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我 第2章 第2章

“好了，别骂了。”

温流羹看他一眼，发觉他也在他抖音上翻起来，大概想弄清楚他私信过她小号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她不想等这个结果，转头走了，找到自己班的一群女生坐到一起。

没一会儿，她看向自己之前站的地方，发觉顾西辞还在那里。

他叼着烟，蹙着眉，一脸复杂地看向她。

几乎是在温流羹走的下一秒，他在自己抖音消息列表里看到那条私信。

他点开对方账号，竟然是个跳古典舞的。温流羹怎么会跳舞？

傍晚里，在一片湖水中，一条连廊直直延伸入湖水中心。温流羹——如果这账号主人真是她的话，穿一身飘飘若仙的白色长裙，从连廊一头一直点翻到连廊另一头，身姿轻盈，长袖不断画成圆，背景是大片的火烧云，特带劲，配着有些哀伤的流行古风BGM和文案，她这号上这条最火的视频有四十多万赞。

而她定位在南城一家饭店：香榭苑，应该是个挺豪华的地儿，这视频里的景应该就是这家饭店的后院。他突然想起他曾经问她：你们家干嘛的？她冷冷回一声：开饭店的。

她其他视频也基本在这里取景，都很绝，怪不得他曾经私信过她，可谁知道这就是温流羹？

他又点一根烟，看了会儿她大号。

所以她管她几十万粉丝的抖音号叫“小号”，管她几千粉丝的记录日常生活的平平无奇的抖音号叫“大号”？

就是想到这里时哭笑不得，他抬眼与另一边的温流羹对上眼。

然后低头看了看她大号。

最新一条动态在三天前，一张她在饭店吃饭时的照片。

她长得真挺好看。那时候流行眼角上翘的狐狸眼，很多网红都故意把眼睛P成那样子，而温流羹天生就那样，但她眼睛不细长，而是很大。小巧的鼻子，特别有肉感的嘴唇，面无表情时有种特别无辜的稚嫩感，而她上扬的眼角恰好调和了这过分的单纯，在其中添几份妩媚。

要不然他高一时也不会和她谈恋爱。

要不然他老妈也不会对她有些感兴趣。

要是他带邵淇站到他老妈面前，说：看，这位才是我女友。她妈看着邵淇那总是涂得颜色挺深的嘴唇和一双标标准准的狐狸眼，肯定一扶额，要晕倒，觉得他们家祖坟一定出问题了。

*

说来也巧。

这个周末又该更新小号了。

温流羹早早给夏翕菲发了微信，和她约在这周六下午两点到香榭苑后院见面。她照例赠送她一桌精致的中式下午茶，她们一起坐一会儿，完善构思的细节，待天将黑未黑时开始视频拍摄。

她和夏翕菲的工作状态，就像《魔卡少女樱》里小樱与知世的组合。夏翕菲既会化妆又会摄影，温流羹的想法她都能完美实现。

拍摄完又一起吃了晚饭，回家已经快七点了。

温流羹背着挺大一只白色单肩斜挎包，里面鼓鼓囊囊地揣着她这次跳舞穿的衣服，脸上还带着挺浓的妆——虽然她这号上的视频看不清脸，但该做到位的地方还是要做到位——这妆有点像在景区拍摄写真时化的，所以她又戴了挺大一只口罩。

等电梯时，身后来了个人，站到她边上。

一阵大吉岭茶的冷香，让她大致猜出对方的形象，心莫名一跳。

而对方很高，这个特征似乎又印证了什么，她目不斜视，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能大体扫到对方的黑色裤子、黑色马丁靴、灰白相间的细条格衬衫，整个人轻而易举散发出很干净清冷的气质。她眼神又往另一边瞟，像在躲避什么。偏偏面前金碧辉煌的电梯门像一面镜子，映出两个人相差近15cm的身形。

终于，门开了。

她要进去的步子一顿，而身边人明显谦让着没有动，她于是继续迈步子进去。

对方进来后转身，她盯着其手指修长的手伸出，手腕上戴着表盘非常繁杂又锃亮的手表，按下她家所在的楼层。

于是像小木槌一锤定音，敲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电梯门悠悠地闭合了，六面坚硬钢板所围出的空间内，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的各种广告是唯一声音源，倒是比落针可闻更具有微妙感。

温流羹知道身边这个男人一定注意到她没有按楼层，说不定也想到什么。而自己老妈和自己说过想让二人认识一下，那对方妈妈呢？也就是隔壁那位李阿姨。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没来由跳快了些，脑子里冒出许多想法。

电梯间内，小区空气中自带的香气与男人身上的香水味相互缠绕，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撩拨。

好像有一些期待，期待这个很高、看起来有些冷淡的人会突然对自己说什么；好像又有些害怕，希望他暂时别注意自己。因为自己此时这样化着夸张眼妆、戴着副大口罩、背了个鼓鼓囊囊大包的样子实在有点……不怎么样。

像来这小区偷东西的。

想象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16层平稳到达。

温流羹输着家里大门的密码，只想快点进屋，不想以这样的形象与那男人多共处一秒。

洗漱完躺在床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已经开始重叠一般响个不停。

解锁之后，都是夏翕菲。她已经将今天拍的照片和视频尽数倒出来、在微信上发给她：【加油啊，六更！】

“六更”是温流羹抖音小号的昵称。

这话一语双关似的，好像在让她多多更新。

温流羹回复：【好~】

夏翕菲除了是她的服装师、化妆师、摄影师兼P图师，还是她各个粉丝群的管理员——虽然她粉丝群没多么庞大。

总之是她的最大粉头兼认识了几年的同好朋友。

她又说：【我再给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商业合作。】

【翕菲，你真好~】温流羹继续绿茶。

【嘁，少肉麻，栓q！】

温流羹一直在主页简介上艾特夏翕菲，标明商业合作都与她联系。因为她自己的私信列表中全是来自各年龄段异性的骚扰，同城尤其多。但为了流量与给自己家饭店做宣传，她还是坚持标注定位与将账号在同城中展示。这可能也是顾西辞刷到她小号的原因吧。

当时的反应与此后她对顾西辞说得最多的话一样——“恶心”。

她觉得她踹他真是踹对了，就像踹陈凯旋一样。

*

和顾西辞分手的时候，温流羹还有很多话愿和他说。

其实和他在一起时也有很多话愿和他说。

她不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副能和很多女孩打成一片的做派，与他做朋友搞暧昧时是种吸引，成为他女朋友后就是种折磨。尤其对她这样心思细腻敏感的人来说。

她看他各平台发动态，那来自同城甚至世界各地异性一窝蜂的评论，还有他和她们之间的互动，总觉得一根针悬在心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往她肉上扎一下。

她不喜欢他成天和乱七八糟的人出去玩，这时候她就只能干自己的事，又担忧他突然找她，她就得抛下手头的事过去。兜里手机偶尔响一下，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不是的话，看看周围手挽手逛街的情侣，她有点迷茫。可若顾西辞真叫她去了那种一大群人纸醉金迷的场合，她也觉得没劲。

他会单独陪她吃饭、看电影，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想着她，和她报备，但这些时间和精力对他与他那些朋友度过的时间、消耗的精力来说，九牛一毛。

顾西辞也在温流羹提分手、罗列出他种种“罪行”时跟她说：温流羹，你太敏感太内耗了，你能不能也有点自己的事做？成天胡思乱想，和你这恋爱确实没法谈。

*

周一早上上学出门前，温流羹听妈妈问：“这个周末，周流没加你？”

“谁？”

她提鞋的动作一滞，她妈说：“就隔壁李阿姨的儿子啊，叫‘周流’。”

说着她还露出笑，看来她对李阿姨那儿子确实满意。

温流羹一下想起周六遇到的那个男人，二十二岁左右的样子，灰白细条格相间的衬衫，大吉岭茶的香气，挺高……虽然没看见面庞，但从气质看来不会差，她妈妈也说“帅”。许是看她动作长时间没动，她妈走过来：“嗯，没有吗？”

“没有。”

“可能微信抽风了吧。”她自己说。

“欸，怎么回事？”她妈有点不高兴，“让你们俩认识的事还是他妈妈提的，还要了你照片和联系方式呢，我都发了，这种事男生还不主动点，这孩子太没礼貌了吧？”

是啊……

温流羹心里下意识随她妈说，继续穿鞋，嘴上却装作不在意：“噢……可能是刚回国忙忘了吧。”

“嗯，要是这样就算了，我还嫌他年龄比你大有点多。”

她妈妈咕咕叨叨的，温流羹其实一开始也有点惊讶——她高中都还没毕业，怎么就要和人家认识了？

如果这也算相亲的话，那她这个年龄闯入相亲界，未免有些夸张。

这天晚上，邵淇和顾西辞又要逃晚自习了。

这次是四节晚自习一起翘，去离学校最近的吾岸台球厅打牌。

他们信誓旦旦说这次不会被抓，上次纯属倒霉。温流羹也知道学校纪律管得不严，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上次被执勤老师撞见实在没办法。她每天和邵淇混迹一起，一直隔三差五出去玩，却一直因为成绩不错被老师们当成好好学生，可见学校管理之松散。

按说刚被教导主任约谈，她该消停会儿的。但微信群里四位牌友你一言我一语，她还是没禁住诱惑，她于是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答应去了。

吾岸台球厅外面是台球桌，里面有棋盘室，整个面积很大，环境挺好。

五人往里走的时候，邵淇用胳膊肘狂怼温流羹：“你看你看你看，那是谁？”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这段时间可能更有点少，毕竟平时都是上班摸鱼写……[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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