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护送你去最近的厢房更衣。”
“谢六爷。”
顾颦颦微颤着身子,朝他道谢后,随他安排的人离开碎玉湖。
卫扶风远望着她从湖畔离开后,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这女子真是太像梅含玉了,每次他一见到她,总会想起他心底深爱之人。
卫湛睁着一双水润的黑眸,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自己要冷极了,想回屋烤火。
“这会儿你倒是知道冷了,下次你还赶不赶偷溜出来玩了?刚刚你差点命都没了,真是吓死你爹了!”他伸出手掐了掐儿子的脸,用的力气可不算小。
“疼、疼、疼……”卫湛痛呼。
卫扶风冷笑,“让你疼,你才能够长记性。”
他带着不省心的儿子回屋,下人们见小公子平安归来,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六爷的嫡长子出了意外,别说六爷不放过他们,就是沈老太君也不会放过他们,主子们鞭打他们都算轻了,怕的是主子将他们发买出去,谁知道以后会去到哪一个青楼暗窑里,那可真不是良家子该待的地方。
青夏是卫扶风院里的一等侍女,她瞧了一眼卫湛,问:“小公子身上浑身**的,刚是不小心掉水里去了吗?”
卫扶风轻点头,“嗯,他贪玩不小心掉进了附近的水池里。你差人煮碗姜汤过来,再给阿湛请个大夫。”
“是。”
见桌上忽然多出一碟糕点,他忽然唤住青夏的名字,“等等,我记得桌上的花糕只有梦昙寺有,这是谁送给来的?”
青夏道:“这是二姑娘……就是老太君刚带回国公府不久的顾姑娘,昨天她取梦昙寺祈福时,带给老太君的。老太君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花糕,便分给五夫人和六爷各一叠,这是五夫人的贴身丫鬟竹雅刚亲自送过来的。”
他记起来了,昨天他送顾颦颦回府时,确实见她让人拎了一个厚重的食盒,里面装的大抵应该全是这些花糕。
想到顾颦颦今日救下卫湛,他还收到了她的糕点,他给给她准备些谢礼才是。
卫扶风吩咐青夏,让她将他库房里的一只三百年的野参和前朝昭玉公主所制的绿琦琴送到顾颦颦所住的翠水轩。
“六爷,昭玉公主所制的木琴珍贵至极,您把她送给顾小姐,是否……有些不值?顾小姐毕竟没有任何煊赫的家世,下个月便是昌华郡主的生辰了奴婢听说昌华郡主很喜欢这把绿琦琴,不如爷把这琴送给郡主?”
卫扶风淡笑,声音却很冷,“青夏,你倒是像挺会安排的,都会替我做主了。”
青夏脸色一变,迅速跪在地上,“爷误会了,奴婢不敢替主子做主。”
“那就迅速差人将我点的这几样东西送去翠水轩。”
“是。”
卫扶风拂袖离开,青夏看着他的背影,心神略有不宁,府邸的人都在传顾姑娘长得很像夫人,老太君将顾颦颦带回国公府,就是为了让她做六爷的继室。
她以为这只不过是人的误传,卫扶风这般喜欢梅含玉,绝不会另娶他人。
可是他竟然肯将这么珍贵的名琴送给顾颦颦,青夏觉得顾颦颦在他心底应该是占了些份量。男人毕竟是男人,禁不住女色的诱惑,更何况这女子还长得如此像梅含玉,也许卫扶风……是真动了娶顾颦颦为妻的念头。
她这里改变不了爷的念头,卫湛的想法,她也许能改变。
青夏给卫湛去送姜汤的时候,状做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爷万一娶了新夫人,您该如何?”
卫湛咳嗽了一声,“不管爹娶谁,我不都是他儿子吗?”
“这可不一样,毕竟不是一个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青夏同他说起吏部侍郎家的孟小公子,父亲另娶她人,第二年新夫人生下次子后,长子彻底失宠的故事。
卫湛的心纠了起来,“如果父亲给我娶了很坏的后娘,那我就不认他了,我跟祖母一起住,如果新娘……是顾姐姐的话,我心里还能接受。”
青夏震惊,“你能接受顾小姐做爷的继室?”
顾颦颦同他娘长得像,她今日又在湖中救下他,卫湛对顾颦颦是很有好感的。他年纪虽小,但他知道顾颦颦能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不顾自己的性命,跳入湖中救人,那她肯定是个好人。
她是好人,如果以后顾颦颦真的成为了他的娘,她肯定不会苛待他。
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爹了?
卫湛喝了一口姜汤,想着自己明日该去找一趟祖母。
青夏恍恍惚惚地离开了他的寝室,下人来报他们已经将卫扶风说要送给顾颦颦的东西送去翠水轩后,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站在廊下,望着梅含玉曾经住过的梅园,一时沉默了许久。
卫扶风本来还担心卫湛这小子落入冰湖以后会大病一场,特意请了大夫入府。
不想这孩子壮得跟头牛似的,没有感染风寒,第二天他还活蹦乱跳地同他去春柏庭请安。
一众孙辈中,沈老太君最喜爱的是嫡长孙卫衍,其次便是卫湛,她一见他进来,就将他抱到怀里,还揉了揉他的脸。
卫湛甜甜地唤了她一声祖母后,见她桌上摆着一盘花糕,嘴馋地伸手拿了一枚,送入嘴中后,两三嘴便吃完了。
他拍拍手,沈老太君拿出帕子给孙儿擦嘴。
“好吃,昨天我见父亲院里有一盘,我拿去吃了一些,觉得好吃极了。”
“这是颦颦送过来的,你认得这位姐姐吗?”
卫湛道:“我认得,她和我娘长得很像。”
沈老太君:“那你喜欢她吗?”
卫湛点点头,说自己喜欢。
沈老太君接着问:“那如果让她做你的母亲,你还喜欢她吗?”
卫湛:“如果是别人做我的母亲,我肯定不愿意,但如果是颦颦姐姐做我的新母亲,孙儿愿意。”
沈老太君满意地笑了一声,她转头问卫扶风:“风儿,你愿意吗?”
卫衍听到这句话后,握紧了手中的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