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 第56章 番外3

下午秦令川和沈强谈了话，沈强很关心秦令川的身体，进去的时候在看他体检报告和心理测评结果，也不知道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在研究，秦令川先打了招呼：“沈厅。”

沈强招招手让他坐下：“黄劲松这个月就能进省厅了。”

“嗯。”秦令川想了一下，言下之意就是沈强已经要升了，才能给黄劲松留位置，他道，“那祝您履新顺利。”

“都一年多了，还这么见外。”

“没见外，真没见外。”秦令川问。

“我看了你体检报告，你最近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吗？我有认识人民医院的心内主任。”

“还好。”秦令川道，“回来之后压力没那么大了。”

沈强让秦令川带运动手环的原因是刚开始去的时候秦令川还记着自己是有颗不定时炸弹的，后面节奏越来越快，秦令川自己也身不由己，断断续续在接头的时候提了几次，专案组没以为多大的事儿，直到秦令川晚上睡觉喘不过气去了急诊。

沈强笑着看着秦令川：“考虑跟我走吗？”

秦令川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我以后不打算出特勤了，所以也给您做不了什么。”

“你很聪明，你在这里能做的事情有限。”

“好处是在这里责任也有限，我不是一个能扛责任的。”

他不是怕扛责任，怕的话也不可能决定刚毕业就去干生死未卜的工作，而是秦令川自己知道，一旦走出这一步，那将会是跟生死完全不一样的问题，生生死死、罪恶真相总是分明的，但是官场上灰色地带太多了。

官场上瞬息万变，比他特勤的环境也轻松不到哪儿去，没有那些打打杀杀，软刀子就足够让一个人要死要活。他走得好还是走得不好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黄劲松一家的事情，关系到了更多人。

沈强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没想到秦令川会直接拒绝：“小秦，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

“您谬赞了。”秦令川笑了笑。

“不管你来不来，我当初答应你的都会兑现。另外我准备让省厅宣传科把黄杉叫去直播，为他以后进省厅铺铺路。”沈强自己补充了一下，“宣传是咱们的喉舌，还蛮重要，你别担心。”

“我明白的，提前谢谢您了。”

“所以你呢，你还在市局当个小警察？”沈强笑眯眯的，一如以前，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秦令川道，“我挺知足的。”

“你倒也不贪。李凯旋挺老实的，给他当副队也没什么大错。”沈强道，“怎么说都是我欠你的，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谢谢您。”秦令川先谢过了，别说打电话，他不想以后和沈强有任何关系。

沈强从桌子底下掏出一袋东西：“不是贿赂啊，我个人的工资，给你买了点保健品，我看了你体检报告，我向你保证，代号从今天封了。”他推给秦令川。

秦令川没伸手，就那么坐着：“您太客气了，还记挂我身体。”

沈强看秦令川不想收，补充道：“里面有一模一样的一块运动手环，送黄杉的。你也替我给黄杉带个好。”他顿了一下，“你收下吧，让我心里好受点。”

秦令川道了谢，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沈强也没让秦令川走，这是他在省厅的最后一周。事情已经结束了，虽然可以说秦令川是他的棋子，但他也感到了久违的平静，秦令川在信仰的追求上很单纯——和自己这些领导不同，也和那些钻营想往上爬的干部不同，秦令川骨子里的悲壮、慷慨大义让他钦佩。

他做不了英雄，但他会成全英雄。

经历过生死的沉淀，秦令川恐怕是整个省厅里看得最透的那个，也因为这个人连死都不怕，所以他想让秦令川到他手底下来干，秦令川会是他最锋利的刀，但秦令川拒绝了。这也很像秦令川的风格，因为——秦令川不信他。

他理解，经历了江裕，经历了那么复杂的案子，恐怕秦令川很难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领导。他活过半生，官场起起伏伏，不能改变的事情太多，那就由他去吧。

秦令川拿着材料和那袋东西走出省厅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太明白这次平安回来已经是上上签了，他不会奢求更多了。越是摸不到的、免费的，其实越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