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家计 第11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3

2012年十一月二十号，晴

你知道，月亮是遥远而皎洁的存在，它高高悬在天上岿然不动，但我这次要它为我而来。

其实运动会初赛之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潘煜行常去的那家健身房是24小时会员制，不光限制办卡数量，且需要预约入场，环境很好，人少，相当贵。

鼎立的健身房有时间限制，因此鼎立也有同学在附近的健身房办卡。

江芷就是在刚跑完5公里，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突然碰到林奕的。

林奕也被吓了一下，首先学校去健身房的女生本来就比较少，其次是他刚和别人聊完江芷，甚至手机里现在还有关于江芷的未读消息（几乎全都来自于鹿闻言），现在突然当面碰到，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江芷比林奕更早发现对方，但她很犹豫要不要跟林奕打招呼，毕竟两个人虽然是一个学校，之前也打过几次照面，但从来没有交流过。

还好林奕先开口了。“hi”，

“hi”，江芷也大大方方回了个招呼。

“办卡了？”

“不诶，我是用的别人的卡，今天才第二天来。”

江芷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北方姑娘，不熟悉的人听起来会感觉有些软软糯糯的，像是南方人，这突然让林奕有了继续交流的兴致。

“你用的潘煜行的卡？”

他本来没必要提潘煜行，多此一举，但鹿闻言比较好奇江芷的社交圈子，了解江芷的背景，还有江芷和潘煜行的关系对林奕来说不是难事，潘煜行在这里办的卡林奕知道，因此自然而然就联想到是潘煜行的卡。

“啊，对...”江芷不得不佩服林奕的脑子，能万年不动的考年级第一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哦，我刚刚看到他签到了但人没来，就想到是你”。林奕说明了一下，想看看江芷会怎么解释。

不过江芷没有继续接茬儿，“哦，这样。”声音也不似刚刚的软糯，简短的对白像是画了一个边界，语气硬的像是把句号念出来了，但江芷表情还是坦坦荡荡的，看着林奕，像是在说 ：然后呢，你想问什么。

或许是外貌出众的原因吧，从小到大江芷遇到过无数次的试探边界的表情或动作。这种态度上的转变其实一直以来江芷下意识的培养的自保手段，尤其是当别人侵犯自己的边界的时候，潜意识会比她更先做出反应。

林奕自然也察觉到了江芷态度的转变，轻轻一笑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练了，回头再聊“，然后后撤一步补充道”这家健身房不错的” ，说完便转过身往器械区去了。

刚刚江芷脸上显现的那一瞬间炸起的陌生和冷峻，反而让林奕回想起来他们之前是见过的，而且就在三、四个月之前吧。

好像是在全国初中生比赛那天，当时就是这个姑娘站在大厅中间偏左一点的位置，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堵住别人的路。脸上是和刚刚一样的表情，瓷器一般白的脸上刻着纹丝不动的表情，有着大厅暖黄色的光都破不开的障，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透着陌生、打量和防备，和整个环境里的人格格不入。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气质与气场，即便后来林奕遇到的美女虽如过江之鲫，而且其中不乏长相比江芷更让人惊艳的，但他再没遇到过和江芷气质相似的人。

林奕那天和她对视了两秒钟，便留下了印象，只是没想到之后他们现下竟然在同一个高中相遇了。

不过，更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边

田径项目的初赛放在所有项目的最后，是最晚开始的。江芷练习了大概不到五天，就到了十公里初赛的日子，这天天气十分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只不过有点太晒了，体育场全部暴露在阳光下，万事万物无处躲藏，整片操场的草坪都被晒的蔫蔫的。

饶是晒，观看田径初赛的人也不少，尤其还有高一的两个男神陆今安和林奕，两个人正趴着看台第一排的栏杆漫不经心的说话。

陆今安是刚刚被林奕拽过来操场的，而林奕则是答应了体育部部长过来站台。

因为向来没有太多人注意田径类的项目，体育部长想让这些受欢迎的学弟学妹们帮忙站站台，尤其是在半决赛甚至决赛的时候来帮忙增加一下观众人气。

其实体育部长一开始找到林奕的时候也没有报太大希望，毕竟田径项目缺乏观赏性，而林奕这种少爷估计也不想干这种体力活。只是没想到这次林奕答应的无比顺利，更没想到的是林奕初赛就过来站台了！

于是林奕和陆今安两个人都这么被半推半就的，出现在了此刻的操场。

两个人的状态都十分轻松随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视线却同时落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江芷，今天绑着高马尾，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系短衣短裤，正在起跑线附近做拉伸热身。动作舒缓有力，即便远远看去，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阿今，你有印象吗，开学之前的中赛我们就见过江芷了”

“是吗，没印象了，她比什么项目？”

陆今安对此自然是没有印象的，那天他应该是在专注的准备比赛吧。

突然想起的手机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林奕看了一下，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你们在干嘛？，鹿闻言发的。

“不知道比什么，不过应该不是艺术类的”，林奕一边回答，一边下意识的左右环顾了一下，没看见人，又扭头往身后看去，只见鹿闻言一个人站在看台最高的地方，正用手遮挡着太阳，低头看这边。

鹿闻言刚结束网球比赛，她只报了一场比赛，因为比起运动类的项目，鹿闻言更适合参加才艺比赛，所以这次她只报名了网球。

鹿闻言出于对江芷的好奇来到操场，只是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站第一排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陆今安告诉鹿闻言自己累了不想看网球比赛，可是现在却出现在暴晒的操场，看田径比赛吗？

林奕没有回复，关了手机屏幕，抬了一下头算是跟鹿闻言打过招呼了。然后拍了拍陆今安的肩膀，示意他往后看。

陆今安看到鹿闻言之后，顺势招呼她下来。这一下，十级台阶让鹿闻言走出了深宫怨妇过长街的感觉，等鹿闻言下来之后，陆今安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哄到：

“刚被拉过来站台的”

小女生的万千情绪，就这样被轻轻一笔带过，惹得鹿闻言幽怨地看了陆今安一眼，那一眼眸中含水，似嗔非嗔，娇憨极了。

一声枪响，初赛已经开始了。

跑道是标准的400米，算下来要跑25圈，不过有了之前几天的练习，十公里坚持跑下来江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拿名次那就别想了。

事实证明，江芷的想法是对的。她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了，江芷觉得应该是起跑的时候自己没注意控制速度，被竞争对手一带跑的比平时快了些。然后江芷有意识地恢复平时的速度和步频，想给心肺一些缓冲，也因此被其他人落下了一些距离，跑得最快的女生已经快吃江芷一圈了。

没关系，跑完就可以了，江芷默默数圈给自己加油。

比赛时间太长了，期间不断有观众离开，也不断有新的观众补进来。

五圈...六圈...其实长跑跑到第十圈的时候反而是感觉不到累的，于是江芷的思绪逐渐从比赛中放空，她的思维从记忆里江县的麦田穿梭到现在看台上的观众，江县的夏天也是这么火辣辣的太阳，大片金色的麦田在热风中哄熏的摇晃，一颗颗麦穗细细盈盈的，会像路过的人点头致意。

看台的观众里有江芷认识的，也有江芷不认识的。

陆今安一行人在江芷的脑海中占据了半圈的时间，其实江芷在比赛前观察了他们半分钟左右，当时陆今安站得很随意，手搭在栏杆上，视线偶尔看向起跑线这边，游偶尔侧头，躬身和旁边那一头扎眼的黄毛说着什么。

他今天穿一身黑，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的低低的，反而漏出精致的下半张脸，小巧、冷峻，白得发光，仿佛是在蒸腾的天气带来一抹降温的雪。不过这抹雪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就好像江芷初次见到他那天，安静得让人很想破坏，想知道他说起话来，笑起来，打闹起来的样子。

不过陆今安的身边还站着鹿闻言，一身精致的网球穿搭，勾勒出发育良好的身材曲线。头发半披半扎，活泼中透着温柔，气质非凡，果然..很搭配呢。

陆今安等人在江芷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走之前林奕低声说了句：可惜。

比赛刚开始就大概可以判断出了谁能拿到名次。很明显江芷和其他人比起来跑得太慢了。

陆今安闻声看了林奕一眼，今天林奕破天荒的邀请自己看长跑比赛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他觉得林奕不对劲，这两天有些过分关注江芷。但是现在不适合聊这个话题，鹿闻言还在身边呢，一聊准得炸。

潘煜行正准备踏进操场的门，迎面碰来陆今安牵着鹿闻言，还有林奕同行，三人正往外出，霎时间俊男靓女好生养眼。

“怎么出来了？兄弟们”

陆今安冲着潘煜行点点头，鹿闻言正慢悠悠的晃着两人牵着的手，眼含笑意看着来人。

“来晚了呀潘老师，正比着呢”，林奕揶侧身笑着，揶揄了潘煜行一下。

几个人都心知肚明潘煜行是来看谁的，却都没有戳破，虽然有些好奇，但没有人会直接问潘煜行和江芷是什么关系，社交礼仪，点到为止。

潘煜行笑眼更甚，继续往前走，肩膀轻撞了一下林奕。

“对了，闻言，记得重新交一下节目表格”，潘煜行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对鹿闻言说。

潘煜行是文艺部副部长，负责外联和活动对接的部分，下个月校庆日当天，鹿闻言要出演才艺的。

说起来，鼎力的校庆是相当隆重的。校方会邀请知名校友，甚至还有一些演艺圈的明星过来。能有机会在校庆表演很难得，这个机会给到鹿闻言，也是鹿闻言主动向学校争取过的。

“好的呢潘部，我这两天给你”，鹿闻言的声音清脆悄然，水灵灵的，相当悦耳。不愧是艺术生。

然后这几人便朝着两个方向继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