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影：照此莲花 第2章 父债女偿

“你哋做咩啊！？”

为了护住自己家的门，易简只得钻进古惑仔的包围圈，

她虚张声势地厉声大吼：

“你哋要强闯民宅吗？我要报警喇！识相的快D离开！”

（你哋=你们、快D=快点）

“……噗哈哈哈哈！你估我哋怕差佬啊？我哋系合法催债啊！”

（你以为我们怕警察啊）

古惑仔们哄笑一团，有人轻浮地伸出手来想要对易简戳戳点点，

“你唔系要报警咩？报丫~使唔使我哋借电话畀你呀？”

（唔系=不是、使唔使=用不用、畀=给）

“唔好掂我啊！性骚扰都系犯罪！”

（别碰我）

易简别开脸，抵挡着古惑仔们七七八八的咸猪手，她紧贴着门板，能够听到身后从门板内传来的婆婆的咳嗽声和惊惧的喊阿妈名字的声音，心中又急又慌，

对门那家人的阿婶是全职主妇，现在这个准备晚餐的时间点肯定在家，她们平时关系不错，还经常互换菜品，

她不求阿婶能够打开门来为她解围，只希望她能用家用电话机给差馆打个电话，叫差人来帮他威吓这班古惑仔。

一个穿着橘色皮衣外套，留着超短圆寸发型的古惑仔勾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她，语气迷惑地道：

“你头先唔系路过……哦~呢个系你家哇！点呀？走咗又返嚟……屋企人好紧要啊？”

男人的语气和表情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弯腰逼视易简，恐吓道：

“噉就乖乖还钱！唔好畀屋企人担惊受怕啊！”

（那就乖乖还钱，别让家里人担惊受怕啊）

易简发现这人站在一班古惑仔中间位置，一开口其他人就不再讲话，想来是这一群人中地位较高的那一个，

跟他沟通也许更有效，

于是，她深呼吸着给自己壮胆，贴着门板站直，眼神丝毫不怯地直视男人凶光闪闪的眼睛，不卑不亢地道：

“叫我还你钱，你有借据吗？我从来冇争过任何人钱！我都唔识你哋！”

（我从来没有欠过任何人钱，我都不认识你们）

“借据梗系有啦！一二三四、四只手指模啊！”

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借据，抖落开怼到易简面前，恶劣地笑着，

“想唔想知点解无手指公印丫？因为出老千就系要畀剁手吖嘛！都系剁小手指公，多冇新意啊！”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没有大拇指印啊？因为出老千就是要被剁手的嘛！都是剁小拇指，多没新意啊！）

“……”

易简看清借据上的欠款数额和利息规则，就知道这又是九出十三归的赌债，

心中怒火如油煎，又绝望如冰窟，

为什么那个烂赌鬼被剁掉的只是手指公而不是整个脑袋啊！！！！？！

男人见她这幅愤怒到颤抖的样子，收起借据，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颊，同情夹杂着戏谑地道：

“你系烂赌程个女哇？嬲归嬲，老窦赌债你系甩唔脱嘅，听话还钱，我哋江湖好相见咯~”

（你是烂赌程的女儿吧？生气归生气，亲爹的赌债你是躲不掉的）

“……”

易简推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你都知钱系个仆街争嘅，去搵佢收啊！祸唔切妻儿，更何况我阿妈十几年前就同个仆街离婚晒，你哋追数冇规矩架咩？”

（你也知道钱是那个扑街欠的，去找他要啊！你们追债没有规矩的吗？）

男人揉了揉被推开的手背，无辜地皱起眉头，‘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烂赌程早就话畀我哋知你屋企地址，如果唔系佢走佬，我哋都唔可能嚟揾你吖嘛~你老母同你老豆离婚，只代表佢哋两个冇晒夫妻关系，唔代表你唔再系你老豆个女啦嘛！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哎吖，你话，你老豆而家唔知走去边度，而你屋企喺度，我哋揾边个收数更经济啲呢？”

（佢=他、走佬=跑路、嚟=来、搵=找、边度=哪里、喺度=在这里、边个=谁、收数=要钱）

“……”

古惑仔的烂仔经济观都是从实践中总结出的缺德经验，

赌鬼赌到倾家荡产，卖妻鬻女，被追债人砍死街头的事情在社团横行的当今香港根本不算新闻，

易简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本同他们讲道理谈条件，讲什么，他们都不会听……

“我冇钱。”

她垂下头，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生起就注定要被一半的烂赌鬼血统拖累死，

人生中幸福又短暂的那几年时光，是阿妈净身出户、受尽纠缠折磨、辛苦搵钱才换来的，

这样的生活，不如结束掉好了，

牧师说，阿妈那么好的人，死后一定会升入天堂，用云朵做成的琴给歌唱的天使们伴奏，

如果她也死掉，能不能也像阿妈一样升入天堂？能不能和着阿妈的琴声同天使们合唱？

“冇钱就搵你阿妈出嚟喇！学生妹顶唔住都好正常嘅，唔好死撑浪费大家时间啊！”

男人将手撑在易简肩头上方的门板上，

易简偏头，躲得离这个有压迫性的姿势远一些，冷声道：

“我阿妈一早死咗，个仆街将债推到我哋身上，当然唔会话畀你哋知啦。”

“……”

男人愣住，故作凶狠的眼睛闪动了下，微张着嘴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讪讪地收回了撑在门板上的手。

“入便嗰个系我婆婆，七十几岁老人痴呆，同嗰个衰人半文钱关系都冇，你觉得，你哋入去搵佢有用咩？”

（里面那个是我外婆）

想到外婆，易简就又明白自己不能这样轻易地破罐破摔，

政府的残疾院舍床位紧张，多少人排十几年都排不上，

外公早逝，妈妈是独女，如果自己出了事不能照顾外婆，那这世上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管她了，

而且，如果自己因为不肯交钱出来给那个衰人还赌债，而被害，之后追债的人还是会来抢夺她们的房子和财产，

到时外婆无依无靠，流落街头，结果，反而比现在拿钱消灾更凄凉。

一个形似细瘦黄鼠狼的古惑仔笑嘻嘻道：

“噉就唯有你罗！唔好学你阿爸发烂渣喎！佢早就话过你有间屋可以抵账，而家我哋睇到，连部升降机都冇嘅旧楼，根本就唔够数，啊~睇你又嫩又靓，如果够乖……”

（那就只能是你咯！别学你爸耍无赖啊！他早就说过你有间屋子可以抵账，现在我们看到了，连部电梯也没有的旧楼，根本不够抵账，看你又年轻又漂亮，如果够乖……）

男人回首看向说话的人，周围的古惑仔都默契地□□起来，七嘴八舌道：

“求下我哋喇~可以介绍你去我哋嘅场度做哦，以你嘅质素，好有可能追上复利嘅速度哦~”

（求求我们，可以介绍你去我们的场子做哦）

做？

做什么？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

不认这笔债会被他们搞，认了的话，又根本无力偿还借据上的巨额债务，

赌债以复利计算债额，利滚利滚利，九出十三归都不止，

如果真的被他们抓去卖肉，她的前途就全毁了！

易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焦虑苦恼之际，一道严正的呵斥和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喂！你哋！逼良为娼啊！？”

易简循声望去，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正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楼，

“阿Mike！”

他怎么会来的？

他是警察！

他可以给她解围的！

易简望向阿Mike正气凌然的眸子，眼中满是惊喜感激。

本章最后出场的是《爆裂刑警》阿Mik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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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父债女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