲传们:走,去看看那两人背着我们干什么呢[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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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帮亲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