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长生、没有爱 第64章 诱导反抗

千千万万只蜻蜓追踪器组合成一只标准的机器人，一步一步朝着兜兜铃走近。他试图表现出友好的一面，劝慰兜兜铃不要那么紧张。

兜兜铃没能向着大海进发，而是被堵到了一个凹洞。

“别害怕，跟我走吧。我们以前不是相处十分融洽吗？铃，我十分想念你的舞姿，再为我跳一次如何？”

蜻蜓机器人的声音从机械的电子音，陡然转变成一个中年男人的故作柔软之声。

兜兜铃永远也忘不掉那段痛苦的日子。她知道，这声音属于笛桥。

“把我们的地方还回来，我才会跟你走。”

“哦？是吗？”

兜兜铃在机器人的眼睛里看到笛桥的脸。他正待在高楼的办公室里，把玩一只像牛角的千层塔。笛桥的声音继续说，“等我把你们这些难缠的小动物全都抓起来，不由得你不和我走哈哈哈……”

是一阵风，还是别的什么？兜兜铃觉得是因为自己太过害怕，所以没能注意到救星的靠近。是她，从蜻蜓的身后一脚踹过来，连带着整个身体，义无反顾的想要撞翻它。

蜻蜓机器人分裂开来，四下里逃走。落在兜兜铃面前地面上的人，正是惺惺秦。

我的英雄。她想。她崇拜这个人很久很久了。绝望之时，孤身救命，这种情感更是成倍的滋滋疯长。她想要变得和惺惺秦一样，勇敢无畏。

“跟紧我。”惺惺秦带路回家。她看得出兜兜铃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愧对。她觉得自己实际上受不住那么大的期待。

有大人在场，小孩子便更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求关注了。一群人受伤而归，泡在能够疗伤的温泉水中，沉默着不说话。

兜兜铃却满心欢喜，小心翼翼的、百般尝试去照顾惺惺秦，在她身边宛如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姑娘。

“以后你别出去了。”兜兜铃表现得越是弱小，惺惺秦的保护欲难以自控的流露出来。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乍以为自己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一旁的狒狒，水池里的雪门、阿泽斯拉、米佧和帕瓦看着她，惺惺秦十分心虚。

但她不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吗？这么想着，惺惺秦又强硬的支撑起来，尽到保护每一个弱小者的责任。

“我能帮忙。”兜兜铃弱小但不服。

“对啊，她实际上挺能干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你没有回来之前，大家都说她是你的接班人。”狒狒这话，让旁人听不出来是真心实意，还是冷嘲热讽。兜兜铃是惺惺秦的接班人？是否有点可笑了？至少，惺惺秦可从来不会如此柔弱。

“好。”惺惺秦点头。他们缺少人手，能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能保护好自己就行。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不要背叛我们。其他的，为了保护你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伤了我，杀了我，都没关系，不可以背叛，知道了吗？”

以奥菲利亚和兜兜铃见面那个时候，算是背叛了吧？兜兜铃想着，内心纠结痛苦起来。

惺惺秦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这回事，被迫的，不算。”

兜兜铃的脸瞬间阴转晴天，愁容满面转喜笑颜开。

惺惺秦装大人装不下去了，匆匆逃离，从狒狒身边经过，拍了拍他的小臂，调侃道，“你们一族都喜欢哭唧唧啊？”

狒狒的目光跟随惺惺秦，看她清点了从卢米内斯特基地偷来的一些图纸和小型武器，又看着她喝了一杯水，再看她脱衣解带时，反而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直等听见水中那几人痛快畅玩起来，他才敢直勾勾看过去。

“狒狒喜欢公主，公主知道吗？”兜兜铃偷摸从狒狒身后走过来，好奇八卦道。这句话说完，她又开始叹息。连她也看得出来，惺惺秦带回来了了不起的朋友们，和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他们不一样了。

“小时候，大家都知道你们两个将来是要结合在一起的，现在公主回来了，不过她也不像我们的人了，……我的意思是说公主她有了更多的新朋友，她一定去过很好的地方，学会了更多的知识，还有技能，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想去看看。”

“你说得对。”狒狒说，“公主他认识了一个更优秀的人，那个人值得大家喜欢。”

是夜。基地某处外楼上，出现了两个黑色的人影。它们快速向上攀爬，墙上的某种装置依次闪了闪，并未发现异常。

一个房间的窗户打开来，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爬进仅能容得一人通过的管道中。在一个分叉口，三人分成两路人马。莱利和狒狒前往主控室，惺惺秦独自去探查笛桥的所在地。

惺惺秦独自成行，被狒狒察觉，这才跟了上来。她说这次想要把基地的运行系统彻底毁掉，也就是炸个一干二净，让他们短时间之内再也无法恢复，给笛桥一个巨大的打击。就算是这样，飞獍一族的要求也无法被满足。

狒狒总觉得惺惺秦还有别的想法。他的想法迅速分享给了其他人。原本一人作战，在惺惺秦不知道的地方，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相对的，笛桥这边也没有停下来等待。山林之间，用来驱赶特定生物的六音阶声波暂停，各处地下被夜行机器人隐秘安装了千层塔。兜兜铃发觉这些动作，却无法从机器人的意识中得到它们这样做的目的。

“不管如何，要阻止。”雪门说。

他们手上有可以令机器人失去行动力的阻碍器，只是需要一个一个的对付。飞獍一族，全体出动，捕猎机器人。

某处实验室里，笛桥正在将他的牛角千层塔放进一个深层隧道中，而后坐下来，大手一指，“由马，去！帮总督大人试试这新发明的威力。”

意思是让由马跟着千层塔一起进入深层隧道。隧道上方是一座巨山，比陆地的矿质层更要坚硬数十倍，山上方是海水。

由马的双手被衣袖处的电磁吸力装置困在一起，依靠人力无法挣脱开来。他看向站在另一边的苏，向其求助，但这人根本不看他。

笛桥向后扭过头来，一伸手，由马的膝盖不由得往下坠，不可抗的跪在地上，往前膝行两步，把脑袋自觉的往笛桥手底下送。由马被这样控制的原因是，他的身体被注入了含有可控金属元素的物质，就像吸铁石和磁铁的关系。笛桥向来偏好利用这种阴险恶意、罔顾人伦的手段来控制一个具有自主意识的活物，以满足他那可怜的、自卑的、弱小的、不被人瞧得上的一颗下流无耻的心。

“你到底是狗呢？还是人呢？乖乖，告诉我。”笛桥乱抚由马的头，有时轻，有时重，不变的是他心烦意乱，不怀好意。“你看他干什么？你以为他还能救你吗？他也是我的狗，只听我的话，不信？苏，要是你以前的话，会救由马吗？你觉得他现在是狗，还是人？”

苏这时才瞥了一眼由马，面无表情的回答，“按照卢米内斯特本部最新规定，人的精神中混入了狗，那就不能归为人类，应当视为狗。总督大人，卢米内斯特人不喜欢狗。”

笛桥满意的笑，又觉得无趣，按着由马的后颈，怀念起来，“你们这些人，驯服起来太没意思了，知道怎样才有挑战性吗？苏，你读书多，见多识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不懂。总督大人想说什么？”苏保持着温和有礼。

一名机器人凭空现身，走向苏，猛地甩了苏一巴掌，而后消失。苏匍匐于地，嘴角出血，笛桥抬脚，把苏的脸抬起来，看他眼神仍然不怒不愠，冷笑着，“有趣的驯服，有一个从不屈服到屈服的过程，不像你们两个，只要我做点什么就能控制你们的身体和思想。原始的驯服对象，还可能会背叛主人，充满了挑战性，不像你们两个，连任何自己的想法也不敢有了。苏，来试试，想着要反抗我。”

“我为总督效力。”苏微微偏过脸，忍受着耻辱说。

这让笛桥感到满意，暂时放过了他，又轮到由马，“你父亲不是骄傲的不得了吗？还记得他是怎么骂我的吗？谁能想到你一变成狗，那个铜墙铁壁一样的老家伙竟然也和我一样出丑了，不知道他还记得以前是怎么骂我的吗？我有一点总是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把你当儿子，还是喜欢那条狗？我挺喜欢狗的，如果你是我的狗那就太好了，只可惜啊，乖狗狗，去吧！”

笛桥把周围的细尘在掌心凝结成一个彩色小球，扔向深层隧道。

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它也能察觉到危险，犹犹豫豫的看着笛桥。

“不去的话，就杀了你父亲，你的主人，马里恩。”笛桥云淡风轻的说着这句威胁的话。由马的身份丧失了人权，又丧失了狗权，所以生命掌握在笛桥的手里。

小狗好像听懂了。它看着那黑黢黢的洞，认为自己应该过去，只是现在还有点害怕。他需要时间克服。

由马低语，“对不起。”

小狗没有名字，他的道歉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到。是小狗听话，还是由马要为了父亲不被威胁选择去死，他也分不清。无论如何，小狗总是无辜的。

由马上肢搭在高台上，下肢一跳，并不需要他自行走动，身体已经开始被运送向那个洞口。

被揍了之后趴在地上乖顺的苏，却忽然一脚踢歪了笛桥的脑袋，扑上由马，把他从送死的道路上拉了回来。

反应过来的笛桥第一时间尝试控制苏，见他听从指令跪趴在地上，刚刚那一瞬紧张的神色才舒缓下来，并为此感到惊奇。

“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自然人所能体现出来的精神力吗？我竟然没能察觉到你要反抗了，怎么做到的？”笛桥抬脚一踢，苏并不反抗，反而用袖子上的尖锐物挑了双手的手筋。“怎么现在又不反抗了？”

话一说完，笛桥看见由马站起来了。笛桥手指微动，试图控制由马废掉自己的双腿，但由马捡起了苏手中的利器朝笛桥扑过来。

“由马！”

废了双手的苏再次不受控制，猛然起身，试图控制场面，不知是为了帮助由马，还是为了保护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