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刚过八点,秦生就给任时之给了个电话,但接的人让他有点意外。
“任哥,咱们一会儿去要鬼屋怎么样?”
“他还在睡。”回答的是另一人的嗓音,步屿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不知不觉心里起了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道,“我觉得可以。你发个定位吧,一会儿出发的时候打个电话。”
“…行。”秦生还不能从他任哥和这个大帅比在一起的事实中适应过来,刚一想他任哥现在就睡在这人怀里,心里就立马打了激灵,我靠了一句。
任时之是被亲醒的。睁眼时意识还很朦胧,感觉颈项间很痒,密密麻麻的,身上也沉。
“步屿?”
“哥哥醒了?”步屿撑起身,语气里尽是藏不住的撒娇,“我以为你还能再睡会儿的。”
“还不是都怪你。你在干嘛?”
步屿直言:“种草莓。”
“……你真是。”任时之见他笑弯了眼,勾住他脖子,借力上去够了一个吻,随后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看了眼闹钟,才八点半。
“秦生刚刚给你打了电话,说过会儿去玩鬼屋。”步屿从旁边抱住他的腰,下巴慵懒的搭在他肩头上,像只偷腥的猫。
“好。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他很久没回家了,期间只是断断续续给他妈妈打过几次。来郁城发生了太多事,很多事他妈妈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而有些事还不能说。
电话接通后,舒薇温柔的嗓音便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
“时之啊?起床了吗?”
“起了妈。”任时之无奈笑了一声。
“放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一会儿要出去,秦生来找我了。”
“小生啊,好好,一会儿出去注意安全。”
“嗯。”
抱着他的步屿不知怎得,突然嘴一撇,开口叫了一声:“阿姨早上好。”
舒薇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小屿啊,你也起这么早呀?”
“嗯。”
舒薇轻笑一声,“这段时间时之麻烦你了吧?”
“没有阿姨,我们两个相处的很好。有些时候还得时之哥哥多包容我一下呢。”
这一句“时之哥哥”差点没让任时之没栽下床,他转过头瞪着步屿,奈何还打着电话,他不敢有太大动作,不然发出一点声响怕被他妈听出他俩在同一张床上。
而舒薇的话音也一同响起:“这样啊,那我们时之可要多担待担待了,让着小屿一些哈哈。”
“妈!”任时之连忙又慌张的打断她,“你别忘了周一要来开家长会。”
“嗯嗯,妈妈记着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后面步屿没再吭声,只是静静的搂着趴在任时之身上。
任时之见他不对劲,才想起步屿和他父母的关系好像不和,问:“你要不要通知你父母?”
步屿摇摇头,埋进他怀里:“他们不会来,我也不想让他们来。”
“步屿,”任时之叫了他一声。
步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或许你要试着尝试一下接受阿姨的好呢。”任时之温声的说,试图缓解他和他母亲的关系。
步屿暗了下神色,紧紧抓住任时之后背的衣服。那道被割裂的关系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结。可是看着时之和舒薇阿姨的关系那么好,潜移默化的,心里也羡慕他们这种关系。
他的心动摇了。
任时之知道他要接受他母亲还是需要时间,没说话,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步屿的声音从怀里传来,闷闷的:“那我这次通知他们好了。”
任时之轻笑:“好。”
临到出门,崽崽突然从米粥那飞过来,蹭着任时之的脸。
两人顿了一下。任时之把它拿下来,刮了刮:“你也要去?”
小家伙点头,蹭着他的手指。
“那你乖点,别随便出来知道吗?”说完把小家伙放进口袋,对步屿道,“走吧。”
三人见面时,意外的穿得特别协调……黑白灰,宽松体恤运动裤,不知道是不是一会儿进鬼屋后好准备狂奔……
进去办理好相关手续,就开始进入鬼屋。
但在此之前工作人员要求要存放手机等贵重物品,避免过程中遗失,然后给每人发了一根白色荧光棒。
这家鬼屋规模很大,进去的入口有多个。
他们进去的第一个环境是一个私人影院。灯光幽暗,脚底的路只能凭结座椅间的空隙摸过去,荧光棒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前面的银屏忽闪忽闪,配合周围的恐怖音乐效果一绝。
任时之带头走在前面,口袋里的崽崽冒出头,扒着口袋袋子,环绕着周围,鼓起了嘴。
感觉到口袋里小家伙的动静,任时之把荧光棒放进口袋里,让崽崽抱着,反正这点灯光也没什么用。
“吖~”
任时之伸手轻拍了它一下屁股,用食指噤声。
遭到主人警告,崽崽只好气巴巴的缩回口袋里,转身,抬头,和后面的步屿来了个眼对眼。
步屿跟在任时之后面,低头轻笑出声,伸出手,用口型道:“崽崽过来。”
小家伙爬出口袋,爬上步屿的手。
正当过拐角时,任时之不知踩到了什么开关,前面座位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来。
“靠……”
三人被吓了一跳,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头顶的灯全部一黑,等再次亮起的时候,是前面巨大的荧幕。
首先响起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着煽情的情话,内容都还算正常。
随即画面出现,模模糊糊的一个女人的背影出现在镜头。估计就是这部电影的主人公了。
电影大概播了五分钟,很短,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全程都是女主人公的视角,和温柔诡异的语调,和他们所处的场景莫名协调。
最后,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
“阿信,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银屏中的女生回过头,面容姣好清纯,然后下一瞬间,就被一辆小汽车撞死在路边,眼睛直直盯着银屏前的三人。
任时之他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圪塔,秦生更是“我靠”连天。
为了尽快出去,三人冲下楼梯去找门,结果到了下面没出口,全是墙。
“不是,门呢?”秦生摸着墙,到处按。
“应该要找到什么东西才能出去。”任时之也是找了半天没找到,退后一步,打量起四周来。
“去银屏那看看。”步屿道。
三人来到银屏台前,发现那有一堆红色蜡烛。
“干嘛?让我们点蜡烛啊?”秦生刚说完,就在台子一边发现了一个打火机,还有一处特殊的位置。
“刚刚电影里好像有一个情节有蜡烛。”步屿说。
“不是,真点啊?”秦生按下打火机,小火苗在三人中央燃了起来。
这时,步屿口袋里的崽崽似乎不舒服,冒出头,想呼吸之下新鲜空气。
任时之:“!?”
步屿:“………”
秦生:“???”
“这什么玩意?”秦生和步屿袋里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火苗一下子灭了。
小家伙扒着口袋,看到任时之的脸色知道惹了祸,往步屿口袋里缩。
“我养的宝贝。”
“啊,看着还…挺好养的。”
“嗯。”
随即回归话题,任时之道:“先摆蜡烛吧。按住电影情节中的来,看看有什么线索。”
“任哥,你还认真看了啊?”
“…嗯。”任时之蹲下来,说,“就看了个大概,但这里印章深刻。”
“因为浪漫?”
“不是。一般人摆蜡烛要么摆圆,要么摆爱心。电影中的人明显是情侣或者爱人关系,摆得却是十字。”
“从电影的镜头看出,中间发生的事都是女主记录下来的,并没有出现男主,可女主却觉得男主一直在她身边。”
“女主的精神有问题。”步屿解释道,“有个片段里有女主的精神病病单证明,旁边放着瓶罐,应该都是精神疾病类的药物。”
“所以男主其实已经死了,女主因为精神有问题,一直以为男主没死。而且女主房间墙上挂了一张合照,一个是她,一个是没有头的男人,看身材应该是女主口中的阿信。”任时之分析,“这种情况,多半是两人出现了什么分歧,让女主恨上男主。”
步屿脱口而出:“出轨。”
任时之接道,“女主接受不了,然后精神疾病发作,忘记了这件事,才会出现电影中的情节。”
“男主是女主杀的啊?”秦生问。
任时之“嗯”了一声:“不出意外的话。”
然后蹲下摆蜡烛,放在一旁那个特殊的位置里,随后拿过打火机点燃。
点燃之后,突然出现一道几经转折的光线,穿过三人之间,落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他们刚进来的位置。
“牛逼。”秦生差点就鼓掌了。
“应该有机关。走吧。”
记住方位,任时之灭掉蜡烛,不经意瞥到步屿口袋里的崽崽,没说话,直径经过。
崽崽心里委屈,抓着口袋揩眼泪。
任时之似有所感,过了一会回头看了它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肩。
小家伙一下子明白了意思,飞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任时之又从口袋里拿出荧光棒,拿给它抱着。
崽崽止住了哭泣,凑过去亲了一口任时之。
任时之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而这恰巧落进身后步屿眼里。
到了最开始进来的地方,三人在附近摸索了一通,最后步屿按到了机关,墙体转动,出现了一条通道。
通道窄而长,只能容两人并肩。整个空间呈有绿色,水泥墙体,上方布满了蜘蛛网和各种恐怖道具,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音乐。
到了一处岔路口,任时之和步屿不约而同想起第一次入镜在雪山洞里的情景,最后又不约而同转头,对秦生到:“你来选一条。”
“啊?我?”秦生思考了一会儿,“右边吧。我觉得右比较吉利。”
结果吉利个屁!
三人就差没把机关触完了,一条路狂奔。
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益智游戏,需要花费精力去解开线索。
本来就惊吓过度,还得费脑,费脑不说,还得体力,简直别太绝。
终于逃到一处平静的地方,三人得以喘上一口气。
吓晕在任时之肩上的崽崽突然在这时跳起来,飞过任时之面前:“吖吖!”
“怎么了?”任时之见小家伙不安,把它捧过来。
身后的步屿听到有脚步声,不像人物玩家的慌乱小心翼翼,也不像角色扮演那样的大胆直撞,反而走得非常有节奏,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有人来了。”步屿抓手任时之的手。
任时之明白话里的意思,然后一齐退至了一处房间。
秦生不明白什么情况,只能坐观其变。
步屿设了一道空间隔离,然后抵在门口,略开了一条细缝,没过多久,就见两个黑衣袍的人在前面的雕像那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和任时之曾见过这副装扮,恐怕会以为是别人扮演的角色。
而这两人不是什么扮演的角色,正是当初图书馆和镜里遇见的黑衣袍的人。
所以崽崽刚刚是预感到了那两人的存在,才紧急提醒他们离开。
“我们可能被跟踪了。”步屿回头,“得快点出去。”
“是不是之前那批人。”任时之刚刚蹲在下边看,这时抬起头来问。
“……”这个视角有点难言而喻,步屿点了点头,“至少是同一个组织的。”
“我靠,我们被跟踪了?”秦生对这件事有点后怕,担忧的看着任时之,“任哥,你又被跟踪了?”
“嗯?”步屿听得一愣,转头看向秦生,问,“什么意思?”
“……初中的时候,任哥被人盯上过。”秦生摸了摸脖子,“不怀好意那种。”
任时之刚站起来,就对上步屿震惊害怕的神色,连忙解释:“我没被那个。我逃掉了。”
当时秦生找到他的时候,脸肿了一块,衣服已经被扯破了,半边肩都露了出来。秦生看到后便知道发现了什么,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衣服搭在了他身上。
后来老袁还找了关系,把那人往死里打了一顿。
步屿哪里是想听他解释,恨不得马上抱住他。
“走吧。”
他们在黑衣袍的人离开后就出去,但他们忘记了这是在什么地方。
刚一出去,秦生又不知碰到什么机关,顿时把走在前面的两人传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我嘞个豆。”秦生呆呆的站在原地,想捂脸,他可能把八辈子的霉运都用在这了。
“艹…”任时之爆了口粗,决心出去把秦生揍一顿。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成型,就被一人拿捏了思绪。
步屿摸黑撑在了他的上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脖子上,听到对方开了口,甚至听得出有些哽咽:“时之,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让你遇到这些事了。”
任时之摸到他的脸,有东西湿了他的手,怔了一下,道,“不要哭。都过去了。”
听了这话,步屿埋在他脖子里,更想哭了。
结果刚埋下去,就什么东西打了他一巴掌,不重,还软乎乎的。
“吖吖!!”小家伙从任时之脖子那爬出来。
任时之顿时笑出声:“噗,快起来,你压着崽崽了。”
步屿撑起身,把任时之拉了起来。
任时之拍拍身,说:“先找到秦生再出去。”
步屿顺应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