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满十八岁 第11章 放肆的肆

祁悦跟宋时序聊完了，她拉住粥粥的手，“粥粥，跟小宋老师说再见。”

粥粥乖巧地倚在妈妈的腿上，挥着小手，“小宋老师再见。”

祁肆也有样学样，呲着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灿烂，“小宋老师再见～”

宋时序弯下腰，笑着摸了摸粥粥的头。接而直起身子，看着祁肆友善的样子，一时没控制住，也挥手跟他说再见。

祁肆本以为宋时序不会理他，谁知对方竟然笑着应了自己。他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笑容更盛，恨不得把手抡出火来。

幼儿园离席家不远，祁家姐弟带着粥粥走路回家。几人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席彦的电话。

“小悦，你接到粥粥了吗？”

席彦的声音一丝不苟，带着些许公事公办的意味，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语气是他在跟自己结婚十多年的老婆打电话。

祁悦一手牵着粥粥，一手接起电话，“嗯，还有阿肆，他今天来看粥粥，我跟你提过的。”

“我知道了，你们在小区门口等我。”席彦挂断了电话。

祁悦跟祁肆告知了状况，三人乖乖地找了片不晒的地方站着，等着席彦来接。

祁肆看看姐姐，又看了看小区内部，内心越发奇怪。

虽然他早有听闻席彦此人，大男子主义极盛。可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不允许祁悦单独带自家弟弟回家的程度。

祁悦不敢跟祁肆多搭话，怕对方看出什么异常。她只能随意地跳望远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

祁肆以后要长居A市，甚至工作也在这，免不了要跟席彦打交道。现在羽翼未满就撕破脸皮的话，一定会让祁悦不好做。

于是祁肆只能看破不说破，暗暗压下了心头对席彦的不满。

几人等了快十分钟，席彦才姗姗来迟。

不知道席彦是不是要给祁肆下马威的缘故，他明明早就看到祁肆作为客人，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可是骨子里的傲慢还是让他无视了这一点。

只见席彦连车都没下，只是打开车窗，探出头来，让三人上车。

“爸爸！”粥粥兴奋地跳起来喊道。

平时这种情况，席彦一定会下车亲自抱粥粥坐到儿童座椅上。可是今天的他不动如山，一点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祁悦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脸色十分不好，但却强撑着没说破。她默默地把粥粥抱了上去，安排祁肆和粥粥坐在一起，自己则上了副驾。

席彦对于车上多出来的一个人，没有任何表示。他一言不发地把车开到了地库，然后抱着粥粥往电梯走去，父女二人有说有笑的。

祁悦怕祁肆不高兴，只能给席彦找补。

谁知她还没开口，祁肆眯着眼睛看着席彦离开的方向，自己就先说了出来：“姐夫是不是平常工作很忙啊？”

祁悦帮忙拿礼品的手滞了一下，跟着应道：“啊对，阿肆你别介意。”

祁肆接过祁悦手里的东西，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无所谓道：“没关系姐姐，你和粥粥幸福最重要，不用考虑我。”

言下之意是，祁悦不用为了他的前途去忍席彦，祁肆不需要也不稀罕。

祁悦看着自家弟弟提着一大堆东西的背影，眼眶不禁有点湿润。祁肆虽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他什么都懂。

【席家】

饭桌上，祁悦一直在给其他三人夹菜，但席彦的注意力全程在女儿粥粥身上。

“粥粥，今天幼儿园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啊？”席彦低着头，语气温柔的问道。

粥粥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声音甜甜地答道：“有！那就是小宋老师答应等我长大之后，让我嫁给他啦！”

祁悦听到这话心中警铃大作，但她还没来得及打断，席彦就继续追问：“小宋老师是你们幼儿园的吗？”

“对哦，而且小宋老师特别帅，而且我们全幼儿园的小女孩儿都想嫁给他。”粥粥十分兴奋。

“小悦，你知道这是事吗？”席彦话锋一转，转过头来问祁悦，表情有些责怪的意味。

“小孩子说着玩的，来，喝汤。”祁悦不多做解释，只是拿过席彦的碗给他加汤。

“小孩子说着玩的是没错，可是那个什么小宋老师他总是大人吧，为什么不正确引导呢？”席彦不依不饶，大有兴师问罪的感觉，“一些小姑娘家，天天把嫁人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

眼看这把火就要烧到宋时序头上，祁肆赶忙打断，吊儿郎当地反驳：“小孩子忘性大，随便哄哄她们就行，跟她们讲道理反而是下策。”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有人想不明白呢？”祁肆意有所指。

席彦没直接发作，只是极具压迫性地看着祁肆，一言不发。

祁肆才不惯他的皇帝病，把头低下就是一顿猛吃，边吃还边笑着跟祁悦说：“姐姐你做的饭真好吃。”

祁悦给他夹菜，“好吃就多吃点。”

席彦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哪能接受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反驳之后还晾了半天。

他“啪”地一声放下碗，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祁悦瞬间紧张了起来，她在桌下抓了抓席彦的大腿，看着对方轻微地摇了摇头，又给祁肆使了个眼色。

祁肆低头吃饭，心中思虑万千。

这人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祁悦能忍，他可不惯着。

要是席彦对她们母女俩好，平常只是大男子主义重一点也就算了。可要是真到了事事都要他来敲板定音的程度，那还怎么继续生活，还不如劝姐姐早早脱离苦海。

但是......

“姐夫怎么不吃了，我姐做饭这么好吃，应该多吃才对。”祁肆态度良好，笑着抬起头，给席彦夹菜，一点也不像要跟他对着干的样子。

席彦冷哼了一声，拿起自己的碗，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碗中的米粒，“你叫祁肆？”

“对。”祁肆放下筷子直视着他，不卑不吭地答道。

“哪个肆？”

“放肆的肆。”祁肆答得很快。

只见他放下碗，慵懒地往椅背上一倒，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不达眼底。

两颗锋利的虎牙外露，一点都不像之前面对宋时序时那么真诚，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洞悉一切的邪气。

“嗯，名字不错，但是这份脾性要是用不到正经的地方，小心给你惹来麻烦。”席彦面不改色，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

祁肆自然听懂了席彦的言外之意，不过却不接招，直接开始装傻充愣：“对吧，姐夫不愧是文化人，我也觉得我名字好听。”

“......”席彦被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祁肆会这么回。

“听说你在A大？上的是什么专业？”席彦有些尴尬，重新起了个话题。

“体育师范。”祁肆给席彦加了一筷子菜，脸上的笑浮在表面。

席彦听到这个答案，嗤笑了一声，情商极低地点破：“一个男孩念了师范专业，以后还是体育老师，实在是没有什么前途。”

祁肆明显一愣，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不是在故意激怒席彦，而是真的为他骨子里的可笑优越感和好为人师的浅薄性格感到悲哀。

祁悦听完席彦的话后不禁瞪了他一眼，她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性，生怕祁肆直接跟席彦翻脸。

但席彦好像一段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反而认为自己在为祁肆指点迷津。

祁肆看着祁悦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感到心酸又好笑。

“姐夫是成功人士，自然见解独到。”祁肆懒得跟席彦掰扯，索性直接捧杀他，“您的本事比天高，我以后要是有任何事情，姐夫可得帮我解决啊。”

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祁肆皮笑肉不笑。

“像你这样的小年轻，总是心比天高，病比纸薄。”席彦似乎对祁肆的“夸奖”很是受用，直接开始教育输出。

“你们想事情的方法都过于简单，就拿那什么小宋老师来说，他也年纪不大吧，如此不正确的教育方法会造成孩子们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祁肆：......

祁悦：......

果然不是煞笔少了，而是煞笔老了。

粥粥听不懂席彦谈在说什么，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再看看舅舅。

席彦说得起劲，祁肆甚至幻视了他全程乱飞的唾沫星子。

后面的饭局，席彦全程担任主讲人，从教育理念谈到人生经验，从天文地理谈到诗词歌赋。

全程听得祁肆那叫一个和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为了少费点口舌，祁肆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程“嗯嗯嗯”。

席彦倒是没看出祁肆的敷衍，只觉得自己自己的成功经验感染到了他，总算玩了一把人上人的威风。

以至于祁肆走的时候，席彦总算没有吹胡子瞪眼的，还跟他好好打了招呼，让他以后多来家里玩。

“这么高的门槛，谁敢来啊。”祁肆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吐槽，但脸上还是春光满面。

“一定常来，不用送了，姐姐姐夫你们快进去吧！”祁肆冲三人招手。

“舅舅再见！”粥粥被祁悦抱在怀里，甜甜地跟祁肆告别。

虽然席彦惹人生厌，但祁肆还是很喜欢粥粥的。他以朋友的态度，专门认真地跟粥粥说了再见，才转身离去。

祁悦目送着祁肆走远，这才恋恋不舍地抱着粥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