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即使相隔了一点距离,张婉禾还是能从对方身上嗅到一点来自周余清的信息素,不觉提高警觉。
周余清的信息素和她本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她表面是平平和和的温柔姐姐样。而她的信息素则相反,带着迫人的压力,好似一把藏在刀柄里的尖刀,就等着某个人捡起,然后在抽出时趁机划伤,贪婪地吸食活人的鲜血。
张婉禾有些难受。
她被浓厚的信息素包围,她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垂在裤缝边的手不自觉拽紧裤子,双手紧握成拳,试图反抗这强烈的信息素。
她以为再遇到周余清自己还会像前几天一样勇敢出声讽刺。
然而,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仿佛被牢牢钉在座位上,逐渐变得僵硬,如同失了生命的木偶人。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张婉禾陷入自己的世界时,耳边传来布料的摩擦声。
原来是周余清在靠近她。
女人的眼睛如蛇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脸上没有具体的表情,眼神仍然是透露出来的和蔼。
但——
张婉禾所在的小天地里,塑造了一个无形的鸟笼,这是个带着刺的信息素聚集的笼子,将这个Omega牢牢禁锢在其中。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在同这股信息素斗争,试图找寻一丝属于自己的空间。
张婉禾脸色苍白,被长发遮掩的腺体肿胀刺痛,仿佛预见了危机,正疯狂地泄露出一丝半点的信息素以求保护自己的主人。
“阿禾啊……”Alpha开口了,脸上的笑容乍一看如春风十里,实际是春日里未消融的冰刃,“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在来自Alpha的打压下,恍惚中,现实的女人和记忆中的少女重合了。
几年前,同样也有这么个少女坐在身边温柔地唤她。
“阿禾啊——你怎么会是Omega?”
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蹲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捡起跌落在地的校服外套,掩住不断溢出的信息素。
女生还不会控制她的信息素,光靠课本上学的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支撑她了解透有关abo的知识框架。
她红着的眼包不住眼泪,大颗热泪滚下。
向来骄傲的女生不容自己掉眼泪,胡乱擦掉泪水,她用校服一遍遍擦着脖子后的腺体,声音带着哽咽,不断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会变Omega……我也不想的……”
面前的女生根本不会听她的话,声音陡然一沉,“我、我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Omega!你为什么还要分化成、成……休想用你肮脏的信息素控制我!”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想控制你,不是我想变成Omega的……”
女生的解释并不能换来爱慕之人的一点回望。
反而在不断分泌出的信息素当中,Alpha在后退,甚至有了一些暴走的趋势。
直到在一串警报声中,及时赶来的医务人员将两人隔开,为两人扎进一针抑制剂。
事后,医生叫来恢复正常的两个女生。
桌上中间摆放的是两份文件,一人一份,她们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其上赫然写的是两人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0%。
张婉禾看了报告,第一反应是望向身旁的人,这一刻作为青梅竹马,心中难免会升起一些希冀。
周余清注意到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全力忽视掉,把手上的纸揉成一团扔回桌上。
“所以呢?”她质问医生,“我就要变成受信息素控制、摆布的提线玩偶?”说着,周余清变得狰狞可怖,没有往日的温柔。
……
“发什么呆?”
明明是高匹配的信息素,但因为某个人,变得异常的难受。
也是这份难受,及时将张婉禾从回忆中拔出。
她都快忘了,这个人当年那么讨厌Omega,现在却如狗皮膏药般贴着她。
惺惺作态。
她不会再上当了!
张婉禾勾了勾缺失血色的唇,回答刚才周余清的话。
“我坐在这啊,不就是为了躲开某个招苍蝇的垃圾?”
周余清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没有生气,“还是那么伶牙俐齿,希望你还能这样保持下去。”
这是要给她下战书了吗?
张婉禾凝神,反讽回去,“希望你还能戴得上你的假面具。”
周余清挑衅:“那么拭目以待,我的合作伙伴。”
什么合作伙伴?
张婉禾没听明白,忙压住脸上快抑制不住的疑惑,坚持怼道:“谁是赢家还不一定呢。”
同学聚会开始,张婉禾便找了个借口去了趟卫生间。
呼吸到新鲜空气,张婉禾如获新生,忙不迭地洗了一把冷水脸打起精神。
再和周余清待下去,她怕是要被她的信息素给逼疯了。
抬头望着镜子中被周余清信息素逼得脸色发白的女人。
张婉禾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拍出一点血色来。
她也不想做Omega,可世界就是如此的荒唐,没有可喘息的余地。
“没关系。”张婉禾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
周余清或许不将Omega放在眼里,但最终,她会发现她将败给她所瞧不起的人手中。
因为Omega本身就拥有力量。她们的强大不依赖Alpha的衬托。每个Omega都是天生的强者。
张婉禾这样想着,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离开卫生间后,张婉禾没准备返回包间,告知了陈关月一声可以别去了,就往外走去。
参不参加都是一样。
张婉禾之所以参加还是答应了高中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家人几分钟前在班群里发解释说,班主任她老人家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就让她们自己好好聊聊。
本来想来看看她的,张婉禾有些遗憾,当年多亏了老师。
张婉禾走出了电梯,忽觉头重脚轻,及时撑着墙体支起逐渐疲软的身子。
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刚才洗脸的冷水还没被体温给捂热,这会略有些发凉。
腺体所在的位置跳痛不止,不用摸就知道肿得吓人,恍若有一只小虫在里头钻来钻去。
张婉禾呼出一口浊气,边扶着墙往外走去,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在日历软件下成功见到一串备注。
“不是没到时间吗?怎么发情期提前来了,出门怎么不看看黄历?”张婉禾懊恼。
张婉禾坚持着往外走去,避开了想扶住她的服务员。
走到酒店大门时,迎面和正下车的周希微撞上。
张婉禾抑制住哽咽的声音,打起几分精神,“你怎么来了?”
脸上带有几分急切的女人在看到张婉禾后平静些许,不过仍然疾步下车,检查张婉禾的神态。
没错过她脸上的几分疲易,走到跟前还能嗅到女人身上搅成一团的信息素。
周希微很难不注意到同A异O的姐姐那夺人的信息素。
不仅仅是身份地位上的敌对,她们俩人的信息素也天生的排斥彼此。
她没说话,反而抱起状态不佳的张婉禾回到车里。
“哎?”一时不察被人公主抱起,张婉禾惊讶出声,她试图挣扎,然而周希微臂力惊人,让她难以撼动。
但她感受周希薇身上微弱的信息素时,内心的不安和躁动瞬间平息了下来。
回到车里,汽车的遮挡板被周希微放下,这个玩意不进能隔音还能防止信息素溢出。她打开车载冰箱,拿出准备好的抑制剂,问张婉禾:“要打吗?”
张婉禾早就嗅到自己一身的让她不喜的信息素,她摇摇头,心中另有打算。
对面的人因为她的摇头嘴巴抿紧,在张婉禾看过来之前,转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张婉禾想到自己所看的日记,抬起手拉着面前女人的衣服。
穿着职业服装的女人本该忙着她的工作,现在却为了她的安危坐在她的身边。
张婉禾有些动摇,可年少时经历过悲痛的她一些话难以说出口,她只好两指拉扯女人的袖口。
“我能……找你借一点你的信息素吗?”
张婉禾听到自己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几不可闻。
她都无法确定周希微能否听到她的求助。
“咔哒——”
车载冰箱的盖子合上,清脆的声音在宁静的车里响起。
面前的人没有反应,张婉禾心中复杂,更多的是心里有些失望。
车遇上红灯停下,但张婉禾并没有遇上红灯。
在绿灯转亮、车子缓行滑动、她要坐直身子,想要让自己好受点时,身侧的人握住她的肩膀,一点点将她拢在自己的怀中。
“好。”
失忆仅停留在高中时期的周希微答应了,替成年一直未勇敢踏出的自己应下。
周希微的怀抱很温暖,不似她表面的那样。
张婉禾有些贪念这样的温度。
细长的手指撩起她脖间的发,一个湿润的呼吸打在的她腺体上,张婉禾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紧张地抓住环在腰间的手。
她鼓足勇气,闭上眼,哪成看不到后更为敏感。
她能感觉到悬在腺体之上的温热唇瓣一寸寸落下,无形之中像是有倒计时在耳畔回荡,直到周希微的唇准确无误地落在腺体上,尖牙刺破了脆弱的腺体表皮,有什么经由这一个器官进入到她的心田与身体。
“唔……”
张婉禾刹那间脸上发烫,信息素不由自主跳跃而出,充填这狭小的空间,裹挟在两人的周身。
张婉禾不知道其她人的临时标记是怎么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希微的标记极其的温柔,轻轻的,仿佛她在她的眼中就是个易碎品。
标记是时间不长,见差不多,周希微就离开了。
带着腺体的鲜血还残留在她的嘴边,周希微觑了一眼张婉禾,见她没有注意,舌尖探出卷走。
张婉禾确实没注意到,分开之后,她就像个正人君子端端正正坐直,不敢看周希微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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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现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