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玉女士开的小饭馆在初中学校附近,平时来往的大多是学生。
李钟灵赶去饭馆帮忙,带着姜北言和程嘉西两个小尾巴。
她去后厨帮忙,他们在外面帮着招待点餐。
这两人出现在那,来吃饭的女学生比平时要多一倍,反而让店里更忙。
李钟灵想让这两帮倒忙的回去,却被陈美玉拦住,“活招牌,不要白不要嘞。”
李钟灵无语,“陈姐,您是掉进钱眼里了吗?咱这可是正经餐馆,你看那两,都快成牛郎了。”
“去去去,说什么鬼话呢,”陈美玉笑骂了声,又老账新翻,“多赚点钱不好吗,我还不是想多攒点钱给你上大学。”
李钟灵是单亲家庭。
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她爸就因为尿毒症走了,陈美玉盘着的这家苍蝇馆子,一个人把她拉扯大。
单亲妈妈独自带小孩不容易,她人又长得漂亮,没少遇见来店里找事的主,好在陈美玉性格泼辣,谁欺负她她就欺负回去,一点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李钟灵小时候被熊孩子欺负,往她身上砸小石头,骂她小克星,克死了她爸。
陈美玉知道后,手往围裙上一擦,一只手牵着李钟灵,一只手拿着把菜刀,直奔那熊孩子家,激情对骂,闹得个天翻地覆,最后都让人报警喊来了警察。
自那之后,再没人敢在李钟灵面前提小克星这三个字。
李钟灵现在这没心没肺的性格,也多亏有这个泼辣妈罩着。
“我去读大学,以后家里就您一个,寂不寂寞啊?”李钟灵贱了吧唧地调侃。
陈美玉嗤了声:“巴不得你走呢。”
尽管早知道会是这种回答,李钟灵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又说:“行啊,反正结婚记得通知我就行。”
陈美玉一愣,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自家姑娘,“你……都知道了?”
李钟灵耸耸肩,“知母莫若女,您还能瞒得住我?”
她虽然看上去缺心眼,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早在高二的时候,李钟灵就注意到了,她家陈美玉女士,和程嘉西的老爸之间,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程爸爸是个生意人,虽然现在生意做得不错,但早些年,确实是有些惨。
他白手起家,又破了产,欠了不少外债,程嘉西的妈妈,也因为他欠的债,跟他离婚。
程爸爸带着程嘉西第一次在这下馆子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父子俩最惨的时候,一个破产离婚,一个被老妈抛弃,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自闭。
也难怪李钟灵当时怎么去跟程嘉西搭话,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搭理。
陈美玉女士也是因为可怜程嘉西,所以让李钟灵常带着他来家里吃饭。
一个单亲爸,一个单亲妈,两个不容易的成年人,多少会有点惺惺相惜吧,他们之间产生点什么感情,李钟灵并没有很意外。
也猜得出,他们一直瞒着,大概是怕她和程嘉西接受不了,想等他们高考完,找机会再说这件事。
李钟灵抬头看着那边的程嘉西。
第一次见他,是小学六年级。
那时候,他父母刚离婚,他跟着破产的程爸搬来这边。
精致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小男孩,眼睛漂亮得像李钟灵最宝贝的那颗玻璃弹珠,却毫无神采,了无生气。
那时候的程嘉西可高冷着,李钟灵怎么跟他讲话,他都不搭理。
“你该不会是哑巴吧?”
那时候的李钟灵,也够单纯,说话不懂含蓄。在她讲了一百句,程嘉西都没回一句的时候,她天真地做出这样的猜测。
“如果你是哑巴,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为了得到确定答案,她甚至想出让对方用肢体动作来回答的办法。
程嘉西还是没什么反应,就像是没听见她讲话一般。
李钟灵的表情更惊恐了,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程嘉西,又看了眼他旁边同样没什么表情但满脸写着落寞颓败的程爸爸,捂着嘴小声自言自语,“该不会……还是个聋子吧?”
话说完就被走过来上菜的陈美玉女士骂了通,“瞎说什么呢,没礼貌,赶紧跟人道歉!”
“我没瞎说,你看我跟他说话都没反应!”李钟灵振振有词。
老天作证,她真不是在瞎说,也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她是真的在怀疑这个漂亮小孩是个聋哑人。
陈美玉女士把菜放到桌上,刚腾出的手立刻就落在她耳朵上,不顾李钟灵哎哟哎哟的叫唤,揪着她耳朵给程爸爸和程嘉西赔笑脸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娃脑子有问题,太冒犯你们了,你们别见怪,今天这顿我给你们免单,随便吃哈。”
程爸爸同程嘉西一样,对李钟灵的吵闹和对陈美玉的免单,都没有什么喜怒,就像是破败的烂布,哪怕是野狗来撕扯一番,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落魄的中年男人,勉强维持一分成年人的体面,低声向陈美玉道了声谢,又对程嘉西说了句:“吃饭吧。”
程嘉西因为他的话而有了反应,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夹起白米饭。
耳朵还被揪着的李钟灵睁大眼睛,口无遮拦,“原来你听得见呀!”
刚说完,陈美玉揪着她耳朵的力度又更大了些,把她从人家桌子边拽走,一边骂:“就你会叭叭,回去给我写作业!”
李钟灵又哎哟哎哟,被迫跟着她走,龇牙咧嘴地一个劲喊疼。
和程嘉西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美妙,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耳朵隐隐作痛。
要是程嘉西稍微丑上那么一点,李钟灵就再也不会想跟他讲话了,但谁让他生得那么好看,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好看,多看一眼就跟赚到钱一样欢喜。
李钟灵是打从心里喜欢这小男孩的脸,自那天起,只要看见他,就立刻巴巴地跑过去,给他讲冷笑话。
她决定用冷笑话来刺激程嘉西,因为每次她讲冷笑话,再拽的姜北言都能无语地翻白眼,再稳重的萧南,都会被她逗笑,祁东就更不用说了,鼻涕泡都能给你笑出来。
然而,这个办法,竟然对程嘉西毫无作用。
与其说他是个冰块,不如说他是个石头,不会开心也不会生气。
鬼点子多的李钟灵都束手无措了,这位哥真是软硬不吃啊。
第一次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是她又一次看见程嘉西,朝他跑过去的时候,左脚绊右脚摔在了地上,狠狠摔了个狗吃屎,手心里的皮都被磨破。
她以为程嘉西至少会过来扶她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转身走了。
李钟灵真是又气又委屈,他哪里是石头,分明是石头心肠!
就在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妈妈的店里走,在心里发誓再也不搭理那小子的时候,石头心肠的小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碘酒和棉签。
原来他是去买药了!
李钟灵立刻毫无原则地毁掉刚发的誓,把退堂鼓给扔了,朝他招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程嘉西拿着药走过来,也不吭声,拧开碘酒瓶盖,棉签蘸上碘液,给她处理伤口。
李钟灵疼得跟蛇吐信子似地“嘶嘶嘶”倒吸冷气,男孩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低下脑袋,轻轻给她吹气。
李钟灵那时年纪还小,脑子里还没有“温柔”这个概念,只觉得他垂下来的眼睫毛真长,他微微嘟起来的嘴巴真好看。
可惜的是,那张漂亮嘴巴,不会讲话。
从头到尾,程嘉西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给她处理完伤口,直接就走了,李钟灵跟他说谢谢,他没有回,陈美玉女士留他吃饭,他也没应。
但,这对李钟灵来说,足够了。
她是晒一分钟的太阳就能发两小时电的人,发誓再也不和程嘉西说话,变成发誓一定要让程嘉西跟她说话。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钟灵烦了程嘉西快一个月,终于成功了一半,听到他讲了第一句话。
不过这第一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那些吃饱了没事做、背后讲人闲话的大人说的。
“我妈妈没有不要我。”
他反驳那些人,坚定,却苍白。
那样的程嘉西,让李钟灵想起了更小时候的自己,也是那样反驳别人,我不是克星。
继承了陈美玉女士的泼辣,李钟灵想也没想就冲出去,跑那些长舌大人跟前,小炮仗一样,破口大骂:“你们妈妈没教你们少背后说人坏话吗?再说人坏话,以后死了要被恶鬼剪舌头!”
大人们忌讳谈论生死,不停地呸呸呸,不停地念她没教养。
李钟灵才不管这些,各种从陈美玉女士那里听来的咒骂话,一股脑全说了遍,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也把小跟班祁东说得泪眼汪汪。
“大姐大,你说这么多坏话,死了会不会被恶鬼剪舌头啊?”祁东抹着眼泪,发自内心地在担心她。
李钟灵没想到反弹来得这么快,给了他一个爆栗,“呸呸呸,我这是行侠仗义!”
骂着祁东的时候,她听见一声很轻的笑。
她望过去。
在寒冷晦暗的冬天,她看见花开的瞬间,万物都柔软。
从那之后,李钟灵身后又多了个小尾巴。
和咋咋呼呼的祁东不一样,程嘉西只是安静地跟着她。
安静到,你往前走一百步,可能在第十步的时候,就忘记他的存在,在第九十九步的时候,不经意想起这个人,于是回头,又惊讶他怎么还在。
昔日瘦弱苍白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单薄少年,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安静,像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
老实说,陈女士如果和程叔叔结婚,李钟灵确实有点接受不了,发小变继弟,搁谁不别扭?
但是,她这种别扭,忍忍就过去了,反正高考完,大家各奔东西,一年也见不了几面。更重要的,是她妈妈喜欢,她妈妈能过得好。
她不能自私。
程叔叔对她很好,把她当女儿宠。
程嘉西也很好,当弟弟……就当弟弟吧。
所以现在,李钟灵主动提出来了。
“你和程叔叔在一起,我没有意见,”她嬉皮笑脸地开陈女士的玩笑,“多一个弟弟,我还占便宜,对了,过年的压岁钱,我还是得收两份啊。”
程叔叔每年都会给她压岁钱。
陈美玉笑骂了她一句:“掉进钱眼里了吧你?”
“这不是得您的真传嘛。”李钟灵笑嘻嘻,没个正经。
视线再投向堂前那两人。
姜北言就算当服务生,也一副拽上天的少爷脸,偏偏小女生还就吃那套,望向他的眼神都快冒爱心。
李钟灵看着直翻白眼。
程嘉西就有点惨,看着就一副好欺负的模样,跟落入狼群的小羊仔似的,手机都怼他面前拍了,也只是低着头避镜头,不吭声让人家收敛点。
一个社恐,想不开来这凑热闹做什么。
李钟灵摇摇头,往围裙上擦干净手,朝那边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腕,把他从狼堆里拽出来,“你来后厨帮忙。”
说完又想起他才受伤的左手,立刻把他手腕松开,“算了,你歇着吧。”
被她拽着走,程嘉西没挣扎,这会儿却温声拒绝:“不用,我想帮忙。”
“也不缺你一个。”
李钟灵刚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祁东的大嗓门,“大姐大!”
这坏小子总算来了,李钟灵回头应了声,跑了。
程嘉西看着她推着祁东离开店内,背影消失在门口拐角。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左手食指的创口贴上,薄唇渐渐抿紧。
-
李钟灵把祁东拽到店外,语气凶狠:“五分钟,给我解释清楚,你昨晚的动机。”
祁东双手合十,一边拜一边道歉:“对不起大姐大,我真不是故意要灌醉你。”
李钟灵会醉得那么快的原因,是他给了她几杯度数挺高的鸡尾酒。
并不是故意要灌醉她,而是他自己觉得喝气泡酒没啥味,就问程嘉西,有没有更好喝的。
没想到程嘉西这小子深藏不露,竟然会调酒,调出来的鸡尾酒还怪好喝的。
祁东当然是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分享给大姐大,于是让程嘉西多调了几杯,给李钟灵送过去。
更没想到,李钟灵的酒量竟然这么浅,喝了几杯后,没多久就开始发酒疯。
听他讲完,李钟灵觉信息量太大,脑子处理不过来,“程嘉西会调酒?”
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昨天才过的十八岁生日吧?他从哪学的?
“等等等等,”李钟灵慢半拍地抓住第二个信息点,“我发酒疯?我发什么酒疯了?我不是喝完就睡了吗?”
祁东也是一副惊讶模样,“你不知道?”
“再等等,”李钟灵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我喝醉酒这事,我妈还不知道吧?你们没跟她说吧?”
祁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哪敢啊,程嘉西给阿姨打了电话,说你只是在他家玩游戏玩睡着了。”
李钟灵暂且松一口气,难怪陈女士今天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也多亏,她家和程家来往密切,她和程嘉西互相去对方家蹭吃蹭喝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行了,你继续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钟灵顿了顿,补充,“我估计是断片了,只记得自己躺沙发睡觉这事。”
祁东老实交代:“你睡着之后,姜北言原本要背你回家,你不肯,被他叫醒后,就开始耍酒疯,骂他。”
又压低声音说:“还使劲扯他头发。”
李钟灵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
姜北言今天竟然没杀了她。lucky!
平时被她踩一脚都骂骂咧咧追着揍她的人,突然对她这么宽容,昨晚那个偷亲她的人,绝对是他吧?
祁东又说:“闹完姜北言之后,你又开始闹程嘉西。”
李钟灵倒吸一口凉气,跟坐过山车似的,心脏都要停了,“我也扯他头发了?”
她对程嘉西的恨意没这么大吧?
祁东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摇头。
当时,他和萧南好不容易把姜北言的头发从李钟灵的手里解救出来,李钟灵又突然换了个攻击目标,笔直扑向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程嘉西。
看着她扑过去,程嘉西也没躲,可能是怕她摔了,反而还张开手接住了她。
醉鬼和色鬼大概属性相通,李钟灵直接开启流氓模式,趴在程嘉西怀里,摸摸他头发,又掐掐他脸蛋,嘴里还傻乐着嘟囔:“我们嘉西真好看啊,真好看,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好看呢……”
都醉得口齿不清了,还一个劲夸人家好看,你也分不清她这是好色痴汉,还是母爱泛滥。
程嘉西始终没吭声,被她调戏得耳朵都红得快滴血,也没有推开她——他一向温和好欺负。
祁东看得齿间发酸,姜北言脸色快黑成锅盖。
萧南倒还有心情开玩笑,蹲在他们旁边,问这个醉鬼,“我不好看吗?”
醉鬼果然点头,“也好看。”
姜北言的脸更黑了。
祁东也想过去凑热闹,李钟灵自己从程嘉西怀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举起手,竖起食指比了个一,拖着烂醉的腔调,大声说:“当当当当!知心姐姐时间到——”
“……”
在听到自己冲过去调戏程嘉西这段,李钟灵就已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这会儿已经捂住了心口,颤着声音问:“知心姐姐时间……是什么东西?”
祁东的话让她绝望。
“你躲进一楼的浴室,把我们挨个喊进去,谈话。”
李钟灵:“……”
浴室……
这又是什么该死的槽点啊!
李钟灵嘴角直抽,自暴自弃地扶着额头,问:“我都谈了些什么?”
祁东挠挠头,说:“你不让我们偷听,所以我只知道我自己的这部分。”
“说——等等,”李钟灵先给自己心口顺了口气,准备充分,这才点头,“好了,你可以说了。”
祁东看着她,摸摸鼻子,说:“你说你喜欢我。”
李钟灵与他对视,两秒后,面无表情抬腿,踹他一脚,声音忿忿:“皮痒了是吗?”
祁东捂着被踢的小腿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
“我要是看不出你在撒谎,我这些年白当你大姐大。”
废话,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肉麻话?
当然,调戏程嘉西是个意外。那不是肉麻,那纯粹是犯了色戒。谁让她是颜控。
万幸,没调戏到姜北言身上,要不然她早就身首异处。
也不对,调戏程嘉西,压根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那更糟糕,半夜醒来都要扇自己几巴掌的罪过。
总之,耍酒疯这事完完全全的糟糕,糟糕透了!
见骗不到她,祁东肩膀一塌,终于坦诚:“好吧,你没说这句,说得太多了,我没记住多少,什么高考没考好也不要紧啊,考什么大学啊,找工作啊,反正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唠叨,跟我老爸一样。”
他爸就很啰嗦。
李钟灵终于松了口气,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不介意你喊我爸爸。”
祁东笑了起来,哪怕是开这种一定会被怼的玩笑,他也从来不会怼她。
姜北言的声音从饭馆门口插进来,十分不爽:“我和程嘉西在这忙前忙后,你在外面聊天聊挺好?”
“就来就来!”李钟灵也感觉出来得太久,招呼着祁东也进去帮忙,反正白工不要白不要。
转身正欲回去,却被祁东叫住。
“钟灵。”
几乎很少听到他喊自己名字,李钟灵还恍惚了下。
她回头。
少年站在六月的阳光下,笑着注视着她。
分明是笑着,却莫名又觉得他很悲伤。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对吧?”他问。
李钟灵愣了愣,自然而然地接话:“你真想当我儿子?”
祁东爽朗地哈哈大笑,“不愧是你啊大姐大。”
李钟灵翻了个白眼,“进去干活了,突然发什么癫。”
“是是是。”
祁东咧着嘴跟在她身后,往店里走。
昨天晚上,有个醉鬼,第一个把他喊过去,真的在给他当知心姐姐,开导他。
她知道,他高考没考好。考试第一天的时候,他就已经丧了,只是一直压着没说。
想喝更烈的酒,也有这个原因在。
李钟灵口齿不清地安慰他,不管是复读,还是去很远的地方读大学,她都支持他。
因为他们是好朋友。
因为是好朋友。
这样的安慰,从她的口中说出,却更让他难过。
“钟灵,我不想只和你当好朋友。”
“为什么不想跟我当好朋友?”头脑不清醒的醉鬼,完全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扯着他的衣领不满嚷嚷,“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啊,发过誓的!”
祁东沉默地望着她。
头一次,没有立刻就答应她。
他有一个喜欢的人,所以他知道,看着心上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
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李钟灵,偶尔会对那个人露出那样的眼神。
他知道。
所以,他们只能当好朋友。
不管年纪多大,个头多大,祁东永远是那个不会拒绝大姐大的小豆丁。
良久的沉默后,他轻轻点头。
“嗯,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
高考过去三天,李钟灵就去找了个便利店收银的兼职。
陈美玉还说她,自家的饭馆子不帮忙,跑去给别人打工。
李钟灵振振有词,自家的饭馆子老板抠搜啊,不给发工资。
陈美玉笑着骂了她几句,还是随她去了。
李钟灵打工的这家便利店是连锁的,做个兼职,倒也不太累。主要是想让自己忙起来,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耍酒疯这事,太疯狂了,喝醉酒的她是被什么话痨鬼附身了吗?竟然挨个去找人谈话,地点还在浴室?
这太超过了。
李钟灵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那天晚上对其他三个人说了什么,她也不管了,姜北言亲她这事,她也不想做文章了。
让一切,都随风消散吧!
最好是这样。
偏偏有人自己找上门来。
李钟灵看着杵在收银台旁边的萧南,眼皮子和嘴角一块往下耷拉着,“菩萨,您来给我们店当看板郎拉营业额的?”
这人杵这半天了,已经有好几个女顾客,频频把视线投过来。
萧南笑盈盈:“拉客应该让北言和嘉西来吧,我把他们叫来?”
李钟灵翻了个白眼,却听他说,“我以为你会先来找我。”
她疑惑皱起眉,“为什么?”
萧南靠在收银台边,手撑着身体,笑得神秘兮兮,“你不好奇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旧事重提,李钟灵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她不动声色挺直腰杆子,给自己壮气势,佯装镇定,“断片是骗你的,我自己知道,不就是耍了点酒疯吗?谁喝醉不耍酒疯啊。”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萧南低笑出声,一双桃花眼都笑成弯弯的月牙。
终于笑够,他扶着台面站直身体,“既然你不好奇,那我就——”
“等一下。”
李钟灵忽然打断他的话。
她抓住他往她眼前晃动的左手,紧紧盯着他手腕上的那根黑色头绳。
这是……她的头绳?
黑色的头绳,有个小星星扣,几块钱一盒。
她因为丢三落四总是弄丢头绳,一次性买了几大盒,一直用着这款,所以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萧南戴着她的头绳,这暂时不重要。
重要的是,
那天晚上,捂着她眼睛的那个人,手腕上,也戴着这条黑色头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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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相继迎来更头疼的问题:
-游意死活不愿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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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不爱,不爱就是不爱!
#呃……可你已经连着三晚梦游来找我了诶=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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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