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场内,那些宾客的碎言碎语全一字不落地捕捉进了他的耳畔,每一个音符都没逃过他敏锐的感知。
池漫和沈淮都是医生,还在同一个科室工作,主要是他们的名字在医院里总是被并提。
沈淮,除了那层难以启齿的私生子身份外,其他方面都比他霍枭要好上太多。
沈淮的性格温和谦逊,气质温文尔雅,他的情绪稳定,擅长安慰他人,有幽默感和亲和力。
可他霍枭呢?天生性子冷,暴戾阴沉,偏执狂傲,占有欲强得让人窒息。
他不会安慰人,不懂得温柔为何物,他的世界里只有征服和占有。
在任何人看来,霍枭和池漫站在一起时,都觉得沈淮才是池漫天造地设的一对。
池漫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霍枭身上,只见他白色衬衫的最上面两颗扣子已经解开,那条整洁的黑色领带早已不知所踪。
路灯的光晕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愈发冷硬,那双睨着她的黑眸,凉薄淡漠。
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强烈得让人窒息,她这样凝着他,更觉得压迫的气息骇人了几分。
她知道霍枭生气了,因为沈淮妹妹的事情,她在会场将他晾在了一边,来到医院后也没有给他发消息说一声,完全把他忘在了脑后。
池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擅长安慰人,刚刚安慰沈淮也只是出于一种朋友的关心,给了他一颗奶糖,他的心情就有所好转。
但现在,她也想给霍枭一颗奶糖,关键是她已经没有了。
霍枭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默认是他多余了,凉薄的夜色中,他的眸光愈发阴冷。
半晌,低冽的嗓音溢出沙哑,“先上车。”
池漫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今晚将会不太平。
她跟在霍枭身后,脚步有些踉跄。走到车门前时,她犹豫地要不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还没等她开口,霍枭已经抢先一步打开了车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示意池漫上车。
池漫心里一紧,她知道自己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
凝着他冷漠的眼神,到嘴边的对不起还是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霍枭会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霍枭轻阖上门扉后,自己绕过车身,走到另一侧坐了进去。
池漫在后座坐定,调整了一下坐姿后,对着驾驶座上的司机轻声吩咐:“送我回小区。”
司机刚准备应声答应,就感受到后座莫名的寒意袭来,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他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只见刚坐进来的霍枭目光阴冷地扫视着他,随后传来他冷沉狠戾的嗓音:“回别墅。”
同时,车内的挡板缓缓升起,发出轻微的机械声,将前后座完全隔开,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池漫的心猛地一缩,她蹩眉看向霍枭,不解地开口:“为什么回别墅?”不知道她明天要上班吗?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他猛地压了上来,浓烈的乌木沉香汹涌的扑面铺洒着,瞬间将她淹没,紧紧包裹。
池漫下意识地仰头往后躲,却发现自己避无可避。
没等她继续躲避,霍枭温热的掌心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危险的黑眸紧盯着她的朱唇,狠戾的嗓音夹着冷笑,他再次问了一遍:“我多余了,是吗?”
池漫秀眉头再次紧锁,灵动的狐狸眼望进霍枭凛凛的黑瞳里,她有些读不懂他眼神里的晦涩。
对于他现在的行为,她已经习以为常,既不排斥也不反感,她知道他生气了,不爽了,她任由他这般肆意妄为。
但在他紧盯着她的眼神中,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她极不愿意看见的醋意。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再讲一万遍,这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不相信他会喜欢她,她也不需要他的喜欢,在她看来,既荒谬绝伦又多余至极。
他们两个人在床上或许有着亲密无间的接触,一旦褪去了肉、体的**,两个人都不可以对彼此生出任何超越性、欲的情感。
池漫有着清醒的认知,她知道自己不会也绝不可能会喜欢上霍枭,谁会去喜欢一个在高中三年频繁欺负自己的人?谁会去喜欢一个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
同样,霍枭也绝不能、更不该喜欢上她,他凭什么要喜欢上她?他最没资格喜欢上她,他凭什么在欺负了她整整三年后,转而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她。
他当年欺负她的时候,可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心生醋意?
他不觉得搞笑吗?不觉得讽刺吗?不觉得荒诞吗?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池漫的目光冷漠地直视他,轻咬了下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对。”
他就是多余了,从会场离开后的两个小时内,她的脑海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等她从医院出来,想要拦车回家时,他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她脱口而出的就是“你怎么来了?”这不是多余还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只能用最狠厉的话来击退他对自己的喜欢。她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什么时候悄然萌芽的,也不知道它有多深。
但她清楚地知道,他绝不能喜欢上自己,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的邂逅,是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孽缘。
大学的时候,池漫的室友就是对她的追求者毫不留情地撂下狠话,骂得极为难听,用词之犀利,最终男生对她的好感和感情被一点点地消耗殆尽,直至心如死灰,彻底放弃。
所以她也想用这种方法将霍枭对自己的喜欢消磨至无。
她觉得霍枭对她的喜欢或许只有十分之一,可能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一种冲动而已。
或许她多说些冰冷的话,再狠狠刺激刺激他的傲气,他就不喜欢自己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及时止损,虽然痛苦,却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及时阻止霍枭对自己的喜欢,不让它继续发展下去,对大家都好。
池漫的声音很冷很细,但在封闭的车厢内清晰可闻,传进霍枭的耳朵里更是清晰。
他的心瞬间跌至谷底,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冷风一来,那些碎片随风飘散,最后落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
霍枭的脸色愈加冷沉寒薄,阴冷的眸子里也染着寒,冷笑声和自嘲声在车厢内交织回荡,还真是他多余了,他等了她两个小时,到头来还是他错了。
黑夜中的月光很温柔,却透不过厚实冷漠的车窗,无法渗透进车厢内部,更无法抚在霍枭泛着淡淡红晕的桃花眼上。
月光只能无奈地洒在车身之上,银辉闪烁,为霍枭的失落添上几分冷色的凄清。
两个人今晚都浅酌了香槟,尽管酒液度数不高,但足以让人的思绪变得混沌迷离。
半热半躁的气息雾湿车内紧闭的窗墙,霍枭发狠似的猛地含住池漫娇红的唇瓣,池漫娇躯一震,只能顺势承接着他侵略性的吻 ,任由他在自己的齿间肆意攻击。
霍枭就是一个偏执到骨子里的无赖狂徒,他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对方说了几句让人伤心的话就轻易退缩。
相反,池漫伤人心的话语,反而更加激起了他骨子里对她的占有欲。
狭小的的车厢内,惩罚式的湿吻无声地肆虐着,低喘声,缠绵声,以及衣料摩擦声都被无限放大,瞬间点燃车厢内**的荷尔蒙气息。
霍枭用力地将池漫禁锢在怀里,他的吻炙热又野蛮,从柔软的唇瓣开始,逐渐沿着她的脸颊向上攀爬,直至到达细腻的耳垂,最后移至她敏感的脖颈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激起一阵阵颤栗,既亢奋又痴迷。
舌尖的触碰、牙齿的咬合,以及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带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池漫的心魂彻底沉醉,无法逃离。
思绪纷乱迷茫间,霍枭的手掌已经游移到她的大腿内侧,池漫乌黑凌乱的发丝紧贴着他的脖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喉结一直在颤动。
灼热的手掌侵袭在滑嫩肌肤上,带来阵阵滚烫,烫的她心尖来回打旋。
“霍枭,不要……”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哽咽着,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骨细软嫩的手紧紧攥着他滑动的手腕,生怕他会不顾一切地继续沉沦。
她的心跳乱码般杂乱无章地错拍着,每一次跳动都在车厢内剧烈回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不知道霍枭什么时候把她的裙子蛮横地撕烂了,只感受到布料碎片散落在脚边,她害怕他在车里来真的,更害怕自己的呜咽声会穿透薄薄的隔板,传到前面司机的耳中。
紧张中,一颗润泽透明的泪珠悄然凝聚在她的眼角,最终在沉寂的夜色中顺着她紧绷的太阳穴,滴滑到冰冷的黑皮坐垫上,最后融入了坐垫的缝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车里,
c不c激?
危险性感的话音刚落,
池漫就觉得,
一个又烫又硬的东西,
隔着单薄的衣料
紧紧抵着她,
不断磨着她,带来阵阵灼热的触感。
她的心跳开始不自然地加速,
湿蒙蒙的狐狸眼惊恐地望进
混杂着各种情绪的黑眸里,
有**,有隐忍,有克制,但更多的是占有。
“不要…在这…里……”她在他怀里无助地摇着头,低弱颤抖的声音恳求着。
涌落的泪珠一颗一颗滑过她精致的脸庞,最终滴落在身下的坐垫上,留下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宝宝,我还多余吗?”霍枭将怀里的池漫往上带了带,两颗心脏错位地紧贴着,一左一右,失序地乱拍着,不知是快了三分节奏还是五分,只是疲倦地旋转着、跳跃着。
霍枭肯定不会再车里乱来,更不会做出任何失控的举动,他只是气不过,他在医院外等了她足足两个小时,这期间,他的目光无数次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又无数次希望熟悉的身影能快点出现。
结果池漫不仅忘记了他的存在,还毫不留情地嫌弃他多余,所以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或许,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可能连这都算不上,顶多算一个永远无法走进她内心的混蛋。
可她池漫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讽刺的是,他连在她心里占据一个微小的角落都奢求不来。
车窗上,数不清的柔雾薄薄缭绕,氤氲又朦胧,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刮蹭着她泛红的眼角。
池漫太脆弱了,虚薄的泪腺一次又一次地被刺激着,稍一触碰,又有泪水涌了出来,很快再次打湿了泛红的眼角。
她沉默不语就等于对他问题的默认了,可霍枭不甘心,嘶哑的嗓音夹着喘息间嘲笑,一遍又一遍吐息追问着:
“我多余吗?”
“我多余吗?”
“多余吗?”
“多余吗?”
黑色布加迪车稳稳地停在别墅区的时候,霍枭依旧死死地压在她身上,明明滚烫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两人周身,但池漫只觉得浑身被低气压包围着,无法呼吸。
霍枭今晚又失控了,还是因为沈淮。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它就像天气一样,一会晴朗明媚,一会阴云密布,上一秒还能好好说话,下一秒就冷漠相向,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捉摸不透,难以预测。
就比如两个小时前,在会场时,他们还是有说有笑的。他们一起打赌,一起欣赏拍品,她无聊时还会玩他的手指,数他的骨节。
而现在他却失控地一遍又一遍追问自己:“我多余吗?”
她不回应,他只能自言自语地替她回答。
“多余。”
“一直都多余。”
“永远都是多余的。”
“从始至终都是多余的。”
滑腻的泪珠黏着她的发丝紧贴在额角上,纤密卷翘的黑色睫羽下,冷漠的狐狸眼静静地注视着他,和他阴沉的桃花眼四目相对。
她黑亮的瞳孔里映照着他一次又一次失控,发疯般的模样,但心里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和心软,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疏离。
被抱下车的时候,月光像被精心捏碎了一样,散落成无数银白光芒,轻悄地点缀在每一片娇艳的玫瑰花瓣上。
池漫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目光随着周围景物的流转而不断变化。
被霍枭压在床上,四目相对时,她才猛然明白,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是她无法逃控的狂澜。
是池漫先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他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喜欢,她不想相信,也不愿接受。
或许只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才能让霍枭心里平衡点,在她身上找回点他心里遗失的满足感。
她的吻柔软又笨拙,霍枭吻过她这么多次,可她还是学不会像他一样游刃有余,他能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探进她湿热的口腔,和她缠绵悱恻。
可她很是生疏,只会轻轻地啄弄着他的唇瓣,像是在试探,又似在逃避着什么。
霍枭的眸色闪过错愕,他没想过池漫会主动亲吻他。
她一直都不是主动的人,难道是因为心里歉疚,觉得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什么?还是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可他需要她这样吗?他要的是一个小小的拥抱,一句贴心的关怀,哪怕一个简单的弯唇笑,都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在意。
而不是这种不知所措又生硬的吻,不是带着施舍意味的亲近。
池漫撬不开他紧闭的牙关,她干脆也不撬了,温热的朱唇怎么啄也啄不热他冰凉的薄唇,她索性放弃了这种笨拙又徒劳的尝试。
只是瓷白的手臂紧紧锁住他的脖颈,只是双唇和他严密贴合着,只是清透的眼眸水盈盈地看着他。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她不对,是她把他忘在了一边,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她也没来得及和他道歉。
如果是前段时间的两个人,她可能会找出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甚至会和他顶嘴,互不相让。
但现在不行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允许她再像以前一样对待他。
因为喜欢一个人,无论是对方的一颦一笑,还是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另一方的心,不管她的顶嘴还是倔强,都会因为他心里的在乎变得宽容。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狠话,把他刚萌芽的喜欢消磨掉,让他重新变回以前讨厌她的样子。
在林音回来之前,她必须让这一切回到原点,让他重新讨厌上她。
池漫松开他的唇瓣,锁着他脖颈的手臂也放下来,双眸冷静,言语冷淡:
“霍枭你别装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吗?”
见他沉默,白玉颜直泛冷,嗓音更是清冷,“你忍得就不辛苦吗?还是说,仅仅过了一天,你那方面的能力就不行了?”哪痛她戳哪里。
霍枭本就被她吻得口干舌燥,喉结几番上下滑动,双眸也狂热地翻滚着。
他今晚没有打算要她,他知道她今天在医院里忙活了两个小时后已经很晚了。
他也知道他们现在身处别墅中,而她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所以他一直在极度隐忍和克制着自己。
刚刚在车里,他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只想要听到她的一句话,一句能够证明他不多余的话,可她吝啬得连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现在她倒是好,上一秒还在亲吻他,下一秒就放出狠话,说他不行,难道她对他的耐心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他明明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因为爱一次又一次地屈服。
枭爷要碎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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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