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玩累了,并排坐在公园长椅上喘着粗气。
“你……要不要放真正的烟花?”陆港辉慢慢凑近,戳了戳陈炜的胳膊,小心发问。
“不~用,花那闲钱……”陈炜顶着公鸭嗓回答,摆摆手。
从小到大,陈炜就没放过烟花,像模像样的爆竹都没有几个。小时候,总是蹲在爆竹店门口往里面打量着,提溜着鼻涕,脏兮兮地干看着,老板好心,塞给他几盒小炮……
想到这些,陈炜吸了吸鼻子,扯着笑看夜空里的烟火。
陆港辉看着他良久,随即站起身,拽起他的手就走。
陈炜在后面差点一个踉跄,不住大骂:“咋的你有狂犬病啊……”
“买烟花去。”
“……啥?”陈炜呼吸一滞,待反应过来时,两个人就已经抱着十几箱烟花站在公园里。
“要放了啊——”陆港辉举着打火机,战战兢兢地点着。
烟花如同逆向的流星一般直入夜空,气贯长虹,在寒风中绽开。
陈炜呆呆地看着夜空繁华,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陆港辉则是全程盯着陈炜,看他眼里繁花朵朵,看他慢慢看向自己,看他眼里满盈笑意,看他满眼都是自己傻乐的倒影……
烟花放完后,两人重新坐回长椅。
陈炜轻轻开口:“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
陆港辉挠挠头:“我就想让你也感受一下嘛。”
此时夜已深,公园里的人渐渐散去,周围变得很安静。
突然,陆港辉像是鼓起勇气般说道:“陈炜,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特别在意你,每次看到你开心或者难过,我的心情也跟着起伏。”
陈炜有些诧异,轻笑着转头看向他:“怎么的你爱上了?”
陆港辉接着说:“我想——”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喂……”陈炜接起电话,陆港辉的话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他看着陈炜,手指慢慢攥紧。
电话挂断后,陈炜看向陆港辉:“李笑给自己一个绊子摔进医院了。”
陆港辉一愣:“怎么回事?”
两人向医院赶去,路上,陈炜告诉他事情的全过程:“那两个大傻子去湖里滑冰,结果何乐天脚滑,眼看就要摔倒了,李笑一个回马枪,抱住何乐天,自己后脑磕在石头上了,据说,李笑当场疼哭,何乐天当场急哭,湖泊管理员当场吓哭……”
医院里,陈炜推开病房门,就看见李笑满头绷带,何乐天抱着一个苹果正在削皮。
陈炜笑着走过去打趣:“呦,李哥,这是…狗熊救英雄啊~”
李笑白了他一眼,刚要怼回去却瞥见跟在身后的陆港辉,顿时露出玩味的笑容:“哟~你们俩还形影不离呢。”
陈炜尴尬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死不了,就是有点头疼。”
何乐天这时插话说:“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他也不会受伤。”
何乐天眼眶红红的,兴许是刚哭过,
李笑伸手接过他手里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少婆婆妈妈的,多大点事。”
陆港辉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心里却想着刚刚被打断的告白,心烦意乱。
陈炜陪着李笑聊了会儿天,期间陆港辉偶尔插上几句话。
过了一阵儿,护士进来检查,示意病人需要休息了。于是陈炜和陆港辉便准备离开。
出了医院,两个人肩并肩往回走。
“哎对了,你那时候要说什么?”陈炜看向他。
“……没什么。”陆港辉咬了咬后槽牙,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房间里,陈奶奶从老箱子里翻出一条碎花被,递给陆港辉,随即就把他塞进了陈炜房里。
“……”
陈炜看着面前抱着被子,脸红透的陆港辉,心都凉了半截。
“行了行了!滚过来睡觉……”陈炜往里寸了寸,腾出一个位置。
陆港辉小心翼翼地躺在陈炜旁边,心脏狂跳不止。
两个人背对背而睡,陆港辉脸红的不成样子。
黑暗中,陈炜的呼吸逐渐平稳。
陆港辉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推算陈炜应该是睡着了,便抠着手指,紧张而小声说:“同桌……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
陆港辉听着陈炜平稳的呼吸,困意慢慢来袭。
陈炜却慢慢睁开眼,陆港辉的所有动静他全部都听见了,呼吸平稳下压抑着颤抖的凌乱,
陈炜身体一僵,慢慢坐起来,看着陆港辉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异样,大脑一片空白,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后,小心翼翼地又躺下。
陆港辉只是困了,但又没有睡熟,他静静地躺着,心里思绪万千。从陈炜呼吸稍有凌乱时他就已经察觉,陈炜没有睡着。
假期慢慢过去,开学季临近。
开学前一晚,陈炜拼命在房间里写作业,笔下的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
手机传来消息:
“屎尿多一家人(4)”
呵呵乐嗝屁:陈哥你作业写哪了?
橙汁儿:化学
李好啊:陈哥牛叉啊就剩化学了!
橙汁儿:放屁!我只写了化学
小灰灰:@橙汁儿要不我帮你?
橙汁儿:duck不必
李好啊:@小灰灰辉哥帮我!
小灰灰:@李好啊 滚一边去
……
半夜,陈炜终于画完了所有作业,以8分钟一篇作文的速度终结战斗,随即立刻瘫软在床上。
陈·中国速度·奇迹制造机·炜
第二天开学,陆港辉早早来到学校,眼睛不自觉地寻找着陈炜的身影。
陈炜匆匆赶到教室,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引人注目,看到陆港辉时脚步一顿,随后故作镇定地走向座位。
两个人坐在对方旁边,没有一句话。
一整天下来,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而又尴尬。
晚自习后,回宿舍的路上,陆港辉拉住陈炜,“我们谈谈吧。”陈炜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校园角落的一棵树下。
陆港辉率先打破沉默,“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陈炜低下头蹲在墙角,轻声说:“嗯。”
陆港辉的心猛地一揪,正欲说话,陈炜又接着说:“我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觉,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陆港辉苦笑一下,“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欢我……”
陈炜看着面前快要哭出来的他,站起身,刚要伸手去摸他的头,就被一声哨响厉声打断:
“墙角那俩抽烟的!给我死过来!”保安打着手电筒照过来。
情急之下,陈炜薅起陆港辉的头发就带着他跑。两个人一路狂奔,终于甩掉了和狗皮膏药一样的保安。
陈炜拍着胸口,喘粗气:“我去……这保安都快60了,健步如飞啊……体育生保安?”
陈炜没有得到陆港辉的回应,随即狐疑的扭过头去看他,这才发现陆港辉早就满脸是泪,捂着头发闷声哭。
陈炜一愣,随即想起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你别哭了。”
陈炜连连道歉,手轻轻摸上陆港辉的发顶,掰开他捂着头的手。
陆港辉感受到他的抚摸,止住了哭声,吸着鼻子看他,红着眼眶。
陈炜摸了半天,越摸越觉得像给狗顺毛。陆港辉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他喜欢自己。
两个人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
第二天,全校通报,有俩男生在校园里公然挑衅保安,用“舞狮”的姿势跑了个八百米……
配图是一张模糊不清的双人照,前面的人狂奔着,后面的人涕泗横流地狂奔着。
何乐天看着通报,狐疑的看向陈炜。陈炜摸着鼻子,心虚地移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