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路景垂着眸子看严易潇,柔声说,“但是,你要先和我说,你为什么哭了?”
“我担心你啊!”严易潇蹙着眉,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就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很快再次侵占了整个眼眶,“我怕,我怕你……”
路景安静地看着严易潇,抬手轻轻地抚过严易潇的眼角,泪随着人的动作滑落划过脸旁。
“那现在你能和我说你做的梦了吗?”严易潇随意地糊了一把自己的脸,泪水黏腻地贴在脸上干后行成一层薄膜。
“先去洗把脸。”路景说。
严易潇听话地去洗了脸,回来坐在凳子上看向路景,等待人说梦的故事。
“所以,你为什么会梦到我爸妈呢?你们好像没有见面过吧?”
路景双手工整地摆放在自己的腹前:“不完全,你爸我曾见过一次,不过也只剩模糊的样貌而已,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还有别的什么吗?比如……”严易潇想到了自己的梦,“比如有没有受伤,梦醒了之后有没有把伤带到现实?”
路景略带疑惑地看着严易潇,摇摇头:“没有。”
“没有?”严易潇心想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梦,毕竟梦到自己不认识的人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回忆着上次自己做的梦还有什么疑点,对了,疑点就是里面的“他们”都是相对陌生的,性格上有出入。
严易潇问路景:“那……你还记得你做的梦里的人的性格吗?比如我的,还有秦然。”
“记得,有点不太一样。”
严易潇似是找到了共同点,表情变得兴奋:“那我是怎么样的呢?秦然呢?对了,还有你的,你的也是!”
“你……”路景深深地看着严易潇,眉眼露出一点温柔,“你很可爱。”
严易潇不开心地“啧”了一声:“现在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这对我很重要!”
路景似是没想到严易潇对这个可有可无的梦这么执着,愣神片刻继续说:“是真的,很纯真,很可爱。”
“……”严易潇无语,“那秦然呢?他是不是直发?”
“嗯。”
那就没错了,他们两个都没见过秦然直发的模样却都梦到了他直发的场景,这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是系统没有和他说明清楚的。
严易潇继续追问:“那你呢?梦里的你是不是没有你现在这么……这么高冷?”
“……嗯。”
严易潇开心地站起来:“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什么?”路景不明所以。
“没什么。”严易潇给路景拉了拉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你。”
“你……不回去?”
“我和我家里人说了,我过几天回去,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严易潇想了想,故作委屈道,“你是不喜欢我陪着你吗?”
“不是。”路景偏偏头,“我怕你太累了。”
严易潇看着路景的脸,忽地笑出了声,他的心里鼓鼓的有什么东西要雀跃出胸膛:“路景,你也挺可爱的。”
“……”
守着路景睡下后,严易潇出门了。
他想买点吃的,等路景醒来能有东西吃,不然饿着会饿坏胃的。
买了很多吃的,回医院的路上严易潇就总觉得被人跟踪了。
可是回头又看不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应该是被这些破事搞得精神失常了。他安慰自己。
可是临近医院的时候,他就明显能听到身后有很多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医院附近的路段没有多少人,不可能会有那么多脚步声,听声音就得有三四个,严易潇只能快步走,快到医院门口了。
在看到医院的时候,他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一个人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挡在了他面前,那人戴着口罩,手里拿着刀。
严易潇拎着袋子的手紧了紧,真打他可打不过。
他悄悄伸手进口袋里准备打紧急电话,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拉住了,一把拔出,连带着手机也甩飞几米远。
“哟,还有小动作啊?跟那死婆娘一样精啊,可惜了,你碰到的是俺们。”拉住严易潇手臂的男人嘿嘿笑着说。
严易潇的心颤了颤,他咽了咽口水,看着站在他面前挡路的带伤疤的男人问:“你,你们干什么?我身上没钱。”
“钱?谁要你那点歪瓜裂枣的,把你绑了老子还愁钱?”刀疤男手里把玩着水果刀,眼神带着一种戏谑的狠厉。
严易潇看了看周围,在右前方顶上有一个监控。
“你们以为绑了我就能拿钱了吗?也不看看我是谁?”严易潇咬咬牙放狠话。
他的眼神还在到处看,看样子只有这两个人,周围没办法藏人的,两个还好说。
“别抓着我,脏死了。”严易潇用力挣开了身后男人的束缚,在男人正要反驳他的时候,严易潇一个袋子甩过去,从里面抓了一把圣女果出来,直直地往刀疤男脸上扔。
趁现在跑。
严易潇直接丢下了那一袋累赘就往医院跑,可是因为体力不支,再加上穿的衣服太重了,风都成为了“劫匪”的帮凶。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心里暗骂自己天天宅家里。
风如同一片又一片锋利的刀片,在他横头猛冲的时候纷纷划过他的脸,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爹的,你小子敢砸老子!”离严易潇最近的是握着刀子的刀疤男,男人不顾三七二十一,被惹火了直接抓着刀子就追严易潇跑。
严易潇跑得越来越慢,眼看就要看到医院大门了,随风而飞的衣摆却被人抓住了。
瞳孔骤缩,眼前的医院模糊一瞬,他一个转身回头去朝男人脸上打了一拳。
风随着两人打斗的动作而变得越来越大,在耳边猖狂地呼啸着。
严易潇有一瞬间的耳鸣,手上越来越没力气,他看到另一个男人已经追上来了,对两个人肯定没有胜算。
他这辈子都没有打过架,自打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乖乖男。
打架是什么感觉呢?
严易潇盯着手里拿着水果刀的男人的腹部,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直怦怦直跳,快要冲出胸膛来的紧张感裹满了他整个人。
“啊——!”严易潇叫一声当做为自己打气,眼睛一闭腿一蹬,往那个人的腹部踹过去。
听到人吃痛的声音后,他顾不得为自己第一次打架的成功而骄傲,飞地往医院冲,医院门口有安保,过去就不会有事了。
看到安保大爷坐在亭子里的身影,严易潇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
他伸着手奔跑,此时的风就是在为他助跑般,他感觉身体很轻,很快就能飞进医院里。
“大爷!有坏人!”严易潇冲保安亭招手。
保安大爷看到了他的招手,从里面出来。
严易潇看到保安大爷出来也冲他招手,随着奔跑后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他也看到了大爷脸上的惊恐,而大爷也并不是朝他招手,而是让他看身后。
还没来得及转身,一股痛感从肩膀上一直蔓延至一整只手臂。
严易潇闷哼一声,意识到什么,往上踉跄了两步,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刀疤男。
刀疤男正用凶恶的表情瞪着他看,一脸胜利者的笑容,手中拿着满是献血的水果刀。
听不清刀疤男说了什么,严易潇往后退了几步,脑子开始有点晕晕的了,他想再给刀疤男一脚,发现大爷已经带着人来了,刀疤男捉住了,另一个跑掉了。
再次醒来是晚上。
严易潇从病床上起来,闷痛地哼唧一声,偏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薄薄的毛衣里是厚厚的绷带。
手机丢了,看不了时间和消息。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路景肯定醒来了,要是看不到他也联系不上他肯定会担心的。
想着,严易潇用左手掀开被子。
随意地披上外套就出门。
和他擦肩进来的护士惊觉出去的是谁,冲已经走了几步的严易潇喊了一声:“严先生!你去哪里!药还没拿呢!严先生!”
严易潇走出这片区域看这里是哪栋楼,看来是普通病房的住院部。
路景在四楼,他在六楼,再往下两楼就好了。
推门进路景病房里时,路景已经能坐起来了,护士正站在他的病床前给人吊水。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护士转头看了严易潇一眼:“你是他家属对吧,吊完这次水,明天晚上还有一次就可以出院了,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注意别冷到了啊。”
东西弄完,叮嘱了一些忌口,护士出去了,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严易潇看到路景好好坐着的样子,释然地笑了笑,他走过去用左手探了探路景的额头,是没有那么烫了。
“太好了,终于退烧了。”严易潇放下手,拉凳子坐下。
路景没有说话,只是一昧地看着严易潇,看了一会皱起眉来。
“看着我干嘛?我这才出去多久啊,想我啦?”严易潇故作轻松地打趣路景。
路景避开严易潇的视线,缓缓低头看向严易潇的手臂,片刻他才问:“你手怎么了?”
“哈?”严易潇心虚,穿着这么多衣服还能看出来?
“手怎么了?”路景重复。
“什么手怎么了啊?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是左撇子。”路景一针见血。
“……”严易潇努力组织语言,憋了好一会,憋不出来,“好吧,我不小心摔了,这都瞒不过你啊,真厉害,路总。”
路景一直盯着严易潇的右手看,视线随着眸子往上抬,扫过严易潇的肩膀。
严易潇的肩膀和平时不一样,平时他的肩膀都是很灵活的,而现在看着却有一种强撑着耸着的感觉。
“在哪里摔的?看医生了吗?”路景问。
“看了,看了医生才上来找你的啊,不然我怎么会不在这里呢,对吧。”为了逼真一点,严易潇忍着痛抬着两只手给路景削苹果,“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路景盯着严易潇的手指看,然后是手腕,最后视线落在严易潇的肩膀上,他抬手,制止了严易潇削苹果的动作,轻声说:“你肩膀受伤了。”
严易潇:“???”不是,大哥你怎么又看出来了!
“没有……”
“别骗我,好吗?”路景的声音淡淡的,明明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在严易潇听来却委屈得不得了。
路景制止严易潇动作的手顺势将严易潇手里拿着的苹果拿走,放回了桌子的水果盘上。
“我,我没骗你……”严易潇还想扯,“肩膀扯到了,筋骨痛,很快好的放心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路景将信将疑,眼睛还盯着严易潇的肩膀看。
就在严易潇以为路景相信了的时候,门口有人敲了两下门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小袋子药和一个病历本。
“严先生,这是你的药,一盒内服两盒外用,伤口不要碰水,不能吃辛辣油腻的食物,病历本也写一下,单子给你拿过来了,微信扫码支付就好。”
护士走进来,将一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严易潇:“……”
“知道了……”严易潇摸了摸衣兜,啊,手机丢了……
护士举着单子等严易潇付款。
严易潇尴尬地看着护士,咬咬嘴唇很小声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能打欠条吗?”
“欠条?”护士歪歪脑袋,正想说可以。
路景就掏出手机扫了码付款,看到弹出来的大几千的款,沉默了一瞬。
“给了。”
“哦,好的。”护士将手臂环着的一个大袋子拿着的东西交给严易潇,“这是片子,刀伤还是很深的,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三天后来拆线。”
严易潇:“……”
严易潇鬼鬼祟祟地扫了一眼路景黑得滴墨的脸,一个小人应声倒地,在地上跪求护士姐姐别说了放过他。
“知道了……”严易潇心虚应。
等护士走后,严易潇看到路景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一直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景。”严易潇尝试地叫了一声。
人不应。
“路景?”严易潇又喊。
人还是不应。
“对不起……”严易潇只能低头承认错误了,他的声音特地压得软软地,“我只是怕你担心,我不想让你担心,看到你担心我会心疼的……”
路景的手腕动了动,抓住了严易潇的左手,眼睛却在看着肩膀那一片地方,声音低得有要杀人的意思:“所以你就骗我?严易潇,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
路景嗤笑一声,有着嘲笑的意味,他抓住严易潇手腕的力气松了一些,片刻他抬起头来,眼尾微微泛红,在光照下的眼珠子湿润极了。
只听到路景的声音带着点重音说:“你这样……我不仅害怕,还要去想,你到底有没有骗我,严易潇,我不喜欢你骗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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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被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