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想到那个西装男额头上的缝合线,总觉得十分刺眼,倒不是歧视客人的伤疤,而是别的原因,但让纲吉说他又说不上来。
总之,能避开九号桌的人就尽量避开。
纲吉结完账,拎着一大包食物走出超市,看着手里半米长的小票和最下面的一串数字,长叹了一口气,养孩子果然花钱,他现在竟然已经开始期盼悟和杰再邀请他赚外快了,光靠咖啡店的工资可负担不起这个开销,但是让他放任姐弟两个不管他又做不到,话说他才十五岁,为什么要这么早体验社畜养两娃的悲哀?
一个头两个大的纲吉哭丧着脸走出商业街,哭丧着脸等红绿灯,哭丧着脸过马路,哭丧着脸敲响房门,等津美纪从从门镜看到是纲吉后,警惕立刻消失打开房门,而在看到一脸惊喜的津美纪后,纲吉丧丧的表情一扫而空,不自觉露出笑脸。
虽然存款余额让他不免有些忧虑,但是纲吉十分确定,他不讨厌这种事,不讨厌跟津美纪和惠相识,跟他们建立联系一起创造回忆的感觉正在填补他空白的记忆,感觉内心的窟窿好像正在被一点点填充。
不论是对他伸出援手的千葵姐几人,还是意外闯入的悟和杰,还是偶遇的津美纪和惠,寻求帮助的梨奈,甚至是九号桌的奇怪客人,每一个组成他记忆一环的人他都无法抗拒,因为他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纲吉拎着拎袋递给津美纪:“超市打折促销,所以多买了一些。”不等对方反应,他已经来到厨房,插上冰箱的电源,将需要冷藏冷冻的食物一一放入冰箱,津美纪看着这一幕,想要开口拒绝,却又想到了瘦弱的惠,张开的嘴合上复又张开。
早熟的津美纪意识到自己似乎给对方添了麻烦,父母并没有回来,那么家里的水电燃气大概率也是纲吉交齐的,还有这些食物,她想拒绝却又难以启齿,因为她和惠都需要这些,内心的想法激烈碰撞,让她一时陷入两难,本来高兴的情绪低落起来,站在门框处看着忙前忙后整理东西的纲吉有些不知所措。
纲吉敏锐察觉到了津美纪的情绪,放下手中的调料瓶,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对方略显毛糙的头顶,柔声安慰:“赚钱是大人的事,你们还小,这种事还是等你们长大后再操心吧。”
津美纪抿住的嘴角开始下撇,忍不住将头埋进纲吉怀里,纲吉看着又要掉珍珠的津美纪,没了上一次的慌乱,伸手抱住对方安慰,听着耳边传来的抽噎声逐渐消失,对方红着脸不敢看他,小步挪移到餐桌前帮忙整理购物袋里东西,纲吉也当刚刚无事发生,继续分装调料,两人配合,东西很快摆放到了该有的位置,开始准备晚饭。
开门声响起,惠背着书包进屋,发现平常在门口等他的津美纪不见踪影,他第一时间开始寻找,顺着声音来到厨房,以往昏暗的厨房被灯光照亮,不知道多久没开的油烟机也开始运作。
纲吉和津美纪的身影在厨房内忙碌,动物蛋白逐渐成熟的香味飘散开,传入惠的鼻腔,不等惠开口,他的肚子先替他打了招呼,很大声的那种。
厨房内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向惠,惠已经脸红的握紧了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可恶,他中午只吃了一个面包和食堂免费味增汤,回来的时候还跟那群欠扁的家伙打了一架,那点能量早就消耗完了。
津美纪举着汤勺道:“惠回来了?怎么又弄得一身土,快去洗手换身衣服,再过一会开饭,今天有红烧鸡翅和脊骨汤,可以放开肚皮吃哦!”
没等津美纪说完,惠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惠:‘丢脸!真的是太丢脸了!’
——
咖啡店二楼,众人围坐餐桌,看着纲吉拿出的中奖券,十分吃惊。
佳美瞪大了眼睛看着刮开的奖卷,上面写着特等奖担任冲绳三日游的大字,她反复看了十几遍,确定不是幻觉,她一掌拍在纲吉后背:“可以啊!十万分之一的概率竟然被你抽到了,简直是奇迹!”
和子扶了扶眼睛,看向被拍后背,此刻痛得呲牙咧嘴的阿纲,点头表示赞同,“以阿纲的运气,能抽到这个特等奖确实是奇迹,不过这是买中老年奶粉才抽中的吧,你买那个做什么?”
千葵真诚提议道:“阿纲你要不要现在去买个彩票?没准也能赚个大奖回来呢,正好最近店里的货车要车检了,你要是中了大奖,就直接换辆新车,那个车太旧了,车检要花很多钱。”
恭绘摇摇头,并不赞同千葵的提议:“我最近看一本占卜的书,上面说人的运气是守恒的,过早透支运气的话,这个人今后会容易走霉运的,像阿纲这种买泡面没蔬菜包,路过被狗撵,挤公交错过末班车,购物袋破洞,突然中大奖,以后应该更加小心才行。”
纲·倒霉蛋本蛋·吉:“...”
今天他去超市买东西还特意检查了一遍购物袋,没破,但是拎手的地方半路断掉了,好在他要了两个袋子。当时他还觉得庆幸,幸好自己有备无患,但他现在只想哭,突然感觉人生无望。
千葵看着两眼放空,灵魂仿佛从嘴里飘出的阿纲,笑出了声,揉了揉对方耸拉下来的脑袋:“好啦,都是些不科学的东西,不要当真,好不容易抽中的特等奖,阿纲要好好享受度假时间哦。”
被咒灵、咒术师、奇怪生物和意外事件笼罩的纲吉:“...”
他已经无力吐槽,比起特等奖,他更希望抽中的是二等奖的一年份奶粉套装,或者现金奖励也行,一个人出去旅游三天实在是太无聊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无聊是不存在的,意外才是常态。
纲吉看着坐在一侧跟他滔滔不绝吐槽的天内理子,飞机内四处怼脸辨认是否为诅咒师的五条悟,还有操控咒灵巡查飞机内外的夏油杰,黑井美里在天内理子过于兴奋以至于手舞足蹈惹来周围乘客不满时出声制止。
被夏油杰灌了三杯红茶的纲吉只想去卫生间一个人静一静,不过去卫生间就要路过正在四处贴脸观察的五条悟,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跟那家伙认识,所以只能憋着。
不过他憋着不动,五条悟却完全没有低调的意识。
“阿纲!你快看这个人,好像你在蛋糕上画的兔子!”
五条悟一边用手指着人,一边大声呼喊着纲吉的名字,纲吉立刻察觉到了很多注释过来的视线,恨不得现在打开舱门跳伞逃离这个地方,他为什么会跟这几人做一个航班?座位还正好在几人中间!
检查航班信息,意外查看到纲吉名字的夏油杰:“这红茶的味道还不错,阿纲要不要再来一杯?”
纲吉飞速摆手,窜向卫生间:“不用了!”
“‘星浆体’竟然是指一个活人,还要和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东西融合,这跟活祭有什么区别?!”
纲吉在飞机上只听了来自天内理子的中二版“伟大使命论”,虽然听着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没有往这么恐怖的方向想。
等到他们抵达酒店,放好行李后,五条悟和夏油杰才跟他说明了全部内容。
五条悟听到纲吉竟然说咒术届地位崇高的“天元大人”为“东西”,做出一副恐吓的嘴脸逗他:“哇哦,小鬼,你很敢嘛,竟然这么称呼那位天元大人。”
五条悟原本以为他做出这副模样,兔子君会立刻吓出原型,慌忙道歉什么的,没想到对方只是皱了皱眉,沉默几秒后语气坚定道:
“咒术界在天元的带领下维持了上千年,一个千年不变却依然存在的制度,在千年前适用,但放在必然是病态的,只不过还没到烂透崩坏的那一刻。”
纲吉的这番话让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一怔,每个加入咒高的咒术师几乎都思考过咒术界的未来,对于一些制度和规定,连他们的老师夜蛾正道也跟他们抱怨过,
但是扎根在这制度之上的管理层,包括三大家族在内,都不允许有人质疑破坏他们依附的制度,但是夜蛾正道没有放弃,不断壮大咒高的影响力,并准备竞选下一任东京咒高的校长,增加自己的影响力,
夜蛾没有放弃,身为他的学生自然也没有,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刚接触咒术界,甚至没有正式踏入咒术界的纲吉会看得如此透彻。
夏油杰看着纲吉无奈笑道:“这么一比,总感觉身为学长却输了呢。”
五条悟一把搂住纲吉,疯狂揉搓纲吉的脑袋:“你小子真的是很对老子的脾气!什么天元,什么星浆体,早就该不存在了。
那些腐烂发臭的老家伙就该早点入土,给年轻人让位置,那些该死的制度老子看不顺眼很久了,等我先摆平五条家,当上家主,那些烂橘子都可以去死一死了。”