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隐从疼痛中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沿着石壁向下滚落,顾不得其它,立刻支臂起身,踮脚提气向下飞落。
提气瞬间,兰山隐就察觉到体内力珠已至灵感道,可自己不是才七境吗?
这石壁出奇的平滑,数十米才有一处借力点。
下至数百米,终有一地界给自己落地。
这落脚地面不过一丈大小,雾气缭绕,悬空而置。兰山隐稳稳落地,往周围望了一圈,深吸一口气,尽是磅礴清新的空气,无比卸乏,但兰山隐内心的困惑已经马上要冲上天际了,不禁脱口而出:“玩我呢。”
明明自己与校内同伴接到上方命令,去北海逮捕一只祸害岸上居民的触手腺异体,腺异体负隅顽抗,最后一击将自己所在的飞机从空中打落海里。
曦初时期的海是禁忌之海,其中不明物不知凡几,可吞没一切在海上行驶的人和物。末世来临,人类在地下不知呆了多少年,外界纷杂变幻,在人类从地下重返人间的几百年间中,没有人能彻底将其中的玄秘探查清楚。
所以不会有人不怕死地接近海面,即使激活异能和修习天地之力的人,也只有钱才能驱使他们去接悬赏令,然后抓捕海中腺异体。
自己掉落海中后,迎面的不是触手腺异体,而是一条不知名长脚的变异海蛇,自己一入水中就被它咬到了手腕,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杀掉它,掰了它的牙破出海面时,队友都不见了踪迹。
墨色海面上一片死寂,仿佛刚刚的打斗不曾存在过,兰山隐想自己进入海中好像不过半个小时,出来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跟自己在同一架飞机的掉落海中的队友也没了踪影。
汪洋海面辨不出方向,正值极昼,浑浊的光亮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此刻看似平静的海面,地下蕴藏着无穷的未知危险。
兰山隐正打算往一个方向前进,下一刻睁眼就滚落山崖了?内力还向上攀爬了四个境界。
“嘶。”正要再想,脑袋上传来的疼痛阻止了她,兰山隐倚着石壁坐下,低头入目便是一双布鞋,每只鞋的前头都有一个圆圆的可爱的小团子,小腿也被布紧紧裹着。
兰山隐捏了捏鞋头翘起的小团子,里面装的好像是棉花,鞋面也是棉布做的。
兰山隐能认识棉这种灭世前才存在的珍稀品,还是因为队友送过自己一只棉手套。
曦初时期,世间一片荒芜,人们只能抓一些无毒的腺异体食用,灭世前的东西曾有前人留存下希望的火苗,只是各方面的条件都满足不了它们的生存,只能小方面开展实验。
兰山隐一边把左脚的绑腿布扯下一半包扎伤口,一边环顾四周。
周围雾气缭绕,随意感受一下,兰山隐就发现其中蕴含的天地之力浓厚了许多。远处依稀可见的绚丽晨光透破雾气散发着它的强势,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的汹涌之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活力、有希望。
这不是自己所在的曦初始期的联社,那里的天地之力极其匮乏,空气污浊,禁忌之海不会发出声音。
兰山隐揣度自己穿了,还是穿到了别人身上。
想到这,兰山隐脸皱成一团,“不要啊,我想找我妈。”
兰山隐拿起垂落胸前不属于自己的黑发,心中的揣摩已信了八分,自己跟小叔都是红发,小叔说过红发是沈家血脉的象征。兰山隐又举起手对着不甚明亮的晨光细细打量着,这手倒与自己原本的手长的近似,只是手掌处有许多薄茧。
兰山隐不信邪的伸手摸了把面庞,触手即是坑坑洼洼,疙疙瘩瘩之感。心已然凉了半截,“自己原本好歹也是个美女。”这落差实在有些大,却还是安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皮肤不好可以养,慢慢来。”
强忍着麻麻赖赖的触感,待到兰山隐摸到自己高到离谱的鼻子和比自己三个手指并起来还宽的嘴唇时,心已经彻底凉了。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真穿了。而且这具身体似乎长得还很怪异,兰山隐庆幸现在自己身边没有镜子,还能拖延拖延时间晚些看到自己这张脸,可内心又冒出许多好奇,挠的心痒痒的。
原本兰山隐以为自己是单纯丑,现在发现自己长的是怪异。“无所谓。”兰山隐想,“自己有本事,谁还能因为长得丑陋瞧不起自己。”
可是,自己在海面上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又怎么会到这具身体上。而这具身体内力已臻至灵感道,怎么就会因为摔了一下脑袋就没了?这不可能。
话本里不都是两边一起没,然后再穿吗?可自己跟她都不可能有生命危险,怎么会穿呢。
这一切都百思不得其解。兰山隐想到——这具身体是否有隐疾。然后导致了原主的死亡
兰山隐静下心来给自己把脉,良久,叹了一声,“你这具身体有蛊虫啊,还不是好解的蛊虫。”
生死蛊,非生即死,在小叔给自己的百蛊秘术中,记录此蛊多是一些组织为了控制别人为其卖命所下,蛊虫会定期发动,一旦发动起来痛苦万分,中蛊之人若不及时服下稳蛊药,则会活活痛死。
这蛊分为三月一发作和一月一发作,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蛊是几月一发动。
兰山隐想原主难道是被蛊虫痛死的?这也不可能,因为这蛊发作起来痛的人七窍流血,刚刚自己碰到脸时也没发现有血。
想到原主如果是被组织控制的,外出定然带着任务出来的,说不定还有稳蛊药。
兰山隐摸摸胸前,印证了心中猜想,从里翻出一颗放在琉璃瓶里的药丸,兰山隐举起它晃了晃,一颗硕大黑色圆形药丸在里面滚动着,兰山隐猜这应该就是稳蛊药。
此外还有一张绢帛折叠着,展开右侧从下上至下写着几个楷书:寻宝觅珍,红柰已现,风云龙山,就雨楼下。左侧尾部写着接令人:有钱。
原主有钱没钱兰山隐不知道,但这就雨楼肯定有钱,居然用绢帛写字。就兰山隐所知,绢帛丝绸这类东西在曦初时期都是顶尖富豪才能用的起的东西。
原主叫有钱吗?应该只是过代号吧,虽然有钱这个名字深得她心,兰山隐在心里默默想着,也不知道原主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岁几何。
想的多了,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兰山隐只好作罢。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身上要命的蛊解掉,然后找回去的方法。
自十五岁把妈妈兰予和小叔沈希白教自己的东西基本学会后,兰山隐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所以进入了联社中唯一的一所学校。
只是不到两年,自己就不知所踪,不知道他们得多担心。
如今这蛊,兰山隐知道该如何解,只是其中有两味名叫蛟蜕和桑夭的引药难寻,至少她在曦初始期从没见过也没人提过,只在小叔给自己的百蛊术中看到过。
兰山隐还记得自己问过小叔这册子里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小叔告诉自己当然,以后自己还能遇到。确实在她外出后,遇上了不少其中记载的奇物。
脑袋上的伤口还在疼着,自己这具身体也没有搞清楚。
兰山隐觉得还是得先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就发现自己右腕上有一个缠绕四五圈的金色臂钏,一端尾部略显奇特,像蛇尾蜿蜒而出贴在手背上。另一端挂着一簇珠状流苏,随着手臂抬起,安静的垂落空中。整体浑然天成,无一丝铸接痕迹,虽是金色,却并非金器,且隐隐泛着寒光。兰山隐盯着这臂钏,脑中似有灵光闪过,却不曾抓住。
将臂钏拿下,兰山隐凝眸端详臂钏,拇指一点点摸索钏面,不时用指甲敲击着。果然,在敲靠近手腕的钏面时,兰山隐发现里面有暗格且一排全是暗格。在有格子的钏面上用手用力一摁,格子门便可以向下滑动,推多少便会滑多少,小格子里的东西也就暴露多少,但现在数十个格子都是空无一物。
兰山隐感叹:“如此隐蔽,你有很多仇敌吗?”只是这个问题此时并没有人能回答她。
想到这,兰山隐不敢大意,搜起没搜过的地方,在腰间的绑带内侧发现不少横放的银针,个个都有四寸长。又把一直掣住自己交叉戴在胸前的两条皮革带拿了下来,每条带上有两个卡扣固定器,跟臂钏看起来是一个材质。
兰山隐抬头向上看了看石壁,想到了自己下来时一直在留意凸起以此借力,如果原主在下前半段时没有凸起借力,将自己的武器插到石壁中也有可能。流落的武器,兰山隐想自己定是要将它巡回的。
太阳已经从东边海与天相连的地方冉冉升起,却仍驱散不开周围的雾气。兰山隐看着眼前像是由石壁末尾延伸出来的一块石地平面,耳边传来海水拍打的微弱声,起身来到地面边界向下左右观望,底下是一片汪洋碧水,西边不远处倒有岸边显现。
空中弥漫着雾气,瞧不真切这儿离水面究竟有多深,兰山隐拿起一块石头向下抛去,心中默数一二三,数到十时,她就知道自己跳下去还能生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了。
兰山隐正欲回石壁前再休息一会就上去。突然,眼尾映入一抹红意,兰山隐转头看去,在这石地崖边,竟有四株芝蕨,叶片上还有不少被啄过的痕迹。
芝蕨,赭红六叶片,叶长四寸,上有纵深沟,基部呈三角,具龙骨状突起,密被鳞片。破于石中,喜潮又喜阳,虫蚁喜食,所以还未破石,虫蚁已聚,一经冒头,便根茎不剩。万幸芝蕨长成,基部可孕髓,十年髓成,称为芝髓。研磨入药可去阴解毒,见血敷则即愈。
想到头上的伤口,兰山隐便伸手去摘,这四株芝蕨已红的发暗,看着有些年头,保险起见,兰山隐想还是先拔一株看看有没有芝髓。芝蕨离得有些远,往外探半个身子才能采到。
蕨被连根拔起,兰山隐拿着芝蕨往后退半步,才去掰开根与茎的连接处。一颗拇指大小的椭圆芝髓映入眼帘,兰山隐大喜。
又探身摘去,兰山隐本想全部摘走,见到这叶片上有不少被啄过的痕迹,鸟兽虫蚁吃芝蕨并无益处,只是爱吃罢了,但还是留下一株。
把芝髓用石块磨下一些粉敷在伤口处,不过半息,兰山隐就再无痛感,伸手去摸伤口,伤口也已愈合。
不知是否要到正午的缘故,弥漫着的雾气正渐渐退散。兰山隐又回到石壁旁打坐,想着恢复几许内力便上去,顺便找一下自己的武器。
内力即修习者化天地之力为内力,用作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