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了,满院的灯笼,有蜡烛烧完的就熄灭了,秋风袭来,落叶簌簌,若非吃喝尽了的空碗盘还摆在红木大案上,此前的灯火辉煌和欢笑热闹仿佛一场梦。
孙鼎躲在抄手游廊拐角处的竹丛里,就瞧见一个大丫头从堂屋里出来去关门,紧接着又一个大丫头臂肘上挎着一个大竹篮也走了出来。
冬青跨过门槛子就回头对要关门的冬葵道:“今儿十五是正日子,世子爷一定会来,你可别把门关死了。”
冬葵笑推她一把,“咱们四个里头你是最愚钝的,你都看得出来姑娘的心事,我反不如你嘛,快去给周大娘送月饼吧。”
一时,冬青去了,冬葵把门掩上就去了小跨院茶房。
孙鼎见状,掏出抹了迷药的湿帕子,冬葵前脚进了小跨院,他后脚就偷偷跟了进去。
堂屋内,慕容鸾音在西次间大榻床上看书,碧荷在一旁点香,茯苓坐在绣墩上把一盘子蜜桔都吃完了,想要小解,就站起来道:“我出去走走。”
碧荷抬头道:“顺道去茶房催催,茶炉子上就有现成的一壶热水,又不用她现烧,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茯苓答应一声出去了。
慕容鸾音忽的想起一事,放下医书就道:“我竟忘了要给龙姐姐做冷梅香的事儿,碧荷姐姐,你去把我制冷梅香的香料方子找出来,明儿让蕊儿拿着方子到药铺配去。”
碧荷把博山香炉的盖子盖上,起身就往暖阁里去,“您那些香料方子我都整整齐齐收在一个匣子里呢。”
那边厢,孙鼎把冬葵和茯苓都迷晕了,扯下她们的腰带把她们捆了,堵住嘴,关在茶房里,他悄悄走出小跨院,顺着抄手游廊就潜到了正房门口。
门半掩着,他塌胸缩背蜷成一团,垫着脚黄鼠狼一般就钻了进去,躲在纱帐后,露出一双眼,隔着玲珑雕板往内一瞧,只一眼就浑身酥痒难耐起来,想那花精狐仙、杨妃貂蝉也不过如此了吧,当即痛恨自己之前太老实,进得内宅来,竟只去妹妹院子,没往这边来过,倘若他知道,被萧远峥厌弃的女人是这般的娇媚香艳,这般的风骚体态,他定早早就来霸占。
正在他猛咽一口口水,想伺机而动时,就见从暖阁里又走出一个捧匣的大丫头。
登时,他就觉有些棘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需把慕容鸾音弄上手,为自保为名声,她都必不会声张,反而会替他扫尾隐瞒。
想到此处,忽的懊恼自己猴急,竟忘了院门是轻掩着的,一会儿若他冲上去抱住一个,另一个逃出去就坏了。
正当他想偷偷出去拴上门时,猛地就觉被一只冰冷的铁爪勾住了后脖子。眼角余光一瞥,惊见一双锋利如鹰隼的眼,下意识“啊”地一声大叫,惊掉了碧荷手上捧的匣子,惊的慕容鸾音下榻来瞧,就见萧远峥两手抓着一个人的肩膀,猛地甩飞了出去。
萧远峥大步流星追着飞出去重摔在廊檐下的人,上去一脚又将其踹下了台阶。
孙鼎背脊撞上四面平红木大案的案腿,大案震动后移数寸,案上杯盘茶盏一阵丁铃当啷,落地而碎。
慕容鸾音吓坏了,躲在门后向外瞧,脸色微微泛白,“怎么、怎么她是个男人声?有外男进来了?”
却原来这孙鼎不只换了仆妇的衣裳,还在头上包了一块大红的巾帕,从头到脚都装扮的和壮妇一般无二。
然而,这如何能瞒得过萧远峥的眼睛。
孙鼎爬了两下没爬起来,跪趴在那里仰起惊恐扭曲的脸,哀声求饶:“世子爷饶命,世子爷我是峰二爷的妻兄孙鼎啊。”
萧远峥回眸望向慕容鸾音,见她身上穿的是一袭绯红裹胸睡裙,灯色下,衬的胸前肌肤莹白如玉,一对酥团满月似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暴戾之气一闪而过。
“去把峰二爷叫来。”
观棋气喘吁吁的抱着一件墨绿鹤氅将将走来,尚不知发生了何事,闻听要他去叫峰二爷,往地上一瞥惊见是个外男,脸色一肃,抱着鹤氅转身就向外跑去。
碧荷吓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慌手慌脚拿来一件海棠红云锦斗篷将慕容鸾音包裹住,颤声道:“姑娘别怕。”
慕容鸾音裹紧身上斗篷,望着萧远峥宽阔的后背,嘴角翘起一点,“青天大老爷在这儿呢,没什么好怕的了。快去找找冬葵和茯苓,她们千万别有事才好。”
碧荷连连应“是”,沿着抄手游廊就向小跨院跑去。
“你进去吧,我来处理。”
慕容鸾音见他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由得就想,若是被外男窥伺的是洛淑仪,他可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呵,没意思。
慕容鸾音转身回房,爬上大榻床就把窗户推开了,静等着看他要如何处理。
没一会儿,萧远峰飞跑着进来,打眼一瞧地上那女扮男装之人,脸色顿时铁青,没有二话,“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哥,随你处置,我听你的。”
萧远峥步下台阶,走向孙鼎,“废你一双眼睛可好?”
孙鼎浑身抖若筛糠,失声大叫,“我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妹丈、妹丈,看在香玉的面子上,看在我是宁姐儿耀哥儿亲舅舅的份上,帮我求情,我再也不敢了,我猪油蒙了心了,就这一回,真真什么也没干上!”
背对众人,萧远峥双眸一霎猩红,就在此时,孙鼎掏出匕首就狠狠刺来,“一起死!”
萧远峥把孙鼎突然暴起,持匕刺来的动作尽收眼底,一把钳住他的手腕,按住他的头颅,膝盖猛地顶起,“咔嚓”一声,孙鼎的臂肘反向弯折,匕首落下,萧远峥一把接住,握在手中往他暴睁的双眼中一划,登时鲜血迸溅。
孙鼎凄厉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慕容鸾音蓦地捂住耳朵,心跳如麻。
萧远峥扔下匕首,垂袖背手捏紧拳头,淡淡道:“依律,刺杀朝廷三品及以上官员者,凌迟处死,正正好,我在其列,念在你是峰二奶奶的亲兄弟,只施以断臂,废眼之刑,二弟,你可有话要说?”
萧远峰连忙道:“咱们是亲兄弟,我与大哥同心!何况,大哥将府中门禁护卫之事交给我,我却疏漏了这一个畜生,请大哥责罚!”
话落,一头磕在地上。
“你的失责之处明日再说不迟。今夜是团圆夜,别让畜生扰了兴致,带下去关起来,明日一早我还要审他。”
“是。”
这时,碧荷也早把被迷晕在茶房里的冬葵和茯苓掐醒了,一个搀扶着一个正呆呆站在小跨院门口。
萧远峥冷冷瞥她们一眼,就道:“打盆洗脚水送进来。”
三个婢女一愣,碧荷率先反应过来,压着喜色连忙分派道:“我去屋里拿花瓣和金盆,你们俩再去茶房提热水。”
屋里的大榻床上,慕容鸾音慌忙关紧窗户,压着心口想,他定是自己要洗脚,绝无可能是给她洗脚。
此时,萧远峥在门口暗影处站着吹风,直到碧荷亲自把撒了玫瑰花瓣的洗脚水送进屋内,他才施施然入内。
“放我这里做什么,放碧纱橱去。”
“你们都出去吧,关好门。”
二人的说话声重叠,碧荷赶忙把金盆放在大榻床下的脚踏上,疾步退了出去。
慕容鸾音仍旧不敢相信,慌忙坐到榻沿上穿鞋,“你要在这里洗脚?我把位置让给你就是。”
萧远峥在脚踏前蹲下,压着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抓住她两只脚腕就浸到水里,轻轻撩水浇了两下,就揉捏起来。
他的大手因自幼习武而有粗糙的茧子,弄的慕容鸾音脚心发痒,探手去推他紧扣着她脚腕的那只大手,“你疯了?我不要你洗了,放开。”
萧远峥抬起眼,缓缓举起她一只玉雪玲珑的脚,“晚了。”
四目相对,慕容鸾音几乎被他那双被情0欲浸染的猩红的眼睛溺毙。
忽的,他低头就咬了一口。
慕容鸾音轻叫一声,心口一荡,脸红的滴血,“你、你……放开我!”
萧远峥低笑,越发抓紧。
“嘘。”
慕容鸾音蓦的咬住袖口红绒,仰面倒下,怎么都合不拢腿,绯红睡裙下藏了滚灯一般,她一只手搁在上面,似是想推,又浑身酥软的使不上力气,只腰肢款摆,芙蓉泣露,凭君去,弄到深深凹甜处。
他今夜真疯了不成?
外头,碧荷守着门把冬青等回来,怕她莽撞闯进堂屋去,就赶忙拉到茶房,把她走后院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冬青先是把冬葵茯苓都问了一遍,知道她们真没被占了便宜去就放下心来,懊悔的直拍大腿,“周大娘留我吃柿饼,我就不该贪嘴,又多说了好些话,这才耽误了。”
碧荷摇摇头,道:“周大娘住的地方离咱们瑞雪堂不近,便是你不吃柿饼,也赶不上。今夜得亏世子爷来的及时,也幸亏是世子爷亲手抓出去的,不然,咱们姑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冬青略有些激动道:“以前我还当别人夸赞世子爷文武双全,文上没得说,武功上我一直怀疑是锦上添花的谬赞,可照你们说的,世子爷亲自动手断其臂,废其眼,那般狠辣利索,定是个高手无疑了。”
四个婢女凑在一块又说些闲话,月下西楼时,那屋里还没完,碧荷就让茯苓冬葵去睡,自己和冬青守夜,等着屋里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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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020章 断臂、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