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秦令川快中午才来,脸色不是很好。黄杉一眼就看到秦令川脸色不好了,问他:“没睡好?”
“头疼。”秦令川道,也不仅是头疼,黄杉是大冒险成功了,但真把那一刻当成永恒的是他,他才是真正大冒险的那个人。但他说不了,他也不会在黄杉面前卖惨,他问道,“下午去打靶吗?”
黄杉听到这个就不困了:“我能去吗?”
“为什么不能?”虽然对于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开枪不是很普遍,但是精准的枪法在必要时刻还是非常必要的,无论是消除犯罪,还是保护自己。
靶场。
黄杉就在秦令川的旁边,他打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心想:就这成绩还不好吗?秦令川说自己射击成绩好真的不是在讽刺自己吗?秦令川打完回头看黄杉,发现他在走神,带着耳套黄杉也听不见他说话,他踢了一下黄杉,没使劲,他抬了抬下巴,意思让他好好打。
他的猜测与预料是对的,果然他和黄杉分别的那一天快到了——他的代号被重启了。今天来打靶的本来只有他一个人,作为一个上阵前的预热,也算是康复训练,他夹带私心把黄杉带来了。黄杉也没问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没说这些,虽然他习惯了分离和送别,但他也挺怕黄杉到时候黏黏糊糊的态度给自己留什么念想。
快结束的时候,在黄杉的强烈要求下,秦令川完整展示了从组装到上膛再到射击的流程,给了黄杉一点小小的震撼,秦令川看着黄杉:“好好练吧你,来了站着儿还走神。”
黄杉突然问道:“怎么想来带我打靶的?”
“我想跟李凯旋说不应该让你留在车里。”秦令川道,“没想到有人成绩缩水这么快。”他只说了一半,他还是想让别人知道黄杉是优秀的。下次黄杉一个人在的时候,希望能让李凯旋考虑一下让黄杉一起行动。
“我理解他,毕竟你当时不在嘛,他也知道我姓黄。”
“我不在呢?你不抓捕了?”秦令川反问道。
“我只是说我能理解他,没说我赞成。我也觉得…”
“那就好好锻炼,练格斗、练射击,”秦令川看着黄杉,有点认真地说道,“为了你自己,当绝对实力到的时候,没人可以小觑你。”
黄杉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有案子的时候充实,出现场、走访调查、回来写报告,也以为秦令川会一直在他身前——直到那天国庆收假。王御把他叫过去了,他心底里有点看不上王御那种见人下菜碟的性格,对他就毕恭毕敬的,对秦令川和其他没什么背景的下属就吆五喝六的,但毕竟是大领导,他每次还都是很尊敬的。
王御说道:“小黄,你来我们刑侦一段时间了,我看你表现不错嘛。”
黄杉没想明白怎么突然说这些,他道:“那是您信任我、栽培我、给我机会锻炼的原因。”
王御摆摆手,意思是别客气:“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优秀的人才当然应该到适合的地方。现在,有这么个情况…秦令川调走了,正好呢,这个副队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有一些资历老的人我也考虑了,但各方面考虑下来还是没有你突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暂代一下呢?”
黄杉一愣,秦令川要调走?所以秦令川今天上午没来不是请假了,也不是他以为的一直神出鬼的生活。不是,那秦令川怎么没提过呢?两个人就面对面坐着,对面的人要走了,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黄杉先是考虑了一下内部矛盾,转念一想,这王御也没安好心,自己就算是暂代,也难以服众。
资历比他老、经验比他丰富的刑警很多啊,黄杉心想,这怎么数也轮不到自己:“还是您培养的好,我觉得放哥他们经验比我丰富多了,更能当好这个副队长。”
王御道:“我开会的时候已经说了,刑侦不是论资排辈儿的地方,你破的案多、逻辑缜密,最重要的是与新技术接轨,这是你不同寻常人的地方,也是我推荐你的原因。”
他刚进来不到两年,也不知道这个“破案破的多”从哪儿而来的。逻辑缜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工作成果是两个人的工作成果呢?自己是有提升,但是也没有到无坚不摧的程度啊。黄杉听王御这腔调是通知,不是邀请,都架上去了,他只能接招。
王御又对他假模假式地关心,黄杉“嗯嗯啊啊”顺便再捧他几句,很快就结束了。他从办公室出来第一件事儿是给秦令川发微信,然后看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这就被删了?他不信邪地打开朋友圈,果然一条横线。
这什么意思?调走了等于老死不相往来了?他还以为他们不算是好朋友也算是曾经相依的战友吧?短短一段路,黄杉迅速回想了一下收假前的沟通,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甚至秦令川还告诉他门口早点铺开始卖奶黄包了,他真没觉得自己得罪他啊?黄杉回办公桌应付了几个同事,打开内网搜秦令川,他——最好是高升了,不然都对不起他无情无义的样子。
黄杉看秦令川的履历没变,那几行字他都快倒背如流了,屏幕都快看破了,他也想不到秦令川干什么去了。黄杉站起来看秦令川桌子上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他原先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想想,这个人不会故意的吧?跟自己说一句怎么了,电话、短信、微信、邮件,为什么不说呢?还是自己根本不重要?还是根本不把自己当成朋友?
黄杉收假这几天有点“放假综合症”,晚上睡不着、白天挂着黑眼圈上班,王御还以为他心理压力太大,私下勉励了他,让他放轻松。其实他也没在考虑怎么做副队长、怎么服众,在他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必要为了没发生的事情担心。
他是在考虑秦令川,他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基于秦令川和他父亲的联系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其实很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因为那么多派出所有那么多副所长,为什么秦令川能让他父亲黄劲松亲自下厨做饭?
他打算问一个见得到的人——他的父亲,发微信他父亲不回,黄杉心想,这其中必有问题。这天黄杉回家坐在沙发上等他父亲回来,他父亲跟秦令川一样神出鬼没的,快凌晨才回来,他本来不想问了,但一想等都等了:“爸,我想问一下秦令川的事儿。”
黄劲松换了鞋:“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这样一连串好几天,黄杉一想,这八成是在躲自己,越逃避说明越有问题。比起秦令川和他父亲的关系,他更懊恼的是,秦令川调哪儿去了?调哪儿也不可能音讯全无吧?按理说,自己也没完全出师,凭什么把自己一个人丢给王御啊?
他发小江鹏说他这是怨妇心态,黄杉心态更炸裂了:“我?怨妇?你扯淡吧你。”
“你把对方套成女的,妥妥就是被甩的心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杉当天晚上就做了个梦:梦见抱着秦令川问他去哪儿了,自己还…哭了,秦令川什么话都没说。黄杉起来对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个梦,无论是自己哭了,还是…他抱秦令川听起来都好像很诡异?黄杉跳出情节心想,这个梦倒是很符合逻辑,也很符合秦令川的性格,关键的事儿是半点都不说,不重要的事儿能怼自己半天。
黄杉纠结这件事纠结了很久,夜半三更想起这事儿就给秦令川发个问号,还是红色的感叹号,然后又开始进入死循环。他有点搞不明白秦令川和他父亲,也搞不明白自己和秦令川,总之秦令川这个人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好像他们一起出入过,但又好像自己对秦令川一无所知,除了名字、脸庞、声音,他根本不知道秦令川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有句话是真理,情场失意、商场得意,他当了副队确实是被架空了,但是凭借着他对目前内部系统和信息技术的熟悉程度,破案还是离不开他。
迅速弄清周围能触碰到的东西是他在秦令川的批评下学到的,让自己成为不可替代的那一个也是秦令川教他的,黄杉心想,他妈的,就离不开这个人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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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无声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