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抱朴居
颜韶筠临窗而坐,丝毫不顾及深冬之寒,窗棂外是一株殷红的腊梅,斜斜探出枝丫,上面覆了一层白霜,身旁的小炉子围煮着热酒,酒香四溢,醉了心扉。
一通身漆黑的探子跪在了他的身前:“爷,都打探清楚了,这是信件。”探子上前把厚厚一踏信件递给了颜韶筠:“不多,只一些,他防得太紧。”
颜韶筠修长的直接捏起旁边的白玉酒盏,闲闲仰头饮尽,喉结滚动出好看的弧度,眉梢眼角氤氲出别样的风情:“回头一笑,清冷几千春。”
颜韶筠突然念了这么一句诗,探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他是吃醉了酒,试探叫:“爷?”
“知道了,叫她继续盯着。”颜韶筠桃花眸清明了几分,缓缓放下白玉盏,漫不经心的扯开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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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鸢堂的屋子早早的歇了灯,孟禾鸢知晓颜韶桉的事儿也是翌日早晨了,她屋子里的饭食换上了滋补的汤品,以往颜韶桉晨起喜欢吃些咸口的豆腐脑、油条,大多都会按着颜韶桉的口味来。
孟禾鸢搅着寡淡的汤水想,过日子嘛,总得往开了想,凡事不往心里去才能快活些。
“二爷昨儿个,确实没往流玉阁而去。”王妈妈嘴快的倒腾出来,私心里她到底还是希望自家奶奶争气些,身子骨支愣起来,没得叫那黑心肠的把二爷给抢夺了去。
孟禾鸢一愣,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嗯。”,王妈妈看着她迟钝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急啊:“听说流玉阁的差人去催了几回,二爷也没去,奶奶,您得表示表示啊。”
孟禾鸢瓷白的手腕一顿,抬眸神色莫辩,王妈妈继续加了把火:“奶奶,您啊,得放低些身段儿,奴婢斗胆猜,这二爷先前一直是清心寡欲,怎么就着了这小狐狸精的道儿,说不准啊,是在与您置气。”
置气?孟禾鸢这就纳罕了。
她这些日子可有哪儿做错了?论行径举措,她自问一步也不敢踏错,里里外外的顾及着颜韶桉的情绪,这置气又是何来一说。
王妈妈见她听了进去,继续道:“老奴觉着,您呀,得把这个坎儿跟二爷解开喽,这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今儿个啊,您亲自熬一盅汤,拿去书房给二爷补补,说会儿夫妻间的交心话,明日啊,看哪家的还敢嚼您的闲话。”
孟禾鸢闻言放下了玉箸,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便听妈妈的。”她晓得王妈妈是真心同她打算的,而她也正有此意,想问问颜韶桉,到底对她哪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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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朝臣官员皆着绯袍垂着头位列两旁,恭敬的举着笏板,龙椅上端坐着年少的官家,脸颊稚嫩,瞧着不过十三四,冕旒垂下,遮掩住了他的惶惶之色。
而官家身后,又设宝石珠帘、高台,端坐着华服高髻的太后,周太后全然隐于身后,看似以小官家为主,实则,这位的厉害手段,众人早就领教过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章越踏出了一步,撩起官袍跪了下来,浑厚声响起:“启禀陛下,太后,臣章越有奏。”
小官家气势孱弱:“说吧。”
“入了深冬,北地遭遇雪灾,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臣请奏户部拨赈灾银十万两。”说完他垂首静待小官家发话。
这种事自然是轮不到小官家发话,周太后淡声应下,叫内阁拟了方策呈上来就好,“陛下的意见呢?”,周太后暗含威压的声音响起。
“朕……朕没意见,但凭母后吩咐。”小官家盯着后脑勺炙热的视线,有些磕巴的说,可见也就是走个流程。
颜韶筠眼观鼻,鼻观心,又接连走了许多个流程,终于进入了主题,颜韶桉站出来进言:“陛下已到了立后选妃的年纪,还请陛下尽快立后,诞下皇嗣,后继有人。”
周太后掩了掩唇道,假意用朝纲未稳推脱了几许,博得了一阵好感,但很快便败下了阵,答应了选秀,叫各位朝臣家的适龄女儿均入宫参选。
颜韶筠冷眼看着周太后和她的党羽互相演戏,垂下了眼眸。
晨暮落了下来,梅臻儿提了一食盒汤去往书房的路上,经过廊庑时却被守在那处的王妈妈拦住了脚。
“梅姨娘且慢,今儿个二爷怕是不能见您了。”王妈妈身躯往前一挤,居高临下道。
梅臻儿笑得绰约:“妈妈这是何意,臻儿是做错了何事不成?”抚着鬓发说。
“自然不是,今儿个十五,依着规制来说,本就是要去太太屋里的,姨娘还是莫要坏了规矩。”王妈妈伸手往回示意,梅臻儿这下挂不住脸了,却仍旧想刺两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二爷去何处竟轮到妈妈来管了。”
王妈妈下巴微微昂起:“自是轮不到老奴管的,但姨娘也是做奴婢的,莫要僭越了主子们的事儿。”
蛇打七寸,梅臻儿气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离开了。
王妈妈暗自啐了一口,也甩着帕子离开了。
暗影幽深,只余一纸窗棂内亮着昏黄的烛光,深冬的风寒声遮盖了脚步,簌簌风雪中,廊庑下一道窈窕身影提灯而来。
孟禾鸢提心褪下了帷帽,叩响了房门,她有一双极为漂亮纤细的手,瞧着便是从小精心养出来的娇人儿,如水葱般鲜嫩,在遥遥夜色下,风雪里,有种水光粼粼美。
“谁?”屋内低沉声响起。
“是我。”孟禾鸢简短回答,似是觉得有些敷衍,又说:“我……叫小厨房炖了豆腐羹,官人饮些罢。”她的剪影被颜韶桉从屋内凝视,良久,颜韶桉松了口:“进来罢。”
孟禾鸢短握了一下手,冰霜凝在了长睫上,推门而入,屋内温暖慰帖,打开屋门时无意卷入的风雪带来了一丝寒气,她很快的关上了屋门,再转身时神色如常,抬眸对上了颜韶桉深如浓墨的眸色,黑的不掺一丝杂色。
她突然语穷,幸而颜韶桉递了台阶:“今夜风雪大,怎的来了。”他似有若无的低着头,语气并无不妥,仍旧是平日淡漠寡言的模样。
就是这样一个模样,叫孟禾鸢生了迷茫,以为他同旁的夫君是不同的。
“官人这里到底不如堂屋妥帖,今夜天冷,吃些热热的羹汤暖了身子好歇息。”孟禾鸢斟酌着措辞 ,太低三下四的事她做不来,但是又不想同颜韶桉隔阂太久,面子上也不大好看,二人总归还是夫妻。
颜韶桉没说什么,孟禾鸢便上了前揭开了食盒,把豆腐羹端了出来,勺子搅散了些热气,她递到了颜韶桉面前。
倏然间,大掌握上了她的手腕,炙热的气息烫的她手一抖,碗未拿稳,孟禾鸢眼瞧着那碗豆腐羹撒在了书案上,一时怔愣又无措。
颜韶桉垂眸看着她的皓腕,很细,叫他不免想起了太后赏给他的羊脂玉,也是如这般。
“官人……”孟禾鸢试图说什么,却被食指抵住了唇,颜韶桉起身凑近,孟禾鸢应当是没有发现他冷淡眸色下藏匿的**,无情无爱,只有欲。
甚至于只是单纯的**,可以是对她,也可以是对别人。
颜韶桉妄图攫取她,却被孟禾鸢惊醒似的偏开了头,她没有忘记过来的目的。
“官人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孟禾鸢实心眼儿的问:“若是鸢娘哪儿做的不好,官人该是同我说才是,夫妻同体,才可万事顺遂。”她委婉的说道,眼眸希冀的看着颜韶桉。
颜韶桉却是一番淡淡的模样,他知道她所谓何来,他本是有那么几分愧疚的,颜韶桉自诩并非全然没把她做的一切看在眼中,也并不想闹得太难看的局面。
可眼下……
他落在了孟禾鸢秾丽的脸庞,那张红润饱满的唇上,虽是性子乏善可陈,但不得承认,容貌是极盛的,这八分艳丽的容颜素日里总是被病弱的气息掩盖,不知何时才能窥见一抹艳色。
“你多心了,并无不妥之处。”颜韶桉这般说,孟禾鸢却仍旧未放下心,模棱两可的态度才叫人最捉摸不透。
只是未曾想到,颜韶桉话头一转:“今儿个十五,依着规制,该行夫妻敦伦之礼了。”他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却叫孟禾鸢面上惊愕。
“我……官人也是知道的,我自小月子起身子便不大好,现如今……”她话没说死,却也有些为难。
那一捧柔软的心脏,抽丝破茧,细细究来,孟禾鸢心中的那点微妙的介意并没有说出来。
颜韶桉居高临下,扯了扯嘴角,神情有种漠然的冰冷:“礼不可废。”他心里想着,孟禾鸢今夜突然这般前来,为的不就是这事?正合他意,颜韶桉感叹孟禾鸢总算是有了一丝为人妻的自觉。
孟禾鸢自小守礼,还从未出格的谈论过,这与她来的目的和初衷是相悖的,但她自觉今日的丈夫有些不一样,是也进退两难。
直到被放置在了床榻上,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罗裙被褪下时身子微微颤抖,烛火投射在墙上一片昏暗的剪影覆了下来,孟禾鸢鸦睫微颤,闭上了眸子。
蓦然间,她惊醒一般突然推开了覆在身上的颜韶桉,避开他不悦的眸子,拉起了衣裙,落下一句:“我身子实在不适,再说吧。”便趿拉着鞋匆匆离开了。
梅臻儿:我竟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注:回头一笑,清冷几千春,改出自临江仙。
塞个新文:《贤妇失忆后》
【贤妇爆改小娇妻,在婚姻中寻找自我】
胥筝打算和沈晏清和离了。
夫妻五载,她兢兢业业操持庶物,恪尽宗妇职守,对沈晏清也是低眉顺眼、听话乖顺。
可他没给过自己一天好脸色,五年,她活成了个老妈子,熬垮了身子,她决定和离。
沈晏清虽然眉头蹙起,但还是答应了。
只是一夜过后胥筝摔了一跤,醒来后记忆回到了六年前,她完全忘记了沈晏清。
她看着眼前长身玉立、清雅矜贵如翩翩君子的沈晏清,大为震撼:“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这一款。”
她的理想夫君明明是充满野性魅力、气宇轩昂的将军,怎么会是这种冰块脸。
胥筝再一照镜子:这镜中老气横秋、面色寡淡的女子是谁?
但,人人都说她爱他,她想着这冰块脸大约也是有什么地方叫她喜欢的罢,不过是丞相夫人,还做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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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清位列百官之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容貌也是神姿高彻、君子端方。
他与发妻胥筝素日相敬如宾,他教导胥筝须得恪守礼仪,做好贤内助该做的事。
只是胥筝忽然一日说要和离,他虽不悦但还是应了下来。
但胥筝隔日便摔了一跤失忆了,还性情大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和离书藏了起来。
一向循规蹈矩、寡言沉默的胥筝不仅开始打扮,人也活泼俏皮了不少,就是心思不在了他身上。
在他的不满渐渐达到顶峰时,他的妻子盯着凯旋而归的将军感叹:“我当初怎么没嫁给这样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的男子。”
沈晏清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他到底哪儿不如那一根筋的大老粗。
【倒反天罡小娇妻·古板冷淡大冰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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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