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肩的收腰小黑裙,一串白珍珠项链,最简单的黑发红唇,花悬漂亮得就像罗马假日里的赫本。
才出了暗角,见了灯光,就看到傅荒。
傅荒站在半明半暗之处,眸光深邃,他今日难得的做了妆发,来时红毯上那些数不清的摄影摄像,交错着只为拍到他,想必等到了明日,港媒所有的头版头条,都会是他这张冠绝群伦的脸。
花悬一小步子,一小步子地往后退,傅荒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慌乱着,微微垂下了眼帘,他并不急,慢条斯理的。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速度差,终会等到她为自己停下的。
光没有追着花悬,她隐匿进了黑暗的墙角,上方是墨色隔板,遮住了屋顶的柔灯,前方是泰然自若的傅荒,他用身体挡下了散落的漏光。
一路退,指尖拽起裙角,揉出不规则的褶皱,花悬在害怕里,继续小心翼翼地倒退着,直到光裸的脚后跟触到冰冷的墙壁。
而她受伤的脊背,却没有碰到,一秒之差,傅荒已经伸出右手,轻轻地护住了花悬的后背,她与那堵墙之间,隔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小心。”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短暂的被带走了声音,唯有傅荒那温柔又清冷的声音,打落在人间。
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一声促,一声缓,交替混合着。傅荒轻微地压低了头,右手稍用了点力,使得花悬贴他贴得更近,近到她柔软的身体与他相触。
半寸的距离,如果傅荒再将身子弯下去一些,想必,他就会吻到她。
诱红的嘴唇上,还留着被她自己咬破的痕迹,柔嫩里的破损,最为迷人了,她的呼吸越急促,那一处也就颤得越娇弱,真是越看越诱人。
食指的指腹代替了唇,傅荒轻柔地抚摸起花悬受伤的红唇,揉着疼痛后结起的痂,他的动作至柔,也至缓。
浓重的吸气声和吐气声,让久不见光的黑暗角落,升温了这抹发烫的暧昧。
花悬被揉着,被按着,被捏着,纵使傅荒是如此的轻轻柔柔,她仍慌张着退了一大步,她的后脑勺抵住了墙壁,壁面的那股寒凉气,在霎时间,就冰透了后颈的筋络。
于无声处,花悬忽而咬住了傅荒的手指。
红唇吸起指腹的皮肤,吮住了能令她发麻的指纹,舌尖慌乱的舔抵指尖,在碰到后她想要收回,却发现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她的舌,轻缠了他的指。
舌指相绕,花悬在傅荒的臂弯底下,微微仰起了头,他们咫尺相望,她吮着他,她的鹿眼生灵,眸子里湿漉漉的,泛起了潮。
她明明纯澈如水,嘴里却做着最勾人的事儿。
花悬咬着他,抵住他,缠着他,绕着他,又自顾自的,吞咽起津液,白色半透明的液体顺着嫩舌,滑过了喉管流入了身体,再在傅荒的眼底下,发出极致诱惑的声响。
眼尾生了红,是她眼角里那一颗漂亮的血痣,也跟着显露了出来。
勾魂,也摄魄。
不过须臾,花悬突然间松了口,她的脑袋重重地撞上了墙壁,也就在这一瞬间,脸上的媚色褪尽,她又纯得像点点山泉。
“要开始了,四少。”清醒之后,花悬提醒他。
远处的灯光照亮,也漏进这墙角一隅,懒懒地洒在傅荒的头顶。
他回了神,他看着花悬,淡淡地说:“等会儿,你坐在我身边。”
闻声,花悬懦懦地点了点头,那顺从的模样乖到不行,傅荒见了又突然补了一句:“别乱跑。”
“好。”她依旧乖顺的答应。
掌声隆隆,舞台上主持人开始寒暄。
等傅荒准备带着花悬,离开这暗处时,他的手却忽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他转过身,发现花悬正朝他走近,步子战战兢兢的,一看到傅荒,她就害怕地缩起手心,底下的脚步也停下了,她有些怯懦地去指了指靠近他脖颈的位置。
原来,傅荒脖间的丝巾松了,正松垮着耷在那里。
得到允许后,花悬费力地踮起脚,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变得很近很近,她的额头几乎快贴到了傅荒的嘴唇,他慢悠悠吐出的气息,均匀地拍打在她额间。
仔细的,又分外胆小的,她在为他将凌乱的丝巾整理好。
在这间宴会厅内,随处可见的皆是奢靡,有的浮于水面,有的藏进心底。
而这些奢靡,源于傅荒也归于傅荒,可却碰不到他,纸醉金迷里,他是独一份的白杨少年。
黑衣黑发,月白风清。
花悬盯着他,他们之间早就破了所谓的安全距离,她盯他的侧脸,几分泠冽,她盯他的线条,棱角分明,还有他修剪过的头发,以及眼上那用任何眉笔,都无法画出的傲霜眉峰。
沉溺地仰望他,花悬终是轻轻,也由衷地叹了一声。
“真好看。”
·
整个慈善晚会的过程都很闲适,歌舞升平里,穿插着竞拍一些收藏品。
花悬落座在二层楼,这里有全场最好的视野,从左至右,一共安排了三处隔间,每处的位置都极为宽阔,私密性也很高,傅家的包厢位于正中央。
傅荒和傅芷坐在中间,傅清欢和花悬则各自坐在他们身边。
舞台上的灯忽然全部熄灭,整个场布都陷入了混沌与黑暗,缓缓的,当人们适应了黑暗后,出现了一束追光。
追光下,翡翠台的当家花旦许诗儿,身穿一席流彩旗袍,正缓缓走来。金线蕾丝,碧绿翡翠,清丽美人着华服,走曼步,她玲珑的身材被这件旗袍展示得恰到好处。
而人们的目光,却并不在她身上,而是随着她的步子,移到了展柜。
因为那里,已经摆放好了一串项链,也是今晚价值最高的拍卖品:「玛门的眼泪」。
许诗儿小心地打亮展柜四周的灯,她戴了白色手套,开始为人们展示着它的全貌,解读它的故事。
传闻中,玛门是贪婪和财富的错误神,也是最能勾起人类金钱欲的恶魔。世上存在着四方恶魔王,东有威利克斯,西有拜蒙,北为艾基恩,而南方的则正是玛门。
而这件「玛门的眼泪」,整体颜色黑白相撞,如同汇聚了所有罪恶的黑色深海,最后流下的一滴泪,它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满城奢华,灿若星辰。
台下人潮耸动,不少财阀和明星,都对这条项链跃跃欲试。
“喜欢?”
“当然。”
傅清欢见傅芷的眉尾扬起,知道她对是这拍品有兴趣了,果然,傅芷冲他点了个头,就抢过他手里的号码牌,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过,我对这种东西可没兴趣。”
别人眼中再昂贵再震撼的东西,到了傅芷这儿,只是个随手就能得到的便宜货罢了。
嘴角微微上翘,代表傅芷觉得某件事有了些意思,她笑着继续讲:“我感兴趣的,是它今晚的价值。”
既然在这一晚,它是全场价值最高的拍卖品,那么,它就该属于傅家。
一层楼的公司代表、当红明星、企业家,均相继参与了竞拍,一时间,你来我往,让这价格飞涨,数字已然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而傅芷,始终有条不紊地在每一个号码牌后,再举起她的牌子。
在这样多个来回后,傅芷直接又提了一倍的价格,她试图结束这无聊的过程,场内顿时鸦雀无声,看得出这条项链,她是要定了。
厅内只剩下圣邸地产的副总裁,还在认真思考着是否要接下这个价格,之前也是,他总在步步紧逼,还以为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竞拍。
可楼上的傅芷,却懒散地靠在沙发,她百无聊赖地等着许诗儿的三声倒数,她根本不在乎别人出什么价,也根本不在乎,值不值。
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牌。
「玛门的眼泪」,价格再翻一倍。全场错愕,追着那束光,去寻找号码牌的主人。
傅芷的嘴角上翘了些,她觉得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因为这个跟她争的人也在二层楼,就在右边的那间包厢里。
·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花悬计算着时间,再大口大口呼吸着露台新鲜的空气,这晚会对她而言,既漫长又无聊,只好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会儿。
时间到了,她就得回去坐着了。
没想到的是,花悬才转过身准备离开,突如其来的,就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啪——
冰冷的手掌大力挥向花悬白嫩的脸颊,打她的人手腕戴着一串手链,链子上的钻石非常锋利,钻石在那块被打红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划痕。
血只流出了一点点,伤痕也很细,可这是在脸上的伤。
花悬捂住了发烫的脸,看清了打她的人,是花家的二小姐,是那个把欺辱花悬当作人生乐事的姐姐,她正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打出的伤。
“二小姐...”即便被打成这样,花悬也还是低了身子。
那只冰冷的手,又捏住了花悬的下巴,捏得发狠,迫使花悬复而抬头看向自己,另一只手则一下,接着一下的,在已经被打红的侧脸颊,留下更疼的巴掌。
她打得越凶,花悬缩得越狠,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直到她打累了,那张漂亮的脸也红得不堪入目,二小姐反而皱起了眉,心疼地说:“噢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红了。”
可下一秒,她就变了脸色,冷冷地对花悬讲:“知道回去以后怎么说吧。”
“知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去的。”
卑微的回答,就和从前的每一次那样,是花悬自己弄出来的伤,与旁人无关。
而月光下,花悬抬眸间,看到了划过她脸的钻石手链,这不就是那天母亲跑到傅家,大声骂她是贱胚子的缘由,她斥骂花悬是个窝囊废是个赔钱货,以至于后来,整个傅家上下都知道,她偷了二小姐的手链。
可这手链,她连碰都没碰过。
栽赃、诬陷、欺侮、打骂,不过就是二小姐平日里闲来无事,寻她找的乐子,岁岁年年里,花悬早已习惯,她也习惯了无人信她,无人护她。
·
“花悬姐姐。”
蓦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洋溢的少年音,音色自信又张扬,他的尾音上翘,清清亮亮。
少年眼眸明亮,锋利的眉宇间满是坚定,他直视着前方,没有丝毫犹豫地向花悬直直走去。
他的衣着华贵,所穿的黑色西服,胸口别了一只墨绿色胸针,胸针呈水滴形,浓重的墨绿,就像是,玛门的另一滴泪。
而同样闻声的二小姐,再见到来人后,连忙慌张着往旁边退了一步,再无比尊敬地向他鞠躬,她称呼他为:“陆少爷。”
可这少年,却连一眼都不去瞧她。
他满心满眼只有前方的花悬,离近了些,他的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那是种尤为耀眼的笑,热烈而明媚。
“花悬。”他又补了一句,“姐姐。”
声至,人也到了。
被打红了脸的花悬,回望了他,这短暂的一抹视线交织,就轻而易举地加浓了少年眼角的笑容。
他笑得实在太明媚了,让夜晚变成白昼,让孤独流离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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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