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 第17章 最后一夜

“这有包厢吗？我们这么多人要不就找个包厢吧。”

“有的先生，我们包厢的最低消费是10万元，您这边可以接受吗？”

“没必要，明心，我们就坐大厅好了。”

“还是大厅吧，有能坐下这么多人的桌子吗？”

“不行就两桌嘛。”

十皇们围着服务员商量座位的同时，五名队员们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整个餐厅，对于这个有钱人出入的地方，她们既充满了好奇，又不免有几分敬畏。

餐厅位于紫江酒店8楼，从地面到头顶，整个空间有着如玉石般温润莹白的基调。大厅的座位间，精致秀雅的中式屏风和各式稀奇植物巧妙地穿插点缀，在提供一定**性的同时，也维持着整体环境的舒朗开阔。

每一处入目的细节，都透露着金钱堆砌出的讲究。

如果不是赛后十皇中没有上场的几位提出来请大家吃饭，凭五个队员自己，大概是没有勇气踏足这里的。

第三局比赛结束后，惠羽如愿得到了MVP，又作为队伍代表，上台参与了最后的采访环节。

在聚光灯下收获注目与掌声的兴奋还未褪去，紧接着就跟着大部队来到了这个平时她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迷幻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这场挑战赛的规格远大于十皇们初到那晚临时起意的比赛，也相对地为大家带来了远超于那晚的收入，她们查了一下，每人都有了2万元的进账。

五位队员的收入比十皇们少些，但也已经是她们眼中的大数目了。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架不住10万包厢费带来的冲击，好在现在餐厅人还不多，在大厅中也留有能够让所有人坐下的位置，甚至还是个靠窗的“风水宝地”。

两本菜单自然地交到了“东家”手中。

刚一翻开，拿着菜单的明心和轻絮，以及坐在她们身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哇靠”。

被请客的几位指挥官不好凑过去细看，但空明和惠羽按耐不住好奇，一溜烟地跑到了几人身后。

放在菜单第一页的，是一道光看图片就充满着“十全大补”气息的清炖海鲜拼盘，此外还附有一陶罐金黄浓稠的靓汤。

“佛跳墙plus。”浅白对轻絮轻声说到。

“还真是。”轻絮附和到。

这道大菜名为“全珍荟”，但比名字更加显目的，是旁边1加五个0的标价，只一道菜就足够包厢的最低消费了。

明心和星河来到紫江城后，已经比在现实世界花钱爽快了许多，但这个刺目的价格仍不免让两人感到些许肉疼。

不过为了慰劳代表大家出战的队友们，这餐饭肯定是要请的，明心估算了一下，今天赚的钱加上她们之前上课的钱，五个人拼一拼，一顿饭钱倒也是有的。

花光就花光吧，明心笑着叹口气，反正在这里，钱总是有办法赚回来的。

幸好继续往后翻看菜单，几人发现大部分菜品价位都处于千元水平，有“全珍荟”的衬托，这些千元的菜品都显得“亲民”起来。

不多时，两名服务员将第一道菜端送上来，折腾一天的大家也没什么讲究，迅速将它分食干净。

阿陆的目光悄悄跟随着举止优雅的服务员，在对方走远后，她才开口说到：“她们在这里的工资应该挺高的吧？”

“但这里肯定要卡学历等级的，”加仑回答到，“我猜至少要4或者5吧，我在外面认识的人中，最高也只有3等级，但她也只够找一些最普通的工作。”

“3等级已经很厉害啦，”空明感叹到，“我们那片都是一水的1等级。”

“我那也差不多。”阿陆跟着补充到。

“是很厉害，这个人是住在我家旁边的一个姐姐，也是我们所有人公认的，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加仑继续讲到，“那些基础课程，她很轻松就能取得好成绩，而且为了考3等级，她还自学了一门乐器！”

“天呐，那之后呢？”阿陆追问到。

“她跟我说4等级要考实验分析什么的，这些东西就算把课上那些理论背得再熟练，也没办法比得过那些有条件真正动手实践的人，所以拿到3等级证明后，她也没有继续上学了。”

“这样啊。”阿陆心中泛起一丝惋惜。

“我们那里大家拿到1等级证明后，都没人去尝试往上考了，”空明说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画画、音乐、这个分析那个分析的，最开始还有人不信邪，但后来大家都明白我们穷人就是不配考这些咯。”

“都一样，”阿陆叹到，“所以紫江城出现后，大家都只有一个目标了，就是争着进入这里。”

“其实我们那有些人对这里有点怀疑了，”空明说这话时，回头确认了一眼附近没有服务员在，“我听过一些人说，她们家有已经成为正式选手的人，突然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还有我们在飞光楼那些成为蚁的人，不知道她们要在这里工作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再也出不去了？”加仑也压低声音说到。

“还有那些执行者，看着就很奇怪......”

三人的低声谈话不时飘进惠羽耳中，但她对此却不以为意。

相似的内容她也听过不少，甚至在决定前往紫江城时，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合穗，都在劝阻她。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合穗也选择跟了过来。

惠羽扭头对合穗说到：“哥，要是妈和爸今天看了直播，就该明白我坚持要来这里的原因了吧，她们会为我们骄傲的。”

她笑得灿烂，但合穗却只是有些勉强地“嗯”了一声。

算了，合穗一直就这个性格，惠羽有些无趣地想到。

她环顾四周，如果老实地呆在那个破旧逼仄、又总是不见阳光的家里，穷其一生恐怕都吃不起这样一顿饭，哪怕是在飞光楼那个有些陈旧的小楼里，也比家中让人满意多了。

而现在的一切，还只是开始。

几人谈话的同时，身边的十皇们看似有的在吃饭，有的在聊天，实则都暗自竖起耳朵，留神听着她们的话。

毕竟这是十位“伪装者”们为数不多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

而且当着五位选手的面，十皇们本身能聊的内容少之又少，生怕稍不注意就抖露出不该说的内容，以至于最后只能百无聊赖地复盘今天的比赛。

几道菜后，鲜榨果汁送了上来。

大家轮番倒过后，轻絮起身说到：“虽然我们不讲什么礼节，但毕竟是庆功宴，就让我废话几句吧。”

她望向五位选手，继续说到：“你们今天真的很棒，每个人都发挥出了最好的状态，也都为胜利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谢谢各位。”

接着，她又转向五位上台的同事，笑到：“对于你们夸赞应该没必要了，所以我就直接说吧，多谢了，各位大功臣。”

“好啦，”轻絮向前伸出手，“敬不可思议，敬有缘相聚。”

她一语双关，既是说挑战赛，又在说她们十个的离奇穿越。

“干杯！”甜橙率先伸出手，隔空回应到，其他人也跟着陆续举起手，喝了一口果汁以作回应。

只有羽椰，在轻絮说完后，“唰”地一下举起杯子站了起来。

冬染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好笑地说了句：“注意点形象”。

“我也想对大家说声谢谢，”惠羽学着轻絮的样子，站起身说到，“其实今天比赛最后，多亏了有队友们护着我，我当时都以为完蛋了，在紫江城能认识到各位老师，还能和这么棒的队友们一起参加比赛，我真的真的很幸运。”

惠羽坐下后，加仑也站了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说实话，我们准备比赛的那几天，我一直有点怀疑，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参与这个比赛，也想过好多次退出，但又看到大家都在努力，就还是坚持下来了。直到今天打完第一局，虽然那局没能赢，但我发现我们五个好像，也还行。总之，谢谢把我带进队伍的甜橙老师，还有这些天教了我很多的各位老师，以及队友们。”

“我也要说，”空明紧接着起身，她大咧咧地一笑，说到，“说个大家不知道的事，之前前楼也有人找过我说什么愿意培养我，但我觉得那些要教我的人，自己都挺一般的，听着好像有点自大，但反正就是这样。然后我看到了那天晚上你们和执行者的比赛，才真的见识到厉害的人是什么样的，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很准确。”

队友们坦率真挚的发言，将此刻的气氛烘托得热烈又温馨，一向不愿显眼的阿陆，也“大胆”地站起了身。

她说到：“我来到这的地方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紧张，也很害怕。老师们那天晚上的比赛我也下楼去看了，当时我在想也许只有像这样厉害的人才适合呆在紫江城吧，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坐在台上比赛。这些天和大家一起准备比赛的日子，是我从出生到现在最幸福的时光，虽然忙碌，但每天都过得很快乐。然后，我希望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们五个还能一起打比赛，像今天一样。”

坐在对面的轻絮，看着阿陆满怀期待的、闪闪发亮的眼神，某些被自己掩藏的记忆悄无声息地冒出头来，让毫无防备的她，被刺痛得两眼发酸。

她嘴唇微动，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好”的嘴型，却不知是为了回答谁。

最后一位队员合穗也站起来向众人表达了感谢，一场热闹的“诉衷肠”环节也随之落下帷幕。

这时，几名服务员推着餐车来到了一旁，看上去是有大菜要上桌了，看过菜单的惠羽和空明两人一眼就认出来正是那道“全珍荟”。

两人有些吃惊地望向明心和轻絮，她们明明记得之前并没有点这道菜，甚至几人还感叹了一番这离谱的价格，怎么回事？

“等一下，这不是我们的吧？”看着服务员开始端菜，星河赶忙拦住他，要让这道菜记在她们账上的话，今天在场所有人都得把家底掏干净了。

“是这样的女士，这是一天小姐送给各位的菜，她还让我们带了句话，托各位的福，今天赚了很多。”

“啊？”

两名服务员开始顺着餐桌给众人盛汤，十皇们却还在回味那句话。

一天？是谁来着？好像是兰提过的塔尖选手的其中一个。

赚？赚什么？怎么赚？

灵光闪现，一个电竞选手的终极禁词在众人脑海中浮现——博//采。

十皇们脸色微变，这个地方，比她们想象得还要复杂些啊。

五名选手显然没有想这么多，她们满脸只有对这份意外之喜的兴奋。

服务员来往穿梭着为众人分餐，惠羽忍不住说了声：“她们真有钱啊。”

尽管塔尖选手们享有最优渥的生活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眼前随意赠送的大餐，却让这个本来模糊的概念，变成了真切可感的事实。

原本对今天感到完美地惠羽，莫名有了些低落的情绪，不过也只在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她立马又和队友们有说有笑起来。

回到飞光楼时已然入夜。

离开珠光宝气的紫江酒店，又站在了这幢小楼前。

大厅有些黯淡的白炽灯光，透过带着灰尘的玻璃门，铺开在门前层层的台阶上，远远从黑暗中走来，就能看见这条指路的光径。

十皇们回想起刚来这里时，也是在一个深夜，不对，那时比现在要再晚一些。

而明天，她们和五个选手，都将一起搬到前楼去了。

大厅里，小晴一如既往地敲打着键盘，众人前来向她询问明天的具体分配。

“稍等。”说完，一张纸递了出来，上面打印的表格为每个人都标注了明天的楼号和房间号。

快速扫了一眼，浅白立刻问到：“这能改吗？”

“这是系统随机分配的，没办法改。”小晴回答到。

洛看着自己和浅白相同的楼号，他也想问同样的问题。倒不是他俩互相嫌弃彼此，实在是这诡异的系统分配，成功地错开了他们十个中所有相熟的人。

直到回到房间，依然还有人在耿耿于怀。

浅白拉着轻絮来到走廊上，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聊些什么。

星河看了她们一眼，轻絮和她分到了一栋楼，另外还要加上狂风，好歹也一起上过两节课，她和狂风也不算是陌生了。

“小染我离你好远啊。”羽椰拿着表格反复地确认后，对冬染说到。

“你都和鎏金分到一块去了，当然得离我远点。”冬染拍拍了她的肩。

“说起来我们俩还挺近的。”星河看向冬染，她们一个在2号楼，一个在1号楼。

“那倒是，不止和我近，和你队长也挺近的。”冬染笑到。

“嗨呀，”比起被调侃，星河更惊讶于居然是冬染在调侃她，“大小姐今天是喝果汁喝高了？”

“在你们眼里我是机器人吗？”冬染无奈地摇头到。

“差不多了啊，又不是见不到了。”隔壁传来明心的声音。

看着呆在走廊迟迟不愿回房间的浅白，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兄弟，这么大个人了，要学会独立行走了。”鎏金也跟着说到。

“行啦，我们隔得也不远，而且总要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的。”

轻絮终于把浅白劝了回去，一回头看见甜橙也站在门口，两人便互道了声“晚安”。

夜色下，她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飞光楼。

回去吗？肯定要回去的。

只是她想回到的，是她属于的世界，但不是她属于的俱乐部。

点播一首《白衣飘飘的年代》

前楼分组名单如下：

1号楼：冬染 明心 甜橙

2号楼：轻絮 星河 狂风

3号楼：浅白 洛

4号楼：羽椰 鎏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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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