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任时之光着脚踩在拖鞋面上,出神的挪着一点点前进。
米粥趴在沙发的地毯旁边,头顶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崽崽翻着肚皮,一起一伏的在那上面睡觉。
步屿在厨房做水果捞和冰粉奶冻,端出来时见自家男朋友在客厅无聊的徘徊,情不自禁勾了下嘴角。
放下手里的东西,步屿悄悄靠近,在对方转身时把人抱了起来。
脚下忽然悬空,任时之措不及防一惊,下意识紧紧抓住对方肩膀,回过神来眨了眨眼。
听见这边的动静,一旁的米粥抬了个头,刨了下爪子后又趴下去。头顶的崽崽顺势滑滚到它背上,淹在绒毛里。
“在想什么?”步屿抬头看着他。
“我在想,一会儿我怎么和老白他们说我们被跟踪的事。还有马上高三了,时间会不会太紧,对训练有影响。还有许庭焕……还有好多……”
“别担心。老白他们知道后肯定会多留个心眼。而且我男朋友这么聪明,学习怎么会困扰到你。要么……”他话头一转,“我们提前高考,然后挑一所大学。想要时间充裕的话,我们挑国外的?你想去国外吗?”
任时之犹豫了一会儿:“我没了解过。而且提前高考那我们就剩一个月左右了。你有想报考的大学吗?”
“有。但不急,我们晚上再做这个分析。如果你对哪所大学满意的话,我让人提前安排房子以及一切需要准备的东西。”
步屿看出了他的担心。出国一事对他对他说大不大,但任时之身后还有很多考虑的因素,最主要的就是他的妈妈。而且真要提前高考,时间也紧迫,压力肯定不少。步屿立马转移话题,放缓了声音,“或者我们延长时间训练好了。”
“好。”
步屿眼神柔情,“至于许庭焕,不用想太多。之后的事我来办。”
“嗯。”
“我做了水果捞和冰粉奶冻,你想先吃哪个?”步屿挪动步子,抱着他过去。
“冰粉奶冻。”任时之下巴搭在他肩上,好奇的问,“步屿,你厨艺这么好,有特意学过吗?”
“嗯。”步屿道,“原来我一个人的时候在家无聊,除了学习就是锻炼,就想学习一些其他东西,又能快速学会的,所以选择最出效果的厨艺。而且心想着要是以后有对象,每天都给他做不一样的东西,让他幸福不过来。”
任时之撇了撇嘴:“那万一你未来的对象不是我呢?”
步屿刚想回答,任时之就咕噜道:“我岂不是就吃不到你做的东西了?”
步屿拍了一下他屁股:“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我的对象会一直是你吗。”
任时之撑起来吧唧了他一口,幸福的晃着脚丫:“所以我会一直吃到你做的东西对吧。”
“暂时吃不到。”
“为什么……”
还没问完,步屿就抬头直直吻了上去,任时之抵着他的肩,慢慢收紧脚尖。
紊乱的呼吸缠绕在意乱情迷的两人耳畔,任时之不容易的推开步屿捂住他的嘴:“不行……”
步屿声音沙哑:“为什么不行…”
“还有两天开家长会了,我脖子上的印还没消。”
步屿眯起眼睛,忽然笑了一声:“时之哥哥~”
“!”
和这人待久后,才发现这人是这么不要脸。任时之红着脖子警告道,“不准这样叫!”
“可是今天早上阿姨还让你多担待担待我的,时之哥哥忘了吗?”
“是这样担待的吗?”任时之又羞又恼,“放我下去。”
“不要。好不容易才好起来,哥哥光着脚是还想生病吗?”说着说着,这人的骚话就止不住了,“这样的话,弟弟可是会心疼哥哥的。”
“步屿,你,他妈,闭嘴……”任时之环住他脖子,从头红到尾的埋在他肩上,咬字一个一个说道。
晚上,清和寺——
秦生站给两人发完消息不久,两人很快就找到秦生的所在位置,穿过人海会和。
“这就是你们这的庙会吗?也太隆重了吧。”秦生目瞪口呆的张望着这些古代建筑,依稀能瞧见夕日那般繁华。
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来往的过客甚至穿得都是古代的服装服饰。如果不是心知这是现代,恐怕都恍惚自己穿越了时空。
“因为这里流传着一个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传说。”
“传说?”任时之来了兴趣,“是讲述什么的?”
步屿轻笑了一下,说:“一位剑客与神的故事。”
剑客与神的故事?
任时之挑眉,心底疑惑,正想继续问,旁边就有一位老者循循道来了。正给过往的旅客普及这个传说。
任时之拉着两人过去,浑不觉就挤在了靠前的位置。
殊不知,一名带着山神面具的男子,在不远处之后,默默注视着他。
相传这里有座神庙,因为战争常年荒芜,无人祭拜。多年之后,更是沦为一座野庙,杂草丛生,隐蔽蔽日。
一天——
一名剑客负伤来到这里,躲避追杀。谁知当晚伤口发作,以为要死在了这这座荒郊野岭的寺庙时,神庙前的神像忽然降下一道白光,化作人形来到他面前。
剑客醒后,发现自己的伤势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当奇怪,才惊觉旁边竟还有一人。
那是一名长发白衣男子,衣服破烂,双眼无神,静静的坐在他的旁边,抬头看着黑夜。
“你…是神吗?”剑客看他服装怪异,头发也不同寻常,小心询问道。
旁边的人不说话。
剑客偷偷的打量他。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动是极其不尊重人的,何况还是救了自己的人。
大抵是这人的衣服实在太过破烂,剑客便理所应当的以为是寺庙无人供奉烟火,这神太穷了些,所以才看起来破烂了些。
可这神虽看上去破烂,但容貌当真人间绝色。
细看,这人皮肤简直若玉石般光滑细腻,眉心落着一枚浅浅的金色纹案,睫毛又长又密,嘴唇淡薄。浓密的头发柔顺的延至脚边,一些零碎的搭在肩膀上,像月光下的一轮流淌的瀑布。不知比他当年在京城所看到的美人好看多少倍。
剑客看得有些神了,视线跟着银发来到他的脚边是,才注意到他光着脚。
他猛地一惊,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极其不雅,立马转头回避视线。
风一吹,那人身上衣服被掀了起来,本就残破的衣服更显得不堪了。
他收了收心神,道:
“不管你是不是神,既然你救了我,这救命之情,我必当还你。”
那人还是不应。
剑客不知如何是好。但夜里风凉,他起身去外面捡了些柴火回来,生了火,静静的过了一夜。
直到黑夜慢慢褪去,坐在蒲团上的银发男子才有了一丝动作。僵硬的动了动手指,这人好像才缓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站了起来,脸上一片茫然的看着这个世界。单丛他的身影看,显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剑客从睡梦中惊起,看见那人站在寺庙门外,视线恰好落在那双脚上,被树枝划破了皮。
“……”
剑客拿起剑,刚走到那人身后,一道破风而来的光影瞬息之间卡在了自己的脖子边。
“这是哪?”
剑客心脏急骤,目瞪口呆的竟没察觉那人怎样出的手。
“我不知晓这是哪里。”
而且这人的剑又是怎么来的?
难道他真的是神?
见他不像说谎,那人收了剑,转身离开。
剑客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你不能走。”
那人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意思是,你这身衣服太破了,”他咳嗽一声,“被有心人看到不好。”
还以为多大事,转眼的功夫,那人换上一身新装,继续往前。
“……”剑客跟在他身后,“你去哪?这里地势复杂,要下山的话我带你。”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又吐出两个字:“找人。”
找人?
“你找谁?”
那人神情一紧,顿了下脚步,低头思索着,似乎有些奇怪:“我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剑客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那人是男是女?”
“男。”
“你可记得他身量多高?年龄几许?容貌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身量,比我高一个头左右,大概在这。”他比划了一下,“年龄…也许五亿星元,和我差不多。容貌记不清了,但他喜欢穿一身黑色。”
“…………”剑客扶额,“我记下了。我会留意的。”
至此,两人一起游历了江湖四海,山川绿野,西域沙漠,繁华古都……
不知不觉,竟过了十余年。
“我该走了。”那人说。
剑客看着他不变的容颜,相信他当真是神。
“你去哪?”
“去另一个世界找他。这里没有他的气息。我也快支撑不住了。”
“你必须找到他吗?”
“是。”
“那个人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是。”
“可是你都想不起他。”
沉默了许久,不知为何心脏疼了一下。那人道,“无事。我的这颗心脏会认出他。”
“作为离别礼,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颗璀璨的晶体,发着如宝石一般夺目的光。
“它会带给你来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剑客尚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眼前的人便开始消散,和初见那般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我不要这个!我只希望你能留下!你能不能不要走!别离开这!”
后来,剑客不再游历于江湖,当再次听闻他的消息,已是五年之后。
他成了当朝将军。用那人交给他的剑法,在沙场上大杀四方,赫赫威名已经响彻大江南北。人人都称他是盖世英雄,可再无人能私下看他练剑,明里暗里讲他一句不是。
再后来,将军看厌了这江山,卸了盔甲,主动请辞。
回到他们初见的那座寺庙,将军再次沦为剑客。
把剑立在庙前,守着那座寺庙,守着风雪,一年一年……
“现在那名剑客的剑啊,还在清和寺立着呢。”老者道。
“那有人去拔吗?”有人问。
“怎么没有?”老者摇摇头,叹息说,“那剑啊,足足插/进地里半尺,至今无人拔出。你要是拔出来了,那不得惊动地方官员啦?”
其他人哄然大笑:“那就成大名人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任时之道。
去的路上,过往都是古代服装的人,形形色色眼花缭乱,本根看不清谁与谁。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一撞,任时之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手里就莫名被塞了一个东西。
“靠,谁啊,这么莽?”秦生立马不满的骂了一句。
“没事。”任时之拉住他,把手上的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眼。
“玉佩?”秦生难以置信,“这是真的假的?”
“…真的。”
步屿脸色有点难看。
但现在想把东西还给对方,已经不可能了。
任时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暂时拿着。
“应该是不小心掉的。我们多转会儿吧,万一那人记得我们的样子,还可能上来要回去。”任时之说。
不过任时之知道多半不可能了。
到了人流前面,游客纷纷停在了一处看台前。
那有一处表演。
台上,一人身着玄衣劲装,腰上缚着束带,上面镶着金丝飞鸟走兽,衬得那人身姿拔萃。
人们只见那人面带獠牙兽型面具,身姿矫健得舞弄手中的长剑。没有声乐,没有同伴,只有他一人,独在那舞台上展示这套人人都不知的剑法。
任时之盯着台上那人皱着眉,心情有些奇怪。
又说不上来。
“那人剑舞得比电视剧里的还牛逼啊。”秦生大饱眼福,“这哥们看上去还挺年轻的。”
“嗯。剑法干净利落。”任时之发自内心赞叹,“衣服样式也很特别。回去可以画下来。”
表演结束,幕后——
“老板,刚刚台上是我们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
“……不是。”老板也一脸懵,但是她刚刚都看入神了,忘记让人赶他下去。
“我看他上台舞剑还以为是老板你安排的特殊节目!提前上场活跃气氛呢!”
“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啊。对了!那人呢……”
到达清和寺寺庙,这里更是人挤人,本根望不到头,无法挪动半步。
此时月黑风高,正是顶风作案的好时候。
几人挪到一处不明显的地方,步屿快速动用空间能力,把目的地转到一处阁楼的包间。
就是点没选好,包间里有人。
“啪——!”
“是又如何,你又当如何。那一世的债我已经还清了,你还想我怎样?!”温知意刚给韩硕一巴掌,就听旁边忽然有东西砸了下来。
两人一惊,同时把目光移过去。
三人摔个底朝天,最上面的任时之头疼的抬起头,表情有些错愕:“云生先生?”
“时?!”温知意抽开韩硕的手,过去把人扶起来。
“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在这?”
“没,刚刚出了点意外。”任时之回说,“我们来这看庙会。”
“看庙会?”
“嗯。”
身后的韩硕想起来,这不就是上次酒吧遇到那小孩吗?
凭空出现,难道这人也和温知意一样?
但是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云生…温云生……
难道是他原来的名字?
“我靠!”秦生突然小声蹦出来一句。
步屿刚爬起来,就在他旁边,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秦生偷偷靠过去,“旁边那人是这些年特别火的韩影帝啊。后来专注拍电影,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他是不是拍过一个墨镜代言的广告。”
“是!但是他为什么出现在这?这可是有这么多人。”
步屿看着韩硕脸上的那个巴掌,觉得这个场面眼熟,道:“认识吧。可能有仇。”
清楚原委后,温知意带着任时之他们三人下楼。
下面是仿古代的一间客栈,但结合了现代的风格和艺术,古色古香里中参杂了别样的观感。
“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先带你们去吃饭。这里厨子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任时之摇摇头:“没。”
“怎么,还拘谨上了?”温知意笑笑,“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任时之注意到那人出来戴上口罩,也跟了上来,小心靠近温知意,道:“云生先生,上次酒吧,你没事吧?”
“无碍。”温知意摆摆手,“上次多谢时了。”
“我没帮上忙,云生先生不用谢我。”
“叫我知意吧时,我不用之前那个名字了。”温知意摸摸他的头,“或者叫我哥吧,反正你原来也是这么叫我的。唔……你现在都比我高了。”
“可是我对云生先生更熟悉。”
温知意无奈一笑:“那好吧。你怎么叫都可以。”
路上过程中,两人又聊了很多。
被人引进包间时,温知意先让几个小孩进去,把韩硕抵在了门外。
“请回吧,我不打算请你。”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韩硕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知道。刚才我有错,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不用了,那个巴掌就当还了吧。”
“那你出气了吗?没有还可以再打。”
“?”温知意仰头看他,脖子有些酸,“那可以把你腿打折吗?”
“可以。”
“……滚。”
这人疯了,温知意想。
吃了饭,几人出来见韩硕一个人背抵在木制门框上,还没有离去。
然后看向了温知意身后的几人。
任时之,步屿,秦生三人脖子一缩,察觉到两人应该还没有事处理完,任时之出来打头道:“云生先生,我们打算出去转转,就不打扰了。”
“嗯?”温知意身体微微一侧,“好……时,你手里那块玉佩没办法还的话,去寺庙前面的那棵树下吧。把它系上去,寓意也是好的。”
“好。”
可以猜猜剑客是谁。
(虽然没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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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