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珂嘴角被侵袭,下意识就想抽离,她不怕疼也能吃苦,可是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酥酥麻麻的,恍若电击。又仿佛要溺入大海之中,漂浮不定无枝可依,她仿佛成了这世间最孤独的飞翔的鸟儿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世子抚上她发丝那瞬间,她清晰看到了他眼中的欲念。
四目相对,瞳孔之中的彼此那么近。
沉珂颤巍巍闭上眼睛,却是不再躲了。
耳鬓厮磨间,沉珂品出来酒的味道,酒清冽又带着后劲,她不讨厌他身上的味道,相反的这感觉还算不错,他的动作极是温柔,慢吞吞地带她领略完全不同的世界。
黑暗中宁嘉泽尝到了甜头,眼前的女子那么柔顺,就连害怕也只敢拿手轻轻扯住他衣袍衣角,呜呜咽咽地像只小兽似的。
那么乖巧,仿佛只要他伸开怀抱,她就能降落在他怀中。
这吻缱绻缠绵得很,两人分开时唇角拉扯的银丝也舍不得断开般。
随着“啵”的一声戛然而止。
宁嘉泽喘着气,揉了揉她的发旋,扯下锦被摊开盖在两人身上,随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沉珂察觉他的手抽离,紧闭阖上的眼睛缓缓睁开。
宁嘉泽已换了个姿势躺着,两人不再面对面,沉珂朝他看过去,只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
就没了?
被塞入花轿前,沉珂看过递过来的春宫图册,寥寥几笔的小人画画得可不止只有两个人亲嘴……
既嫁入侯府,沉珂便打算顺其自然,这夫妻之间必然的这一步她没打算躲开,只是现在貌似不是她的问题。
之前匆匆一眼,他像要把他拆吃入腹般,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结束了,沉珂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倒显得十分多余般。
顿时沉珂心中涌现出个大胆的想法,世子身上滚烫的温度做不得假,莫不是……他不行?
啧,沉珂不知说什么好,这事她也是头一遭,真帮不了他。
她在被中摸索着去寻他的手,半是劝慰般拍了拍。
不过心里却隐隐有些高兴,听说初次有点疼,这下好了,她不用了。
宁嘉泽仰头望着床畔系上的同心结,寓意着夫妻同心,荣辱与共。
他无端生出些怅惘来,人近在眼前,只要他想就能得到,她又那么香甜滋味一定很好,只是他心里空荡荡的,提不起心思继续下去。
偏偏她那么没心没肺,还拿手勾搭他,他想到反击,翻了个身,却看到她安静的睡颜,均匀的呼吸俨然是睡着了。
宁嘉泽翻了个身,想要长臂一揽把人抱入怀中。
不知为何,两人都隔得这么近了,却还想要更近一些。
是不是更近一些,就能看清她心里想的什么了?
龙凤花烛自顾自燃个不休,烛光摇曳,似乎永无休止。
宁嘉泽嘴角扯了扯,无甚在意卷起沉珂一缕长发把玩:
“不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
清早,沉珂照着以往的生物钟早早就醒了。
入目是通红的帷帐,陌生的屋子,以及旁边还躺着个男人。
这人是她现在的夫君。
……
一夜无梦,她睡得还不错,只是何时两人靠得这么近,她什么时候跑到他怀里来了,还压着他的胳膊……
昨夜一幕幕似走马灯一般闪现在她眼前,她面色红了些。
芸儿见自家小姐起来,忙伺候着梳洗。
未多时,宁嘉泽也醒了,醒来时佳人已不再旁侧,只枕侧残留她淡淡的余温。
他伸手摸了摸,一抬胳膊才发觉麻得很,似车轮碾过似的。
他穿鞋下榻,揉了揉臂膀,犹觉不得劲,又在空中甩了两圈。
始作俑者沉珂见他如此,忙上前来:“世子醒了,我帮你更衣。”
嬷嬷教过的,为人妻子一天的忙碌从早晨开始,服侍夫君更衣是第一桩事。
宁嘉泽见她一路小跑,生怕错过了似的,倒是个积极的,他眼底带着几分不在意:“无妨,我自己来就好。”
因为今天只用去正院请安,他换上了一身玄青常服,他生得高大,虽因为身子若比寻常男子消瘦一些,但这衬得他愈发气质出尘,举手投足之间飘飘欲仙。
既不需要帮忙,沉珂边坐到桌案旁等他,隔着屏风男子身形若隐若现,想起两人昨晚的亲密,她忙挪开眼。
色令智昏,不外如是。
侯府奢华,寻常的早膳也额外丰盛。
清粥小菜数样,各色面点小巧玲珑,八珍玉食,秀色可餐。
少顷,宁嘉泽行至她身旁坐下。
见她一样夹了几口就停箸,问道:“不合胃口吗?”
“不是,”沉珂摇摇头,否认道,“我吃饱了。”
嬷嬷教导着要在夫君面前注意形象,尤其是生活中细节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细嚼慢咽不可狼吞虎咽,不可贪吃,五分饱就足够。
吃得这般少,难怪小小一个,抱在怀里也硌人,念及此,宁嘉泽又给她盛了一碗粥。
“把它喝了。”
他早上素来少食,如今有人相伴吃得倒是比平时多一些,眼见她一溜烟就把那碗粥喝得见底,笑意浮上眼底。
倒是听话。
食过早膳之后,宁嘉泽照例要喝药。
他府里没安排丫鬟,平时都是由着小厮伺候,如今他已娶妻,男丁随意进出显然不方便,暮晨便转交给了芸儿带进来。
沉珂鼻子轻嗅,寻常的中药方子,里面搀着干姜、生附,温阳散寒,调养身子自是没错。
可她眉眼低垂,一眼便扫到了桌案上摆着的一道冰糖雪梨汤。
她眸色一沉,抬手拦住端起药的宁嘉泽。
“先别喝。”
宁嘉泽不解:“怎么了?”
“这药方属于温理类,但是雪梨是寒性食物,你刚吃了梨子,就不宜再喝药了。”
她解释道,“有些中药和食物之间存在相克,我之前看医书略懂些。”
声音轻柔,语气淡淡。
宁嘉泽放下碗,有几分意外,又想起遇蛇那天,她也曾隐约提起过。
他手指轻叩着红漆木,“喜欢看医书?”
沉珂点点头,没有否认。
天光已是大亮,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侯府,去往侯府正院请安。
沉珂跟在宁嘉泽身后,默默抬眼打量眼前的一切,侯府修得金碧辉煌,雕梁画柱能工巧匠所建,听说是前朝亲王的府邸,被先帝赐给了军功在身又是皇后亲弟的安阳侯爷,恩宠自是不必说。
一路上的下人遇到了都很恭敬,请安之礼很是周全。
在目睹他们离去身影的檐下,两个洒扫的小丫头正交耳讲着闲话。
“都说世子妃是庶女,小家子气,可我看着她那气度容貌,美丽得像仙女似的,我都不敢正眼瞧她。”
略大一点的侍女晃着扫把,不以为然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副皮相就把你蒙骗了,但愿她能像侯夫人一般,是个菩萨心肠,不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才好,我们这些下人也能过过舒心日子了。”
……
沐光堂内。
宁远和宁氏端坐上堂,正品茗等待。
宁氏:“侯爷可是等急了?新人嘛,贪睡一阵也是正常的,小孩子不懂规矩,侯爷莫怪。”
宁远脸庞紧绷,昨日对宁嘉泽那番敲打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听着他贴身侍从的禀报,他倒真担忧自己这儿子是真的动了情。
他不在乎儿媳门第,却要求身家清白,可那沉家和安比淮牵扯不清,不定是一丘之貉。若是娶来当个花瓶供着也就罢了,侯府养个女人绰绰有余,若是借势为非作歹……
“儿子携新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沉珂跟在宁嘉泽身后跪下行礼,侯府人丁单薄,目前这府里的主子都在这里。除了大名鼎鼎的安阳侯爷,他身旁的是侯夫人宁氏。
“好孩子,”宁氏冲沉珂点头笑笑。
她面色红润,保养得当,慈眉善目的模样,沉珂在这笑意中对这未来婆母多了几分好感。
倒是这侯爷不苟言笑,严肃得很,宁远在战场上素有鬼面侯的称号,传言他手快刀落,斩于马下的逆贼的血凝一起能汇成河流。
宁珂瞅着他有点发怵,不敢直视。
初次见面,宁氏赏赐了很多物件给新媳妇,其中最贵重的是一只镂空金丝镯,金黄色泽明艳大气,上面嵌着成色极好的数颗红色玛瑙,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沉珂本觉贵重,宁嘉泽也替她收下了。
沉珂躬身致谢。
宁氏:“都是些身外之物,你既然嫁进来,我这个当婆母自然会当你亲女儿一样待你,以后若是嘉泽给你受了委屈,你只管找我来告状,我来为你做主。”
她眼光一转,又说道:“我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姐姐那里才都是好东西,我之前在侯府瞧姐姐有过一枚玉佩?还是什么,一眼就觉得不俗,听闻还是世外高人所赠。”
她口中的姐姐,沉珂稍一思索,便明了指的哪位。
便是侯府已故的侯夫人,宁嘉泽的生母了。
宁远:“我记得那枚玉珏,舒儿应当是留给嘉泽了。”
念起亡妻,宁远眼底泛起几分温柔。
“我没有姐姐那般气运,上次我去普陀山替侯爷和嘉泽祈福,寺里都找遍了,也没看见那高人身影。若是有机会,拿着那玉珏过去,不知会不会有缘?”
底下的人都沉默了。
宁氏却在此刻叫住沉珂:“下次你和我一起去瞧瞧。”
“是。”
沉珂只得应下,却明白这事吃力不讨好。
昨日她在宁嘉泽屋子里大抵是见过这传说中不凡的宝物的,他视若珍宝,就连睡觉都放在枕头下面。
宁嘉泽既不说,便是不大愿意,虽不知宁氏所言是真是假,但拉她跟着趟这趟混水实属是无辜。
沐光堂内的丫鬟端着茶水上来。
宁嘉泽掀开茶盏,眼神凝在面上浮动翻滚的茶叶上。
“听闻父亲新得几本古籍?似是前朝医圣张中景遗迹。”
宁远颔首,本是他寻来送给杨神医的,不知宁嘉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怎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你要吗?”
宁嘉泽几乎从未开口讨要过什么东西,既然说了,便没有不给的道理。
“那儿子那便谢过父亲了。”
窗外,天干气燥,蝉鸣不止,倏尔有一阵清风掠过,吹进院子里带来一片清凉。
风拂起沉珂飘扬的秀发,她轻轻拨了拨发丝,见宁嘉泽侧着身望向她。
他眉目温和,含着清浅笑意。
你既喜欢书,就当是我父亲送你的见面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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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